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宝地虽为可惜,但陛下此次大费周章,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陆霁云忽然开口,又与一脸疑惑的阿宁解释道:“陛下将这儿交给了晏枭。”
阿宁大惊,这事表面看来,将一个皇子放到分地是贬,但泽州不一样。此地天时地利均占,位于中州中心,鲜少有战乱天灾发生。况且盐米肥沃,便是将此地选址为下一个皇城也不是不行。
世人皆传当今帝王看中母族势大的五皇子晏阙,现在看来,但是一直低调行事的七皇子更得帝心。
见阿宁神色变化,陆霁云笑道:“我已向陛下上书设市舶,以监察各商户。你在中州设的这条商线可以参支市舶,以皇商之名行事,但同时需与皇家糅合交接,大利但大患。阿宁,你敢吗?”
阿宁思忖此事的可行之道,以晏氏皇族的行事作风,景帝尤其专权重制,其下的几位皇子均不亚于他的处世。陆家此前在上京已锋芒过盛,若此次不做皇家的第一幕宾,恐怕...
“有何不敢”,阿宁笑道:“我想爹爹也会同意的。”
陆霁云慰叹,阿宁若非生做女儿身,此时必定早将陆氏跻身于头部燕商。
这般行事果断,不怯不豫,实在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家。
“上将之道,趋时若鸷鸟猛兽之发。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经商,阿宁,你做的很好。”
阿宁听兄长这般夸她,笑得眉眼弯弯,叫人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开怀起来。
“这几日,兄长要与你引见一个人。”
陆霁云摸了摸她的头,见阿宁一脸疑惑,他解释道:“此人是探花赵沅,他在硕学策书上绝不逊色于我,更紧要的是其眼界比我要更精深一些。”
“他听闻过你的帮扶堂,故而想见你一面。阿宁,你会与他聊得来的。”
北司神机,从外面听来里面闹的像灭门现场,路过的百姓想唾一口,又想起这帮人最近没少干实事,于是顺着吹过来的风又咽了下去。
项时颂最近一段时日都不见踪影,但是由岑苏苏神秘的大声叫嚷得知,这人去帮蔺家姑娘做什么差事,忙的乐不思蜀。
这人回来之后听闻狐朋狗友的“隐瞒”,气的满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一味追着岑苏苏踹。
两人在北司人围观的哄笑声中跳来跳去,又闹到薛敖这边,少年正喝着酒,险些被项时颂踹个仰翻。他反手抽出十三,一人给了一鞭,抽的二人哭爹喊娘才算罢休。
有老兵看这几人年纪小又有趣的很,尤其是薛敖,一张雪般的俊脸总是精神奕奕的。
他偷笑着靠近薛敖,打趣道:“大人,听闻今晚河上有桃红楼的姑娘,可要一去?”
桃红楼不同于春风楼,这是真正的秦楼楚馆,薛敖在上京这段时日,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他不耐地摆了摆手,转而跳上墙头,像只矫健的雪兽一般蹲在上面。
他笑得得意,大喊道:“不行不行!我家小姑娘管得严。”
下面的人见状一怔,端着酒壶面面相觑。
辽东世子不是辽东王的独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妹妹?
薛敖这厢刚回府,想着阿宁这几日也要到渝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劳累到。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吉祥推开房门跪在他面前。
“世子,布达图出兵了。”
第44章 子易
“什么?!”
吉祥附道:“十日前北蛮大肆进犯, 自莲白山西南侧的官马道一路打至丘耋长沟,王爷即刻率兵驰援辽东关卡,此时布达图应在关外驻扎。”
薛敖皱眉, 布达图此人老谋深算, 深谙兵筹诸道, 如今辽东兵肥马壮, 他如何不知此时进攻大燕算不上精明。况且布达图半年前折了一只眼睛,不养精蓄锐反而自寻死路,实在是蹊跷。
“衡越阁可有查明布达图此时生事的缘由?”
“北蛮几轮进攻均只派出前锐军队, 绕着神山在丘耋长沟附近兜迭,衡越阁的说, 北蛮大军并未同布达图一起。”
找人?丘耋长沟?
薛敖不可避免地想到魏弃, 这人之前能与阿隼一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乌头, 想来是与北蛮也有什么联系。
桌上的十三璀璨夺目,薛敖的脸在其映照下愈发欺霜赛雪,“之前让阿信他们查的事呢?”
吉祥被恍的一怔,回道:“属下正要回禀此事, 阿信他们盯了几天姓魏的,但适才来信,这人丢了。”
薛敖不语,阿信出身衡越阁, 早年间在西南一带做绿林谋生, 匪性与一身的本事自是不必说,否则也不会被他收服在神獒军中。
薛敖指尖轻点十三凛凛生辉的倒刺, “阿信怎么说?”
“阿信只说这人邪性的很, 看着一副身无长处的样子,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丘耋消失”, 吉祥顿了顿,又道:“与这姓魏的一起消失的,还有张家那位被您抽过的张幼栎。”
闻言薛敖脸色晦暗,他看向吉祥,漠然道:“传令下去,叫神獒军抓住这二人就地斩杀,不必留下活口。”
“是!”
...
夏时已至,车马在炽阳的炙烤下延缓了赶路的日子。等到阿宁与陆霁云到渝州的时候,已是七月盛夏,蝉鸣声声、最为聒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