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这天是周一，谢知栀请了下午的假，到医院给丛樾办理出院。
她出了电梯，临到门口听见病房里有说话声。
陆云帆：“特意过来关心你一下都不行吗？”
丛樾倒了杯水，拿在手里，陆云帆见状想伸手去拿，没想到扑了个空，丛樾自己喝了。
“……”
丛樾不客气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有药啊？”
“陆云帆，我和你异父异母，套什么近乎？”
“要是同父同母，我可没你这种弟弟。”
丛樾忍了几秒，发现忍不了了，表情嫌弃地说：“认识路吗？精神科在四楼。”
“……”
谢知栀笑了一声，走进去打招呼：“陆老师。”
陆云帆：“这几天辛苦你了，要学习还要忍受这家伙的怪脾气。”
谢知栀眨动睫毛：“丛樾哥脾气挺好的。”
“……”
丛樾眉梢轻扬，脸上带了些笑。
怎么看都是在得意。
“行吧。”陆云帆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之类的，扶了扶眼镜片，走之前带上门，“那你俩聊，我先回去了。”
顺利办理了出院，谢知栀和丛樾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在后座。
谢知栀：“丛樾哥，陆老师和你是什么关系？”
丛樾：“我是他爹。”
“……？”
“陆合新他老婆的儿子。”
说完，丛樾补了句：“陆合新是我的……”
似乎在想词，他停顿了几秒：“生物学父亲。”
谢知栀大概能猜得出来其中缘由，关于家庭的私事，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丛樾一路上都不太高兴：“在学校里少搭理他，那小子喜欢戴副眼镜装人民教师，实际上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
谢知栀：“……”
-
回到家，谢知栀把东西都放好，让丛樾把药给吃了，在二楼房间里认真看视频里的教学步骤，晚上跟着做了一顿饭。
丛樾拿筷子夹了圆片的山药。
她心里期待：“好吃么？”
丛樾眉尾稍提，脸颊徐徐动着，沉吟了片刻，神色有点不对劲：“嗯……”
“？”
对上小姑娘亮堂堂的
眼睛，丛樾这才缓慢地冒出一句：“好吃。”
“……”
谢知栀把提着的心放下，满意地笑，像身后有条小尾巴在邀功：“那我以后也可以照顾你啦。”
“多久？”
“什么？”
丛樾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又夹了块木耳吃，悠悠地问：“可以照顾哥哥多久？”
“照顾到——”
谢知栀认真想：“你入土为安。”
“……”
翌日，吃完早餐，谢知栀提上书包到玄关处换鞋：“丛樾哥，我回学校了，周六我在图书馆，周日看情况。”
“？”
丛樾：“看什么情况？”
谢知栀说：“我参加了冲刺班，太晚就不回来了。”
丛樾嗯了声：“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
丛樾跟没听见似的，拎上车钥匙，一手提着她放在鞋柜上的书包往外走：“不行。”
“……”
这人大病初愈后还挺专。制？
送谢知栀到学校，丛樾开车去了金源大厦，刚一进门，夏进宝手脚并用地抱上来：“樾哥，你终于活了，知不知道庄达有多想你！”
庄达随手从电脑后面砸过去一个抱枕：“夏进宝你口是心非代言人啊？”
丛樾推开身上的人：“起开，别烦。”
脚踝处传来毛绒绒的触感，七总甩着尾巴绕着丛樾转圈圈，兴奋到成了飞机耳：“汪汪！”
丛樾轻笑，蹲下挠了挠它圆滚滚的脑袋：“行了，外面收着点。”
丛樾待在研究室，坐电脑前忙了几个小时，夏进宝送过来一杯热水：“才刚出院就这么拼，你这样搞得我们都很像废物。”
“……”
夏进宝：“回去休息吧樾哥，有我和庄达在这儿，不会耽误进度的。”
没动静。
与此同时，丛樾手机闹铃响起来，他动作一顿，瞥了眼，是提醒的吃药时间。
丛樾想起去学校的路上，谢知栀借过他手机。
“大晚上的，你调错时间了啊？”
夏进宝说完还想再劝几句，语言都组织好了，就见丛樾关了电脑，把手机揣兜里，带着七总往外面走。
他喊道：“你哪儿去？”
丛樾：“回家休息。”
“……？”
他说几百句抵不上一个闹铃？
第23章 男朋友办个走读吧
丛樾回到家，开了客厅的大灯，坐到沙发随便找了部电影，调大声音放着。
他视线往下，看见茶几上的花还挂着水滴，旁边有东西，是分好的透明药袋，上面还贴了两张淡蓝色的便利贴。
[一天三次两颗，隔六个小时，饭后吃。]
[一天两次两颗，隔六个小时，饭后吃。]
丛樾洗完手，倒了几颗在手心，起身去厨房接水，余光里的冰箱似乎也有东西。
他侧头，冰箱面上也有便利贴。
[牛奶一天只能喝一盒。]
[少吃辣，要喝汤。]
[早点睡。]
热水往外冒着气，丛樾接了大半杯，他走回客厅坐着，把药吞了下去，懒洋洋地手撑着脑袋，盯着电影看。
过了片刻，忽然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汪！”七总跳上沙发。
丛樾：“想不想让姐姐回来？”
“汪！”七总摇尾巴。
“你想啊。”丛樾勾着笑，拖腔带调的语气，“那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
周六，谢知栀跟左高翰还有叶子去了市里图书馆，三个人找了窗边角落的位置，阳光刚好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点亮了试卷上的答案。
叶子往旁边瞄：“左高翰，你怎么比我对的多？！”
“天赋懂不懂？”左高翰敲着笔，“我是千里马，学霸是伯乐。”
“……”
“马有失蹄，做人低调。”叶子扯过他的试卷，仔仔细细地看，“最后一道题都做对了，你这个架势该不会要考宜大吧？”
左高翰眼睛一亮：“可以吗？学霸，我真的可以考宜大？”
谢知栀抽空瞥了他一眼：“说不准。”
“啊。”左高翰有些失望。
“还有五个月，你得把偏掉的分拉回来，我再给你出重点要练的题型，保持一段时间。”
谢知栀说：“如果真的要考宜大，会很辛苦。”
“没关系，就辛苦这么一次，我能接受。”左高翰点点头，又问道，“学霸你呢，要考哪个学校？”
谢知栀被问及时愣了一瞬，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叶子没理解，“你成绩这么好，学校都会抢着要的。”
“我就是……”谢知栀垂下眼皮，“还没想好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从小到大，她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看似走在很多人的前面，但她实际上从来没什么想要的。
谢山檀和梁曼虹对她很尊重，至今为止，除了那些流言蜚语，其他的皆很顺利。
她这朵在温室里被保护养大的小花，一直按部就班往前走，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义无反顾，心之所向的目标。
除了转学来滨江。
大概是这辈子只此一次的叛逆。
忽然间，桌面摊开的书本落下一片阴影。
谢知栀收起思绪，缓缓抬眸看向来人，丛樾逆着阳光，身穿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两颗金色扣子没系，臂弯里挂着西装外套。
他眉眼温润，嘴角噙着笑意和她对视。
她弯眼睛：“丛樾哥，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
丛樾拉开谢知栀旁边的椅子，自然地坐下，长臂搭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翻了翻她试卷旁的书：“看的什么？”
他瞥见封面四字书名——《最好的告别》。
“你不就是那天的学弟吗！”左高翰瞪大眼睛盯着丛樾，“身份挺多变啊哥们。”
“……”
“你这脑子还想考宜大，烤地瓜干吧！”叶子一把拎起左高翰，“跟我出去买喝的。”
“就在对面，你不会过马路吗？”
“会是会，但你不去谁付钱。”
“……”
两人拌嘴的声音渐行渐远，谢知栀看向丛樾：“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丛樾抬了抬眉：“哥哥穿这样不好看？”
谢知栀淡定地移开视线：“一般。”
鼻尖被捏了一下：“谢小迩，不准说谎。”
“……”
谢知栀抿了抿唇，不打算再理他，免得又没脸没皮，她拿起笔继续解刚才的题目。
过了会儿，丛樾也没走，一直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翻着借来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