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规则?”谢知栀问道。
叶子:“前面几场团体平局,现在单挑,输的人第二天穿短裙绕学校跑三圈,大喊我是傻逼。”
“……”
丛樾懒散地靠在树干上,喝着刚才路上买的牛奶,饶有兴致地往球场上看,一副没骨头,大爷似的姿态也能吸引旁边女生的注意力。
“那是谁啊,新转来的?”
“我们学校怎么可能有这种级别的帅哥?”
“这不就凭空出现了,快去要微信!”
谢知栀循着声音扭过头去,看着那几个女生的眼神有点冷,默不作声地移了移自己的位置。
挡住了半个丛樾。
“要不你还是去医院整整吧。”
丛樾:“嗯?”
谢知栀正色道,“整丑点。”
“……”
丛樾稍稍一愣,随即笑道:“你是觉得哥哥长得太好看?”
谢知栀沉默几秒:“你和我哥能玩到一起也不是没原因的,都是年纪很大的自恋狂。”
“不是呢。”丛樾没个正形,“当初谢知繁太迷恋我这张脸,死乞白赖要跟我玩。”
“……”
谢知栀掏出手机:“那我问问我哥是不是这么回事。”
话音刚落,丛樾伸手拉过她到树荫下,无奈地笑:“谢小迩,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谢知栀别开脸:“你俩没一个好东西。”
“行。”丛樾轻笑,随意地揉她发顶,“只有我们小迩是个好东西。”
“……”
余光里的几个女生离开了,谢知栀走到叶子那边,看了眼比分,左高翰已经追平了。
“学霸,你和你哥哥平时都是这样的?”
“哪样?”
“就……”叶子形容词匮乏,模仿了下刚才看到的画面,摸了摸谢知栀的脑袋,“像这样相处?”
“啊。”谢知栀眨眼,“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
有点怪怪的。
但叶子说不出来,瞄了眼丛樾的方向,想起他刚刚看谢知栀的那个眼神,想说些什么。
这时,球场上响起一阵吹哨声,叶子条件反射地喊加油,这才知道左高翰已经赢了。
对比左高翰那边的欢呼,廖元涛阴沉着脸,手里不停转着球,背过身走了两步,忽地转回来把球猛地扔向看台。
球砸在谢知栀的小腿,咣咣两下撞倒地上的几瓶矿泉水,顺着台阶往下滚。
“学霸,你怎么样?”叶子惊呼,连忙蹲下来撩起她的裙子,“我去他妈的,都青了!”
谢知栀毫无防备,没来得及躲开,稍微退了一步,很快感受到小腿的疼痛感袭来,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球场的廖元涛,神色冷然。
“失手了,不好意思。”廖元涛无所谓地笑,“美女学霸应该不会这么计较吧?”
他说完,收起脸上假模假样的笑意,带着自己的人准备离开球场。
左高翰上前想拦住他:“你他妈给我向学霸道歉了再滚!”
“嘭”地一声响。
篮球呈直线从左高翰跟前飞过,他及时停住脚步,看着那颗球重重砸在廖元涛的后背,校服上立刻印出一团污渍,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好几步。
丛樾不紧不慢地揉了下手腕,眼底戾气一闪而过,语气玩味道:“好不好意思?”
他妈的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廖元涛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咬着牙回头问:“你想怎么样?”
“问你呢。”
丛樾说话的同时抬了抬下巴,示意左高翰身边的一个男生捡起球,而后球回到他手里的下一秒,又重新砸到廖元涛身上。
丛樾扯唇:“好不好意思?”
“你!”
廖元涛气得脖子涨红,攥紧拳头要上前,被身边两个男生拉住:“算了吧,通报批评的事刚过没多久,主任说要是再惹事,就该停课了。”
球被捡回丛樾手上,再次砸到廖元涛身上,悠悠地停在球场中央。
大家都在往这边看。
丛樾慢条斯理地走近廖元涛,手背拍了拍他的左脸,力度很重,皮肤表面立马起了一层红印。
丛樾居高临下垂眸睨着他,语调闲散地问:“服不服?”
-
学校对面的药店。
谢知栀坐在椅
子上,看丛樾往她腿上抹药酒,掌心和皮肤相触,有点发热,她缩了一下。
“疼?”丛樾抬眼。
“不是。”谢知栀小声,“我自己来吧。”
丛樾想着她是不习惯这么被人碰,没说什么,把药递给她自己处理,他去洗了个手。
“小迩。”
“嗯。”
丛樾回来擦干净手,坐在她旁边:“以前在夏安的学校过得怎么样?”
谢知栀怔了两秒,回答说:“挺好的。”
丛樾偏头,盯着她的侧脸,好半会儿没说话。
直到有其他人经过身旁,进去买药,他才出声:“哥哥觉得没有保护好你。”
谢知栀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你别多想,没有谁能伤害我的,今天的事我会跟班主任说,不会像上次那样冲动了。”
丛樾也不知道在没在听,缓缓点了点头:“嗯,没有谁。”
谢知栀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因为这里有你。
听闻,丛樾笑了笑,视线移到她小腿上的药渍,伸手放好她的裙摆:“去洗手。”
谢知栀嗯了声,借用药店洗手间,关上门,对着水龙头发了两分钟的呆,才慢吞吞地开始往手上挤洗手液,白色泡沫随着水流全部冲走,她才出去。
丛樾没坐着了,他站在药店门外,背对着她,低垂着脑袋玩手机,手里拎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拧开了瓶盖,把水递给她。
谢知栀:“丛樾哥,你好像返老还童了。”
“?”
“穿校服比以前好看。”
丛樾失笑:“以前是什么样?”
谢知栀仰头喝了口水,咽下去了才说:“是个人样。”
“……”
天色渐暗,学校里的游园会活动差不多结束了,学生都在陆陆续续往外走,药店旁边隔了两家是奶茶店,有三个女生捧着奶茶在聊天。
“萤火虫,哪里来的萤火虫?”
“就在德育楼啊,校长亲自放的。”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贴吧有人发了,听说是为了庆祝他和老婆三十年结婚纪念日,还以为校长是个老古董,没想到居然这么浪漫。”
谢知栀听得津津有味,丛樾拿着瓶盖等半天没等到她给瓶子。
这才注意到这些话,他挑眉:“想看?”
谢知栀默默点头。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动画片里,还没见过真正的萤火虫。
丛樾能说什么呢,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
两人赶在学校关门前,门卫大叔喝茶的功夫又偷遛了进去,一路找到最西边的德育楼。
这边都是实验室,没有教室,清一色的白色木门,也不知道萤火虫到底在哪个地方。
丛樾带着谢知栀往前走,直接找到最后一间,蓝色窗帘拉着的,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
谢知栀拧门把:“锁了,进不去。”
丛樾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停在她头发上:“有夹子么?”
“……”
“好像有。”
谢知栀抬手往头发上乱摸,在化妆间的时候没梳头,几秒后扯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一字夹,她弯眼睛笑:“找到了。”
丛樾眼里染着笑,声音偏低,压着调吐出一个字:“乖。”
谢知栀眨了眨眼睛,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在他撬门时转过身望风。
“咔”一声,丛樾打开了,她转过去走到里面,丛樾反手关上门,两人同时看向黑暗里唯一的光线。
几十只闪着浅绿色光芒的萤火虫飞在一则透明玻璃里,高高低低,扇动着的翅膀脉络可以窥见活跃的生命力。
“好漂亮。”谢知栀盯着眼前的一幕,伸出食指抵在玻璃上,就好像摸到了会发光的星星。
她笑起来,“丛樾哥,你以前见过么?”
“见过。”
她侧头看他:“什么时候?”
丛樾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柔软:“很久前了,哥哥外公外婆家,等到夏天带你去。”
“好。”
谢知栀欣赏完想拍个照片,台面有点高,她拿着手机试图找个全景的角度。
踮了踮脚尖,却全然忘了小腿上的淤青,她疼得直皱眉,一时没站稳,眼看着要往一旁栽去。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扶住她的手臂,谢知栀下意识地抬起头,丛樾恰好靠近,错落的动作间——
谢知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触感轻轻碰到了她没戴助听器的右边耳朵。
黑暗中寂静无声,玻璃里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微弱的光线同时晕在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