她现在已经不高兴了,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脸上表情也淡淡的。
刑泽忍耐不了这种感觉,但又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他没有权利要求她留下,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只能空而焦躁不安。
牧听语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听他说:“那我就在房间里,你有事就喊我一声,我能听到。”
她神情一顿,慢慢“嗯”了一声。
刑泽亲亲她的指尖,站起身,离开了阳台。
-
雨一直哗哗地下,倒是没有起风,于是刑泽也没有理由把牧听语喊进屋内。
他看了天气预报,预计台风会擦着这边过去,到隔壁登陆。这边不会受到直接影响,但应该也要下个好几天的雨才能过去。最迟今晚,就要起大风了。
牧听语显然是没有被他哄好,一个下午都闷闷不乐地缩在摇椅上看雨。
他洗了一点水果,又泡了一杯蜂蜜水端上去,进进出出好几趟,都没见她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唯一一次在她面前蹲下还被她挥手赶走了。
她让他走开,别烦。
刑泽没了办法,只好孤家寡人地对着电脑,看着一堆模型结构数据发闷。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起身。
窗外对着后院,铁杆上晒着的被套昨天下午就被他收了起来,现在看过去空荡荡一片。
早上起来,他把能收的菜都收了,能拿进屋的东西也都拿进了屋。他的房子建在高处,不用担心有漫水的风险,地基也都是他一下下自己打的,很牢固,只要不是十几级的大风,都不会被吹倒。
“......”
所以风怎么还没变大?
他皱着眉,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田地里的小苗,在雨水的击打下有些蔫蔫地趴了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他转过身,看向敞开的房门。
外面静静的,除了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
他不知道第几次出门,放轻脚步往那边走去,站在杂物间的门口就可以看见她在干什么。
她正在剥葡萄。
葡萄被他一个个摘下来洗过了,是不剥皮也可以吃的红提。
她侧着身,双手伸出摇椅外,应该是不想让汁水滴下来弄脏衣服。但这个姿势有点别扭,而且皮也很难剥开,很快汁水就顺着她的掌侧流了下来。
牧听语皱着眉,似是有些烦地擦了一下,两只手摊开,有些赌气地把葡萄放在了一边。
阳台上没有放着纸巾,平常不太用得到,要用的时候进屋扯一张就好了。
可现在她靠在摇椅里不想动,汁水黏糊糊地沾在手掌上又很难受。
“.......”
刑泽见她嘴巴张了一下,似是要出声喊人,于是赶紧进屋拿了纸巾,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她的声音。
他又重新倒回去。
牧听语内心挣扎了半晌,正有些嫌弃地准备舔掉手上的汁水,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
她刚扭过头,刑泽就到了她面前,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在手里捏了半晌的纸巾替她擦手。
纸巾好几张一起被叠成方块,被他捏得温热湿润。
家里没有湿纸巾,所以他事先用水浸湿过了,不然不好擦。
刑泽仔仔细细替她擦完,然后在果盘里又拿了一颗葡萄,慢慢剥了起来。
皮很薄,剥起来很费劲。
刑泽知道,她其实有一点挑食,喜欢就会多吃一点,不喜欢也不会提出来,只是会少吃一点或者不吃。每次为了让她多吃一点,他都会挑那些她动筷比较多的菜做。
但她的挑食有点低调且小众,比如爱吃虾,但只爱吃河虾,不爱吃蔬菜,但愿意吃绿叶菜的叶子。
而且她有点懒,怕麻烦,螃蟹什么的要剥壳,她就不怎么吃。
所以他买水果也是特地买的不用剥皮的红提。
还没剥两下,牧听语就从他手里捉走了那颗葡萄。
“别嚯嚯它了,都被你剥成什么样了。”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葡萄塞进了嘴里。
“嗯,”刑泽擦了擦手,低着眉说,“下次不买这个了。”
“......”
其实挺好吃的。为什么突然剥夺她吃葡萄的权利。
牧听语嚼了嚼,见刑泽把手伸到了她嘴边。
她挑眉看他。
刑泽说:“籽。”
“.......”
她飞快地扯了一张他刚刚拿过来的纸,把籽吐在了里面。
刑泽慢慢收回了手。
他低声说:“....好像要起风了,回房间好吗?”
牧听语看了看天,雨好像确实有点要飘进来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他把人抱回了房间,放在床上,把拐杖放在了床边,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接下来几个小时,她都窝在床上对着电脑,可能是在带着耳机看电影,没有发出声音。
刑泽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于是换了衣服坐在了她身边。
她果然在看电影,看片名应该是个治愈故事类的片子,她看得很专注,连他上床了都没反应。
他靠在床头,不敢太挤着她,只能侧着头看向她柔软的发顶。
之前她在外面,他觉得房间太安静,难以忍受。
可现在房间里有了她,却依旧沉闷无比。
-
这股闷气终于在晚上吃完饭、上楼洗漱完、她拎起枕头要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刑泽皱着眉捉住她的手腕,挡住了她往外走的步伐:“你去哪?”
“回二楼睡啊。”
“........”
他压抑着呼吸,低声说:“怎么突然....楼下没有铺床.......”
“铺了。”牧听语抱着枕头说。
他一怔:“....什么时候?”
“你做饭的时候。”
“.....你铺的?床单.....”
“我在你衣柜里找的。”她说。
“.......”
刑泽喉咙紧着,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执拗地抓着她,沉默了好半晌,才不知道从哪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开口:“...为什么?”
“你晚上睡觉太粘人啦,每次都抱得我转不过身。”牧听语的神色与平常无异,声音也清亮软和,“而且你人太大只了,挤得我难受。”
“.....我不抱着你了,好不好。”刑泽喉结艰难一滚,哑着声哄她,“....我往旁边睡一点,不会挤到你......”
“不要。”女孩的声音干脆利落,轻而易举地掰开了他的手。
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也轻快自然了不少,感觉拐杖马上就能退休。
刑泽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跟着她一路走到门口,却不敢再去拉她。
牧听语似是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弯着眼睛对他说了一句“晚安”,一个人拄着拐杖下楼去了。
脚步声逐渐小去,紧接着传来了轻微的关门声。
刑泽站在门口,依旧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彻底没了声音。
“.......”
他像泄气一样往后靠在了墙上,单手捂住了眼睛。
-----------------------
作者有话说:突然发现竟然有600营养液了,谢谢一直投喂的宝宝们!爱你们呀!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宝最先发现我加更了(叉腰)[猫头]
第57章 等待 “宝宝,帮帮我。”……
深夜, 外面刮起了大风,风声呜咽,雨声嘈杂。
雨点被风裹挟着, 横着拍打在玻璃上, 又乱又响。
二楼房间内关了灯, 牧听语一个人缩在小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像一个小山丘。
过了一会儿, 她突然一翻身,摸过了床头的手机。
眯起眼睛摁亮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
“......”
她叹了口气,熄灭掉。
房间里唯一亮起的光源没了,又重新陷入黑暗里。
......之前也都是一个人睡的啊, 怎么就睡不着呢?
虽然她确实还在生着气, 但只剩一小点闷闷的气了。
大部分的气早就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消完, 刑泽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她即使有气,也跟气球被扎漏一样呼哧一样泄掉了。
她晚上说要一个人睡的时候, 不是没看到刑泽脸上受伤的表情。
其实她差点就没把持住要抱上去了,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是还能一起睡,那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