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练叹息,俯身贴在楚楚耳边,轻声道:“楚楚,与其回到宫中,毫无意义地渡过每一天,我倒是愿意死在这战场上,那样至少有价值。”
冷香在耳边萦绕,白素练却已挣脱了楚楚,她向后退了一步,对张顺行了一礼,道:“请指挥使启程。”
张顺一直没怎么在意这个不受宠的妃子,此时却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他拱手还礼,道了句“昭仪娘娘多保重”,翻身上马,命令青龙卫出发。
“素素!”
车轮滚动,白素练纤细的身影越来越远,楚楚又急又难过,这一声“素素”叫得比刚刚演戏舍不得沈煜说的所有话都真切得多。一时间,她竟生出一种要调转回头的冲动,然而车夫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将马车赶得飞快。
车轮扎扎,营地的景色在视线中飞快后退,不多时,便尽数消失在黑夜中
第36章
乌云遮月,草原的劲风似狼鬼哭嚎,一队近千人的劲装护卫在寒风中纵马飞驰。
他们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为中心,内外共分三层,布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严丝合缝地护住马车,在北风肆虐的草原上沉默地飞速行进着。
车夫一看就是老手,马车行驶得又稳又快,除了些许颠簸,楚楚坐着并没有什么不适。
可是她的心中的慌乱,却不啻于被沈煜恐吓送回京城那晚。
沈煜的挂开得很大,楚楚不担心他,可白素练的女主光环大部分是来自男主的庇护,现在形势那么危险,白素练极有可能死在前线。
那她要掉头回去吗?
.......可就算她回去,又有什么用?
一想到白素练可能会死,楚楚心里就纠做一团。
不仅仅是因为任务会失败,而是因为,如果在这个世界中,只有一个人,她没有当做纸片人,那就是白素练。
楚楚看小说的时候就很喜欢她,穿到书中朝夕相处,更是将她当做了好朋友,无论如何也不想她死。
正犹豫不决,车帘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紧接着车猛地倾斜起来。车外响起此起彼伏的马匹嘶鸣声,楚楚死死攥住车窗,还是被甩到了地上。
头咣当一声撞到坚硬的车板,人如同进了滚筒洗衣机一般被转来转去,身上各处传来剧痛,天旋地转中,楚楚顾不得其他,只能紧紧护住自己的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车里的时候,马车终于恢复了平衡。车外一片嘈杂,前后左右都是马蹄子刨地喷气嘶鸣声和青龙卫的驯马声。
车帘子被人撩起,冷风瞬间裹挟而来,楚楚拢紧衣襟费尽地坐起来,看见是张顺半跪在车辕上。
“娘娘,这天气不对劲,咱们走不了了!”
张顺见楚楚冷得直哆嗦,干脆只进来一个脑袋,让车帘把其
忆樺
余地方挡紧。
只是有一瞬,但楚楚还是透过车帘看见了外面的情景,人仰马翻的,许多马匹都受了惊,她这辆车是好多人强按住马才堪堪维持稳定。
眼下的情况肯定不能再走了,楚楚点点头,又问道:“离延城还有多远?”
“正常情况下明日下午能到,但现在不好说了。”
楚楚犹豫了会,道:“不然咱们休整一夜,掉头回去吧。”
“那可不行,陛下命令臣必须将娘娘平安送到延城。”张顺断然拒绝,道:“娘娘您不必担心,打雷而已,没什么大事,等到明天就好了。”
就像要嘲讽他所说的,他话音刚落,车厢上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外面一阵嘈杂,马匹的动静更大了。
张顺探出头一看,骂了句娘。
车厢又是一阵晃动,楚楚撩开帘子想看看怎么回事,登时被冷风和冰块砸了回去。
靠,竟然下冰雹了。
就那么撩开帘子的一会功夫,几个冰雹被风砸了进来,白色冰球咕噜噜滚在车板上,竟然有杏子一般大小。
车窗又是外一阵惊呼,听着那车夫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匹了。外面传来张顺的声音:“娘娘,抓稳了!”
楚楚赶紧把手。车厢颠了一下,是张顺把车辕卸下来了。
“娘娘,您就在车里别出来,雹子太大了,危——啊!他娘的!”
“.......”
张顺被冰雹砸了一脸血。
楚楚当然不会出去,杏一样大的冰雹啊,出去不是找死?
车厢里有白素练为她准备的衣服,楚楚翻出来一件狐裘斗篷裹在身上,听着冰雹车的声音,将自己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醒来时天还是黑的,不过冰雹已经停了。
楚楚掀开车帘,此时乌云变得稀薄了些,借着月光,她看见四周一片狼藉。
马匹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有不少还受了伤,怏怏地跪爬在地上,许多深色的简易帐篷被支起,里面宿着青龙卫。
寒风依旧未停,草地间缀满了白色的冰雹,大个的竟然有葡萄柚大小。
楚楚暗暗惊叹,这么大的冰雹,都能把人砸死。
这景色和书中描写的极短天气剧情对上了号,原来剧情并不是没有了,而是迟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