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哥哥的。”
谢知栀揪紧包包肩带，眨动睫毛：“不太好吧，我可以穿自己的。”
丛樾看她：“酒鬼不许睡床。”
“……”
谢知栀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也有点接受不了，没再说什么，去房间拉开衣柜，随便选了件纯白色的T恤。
对着镜子比了下，差不多到膝盖了，可以当裙子穿。
厨房里，丛樾往冰箱里拿食材，煎蛋的时间给谢知繁那边打了个电话：“你妹在我这儿。”
“随便。”
“今晚都在。”
谢知繁：“她这么叛逆？”
“……”
丛樾低声：“小姑娘情绪有点不对劲。”
谢知繁沉默几秒：“丛樾，你惹我妹干嘛？”
“……”
“你没在家？”
谢知繁莫名其妙地笑：“有个姑娘非得缠着我，没法走。”
丛樾给蛋翻面：“挂了。”
洗好澡出来，谢知栀擦着头发，丛樾坐在桌子边，掀起眼皮看她，筷子轻敲了声碗，示意趁热吃。
房子里特别安静，也没个电视，只有窗外夏天的虫子在叫，谢知栀吃得很慢，几根面条卷着筷子送进嘴里，支着脸。
直到看向对面的丛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洗了澡，穿着件黑T恤，头发吹干后毛茸茸的，碗里的面也还有大半。
突然间发现，好像从很早之前开始，只要两个人同桌吃饭，他就一直在配合她。
明明每天都很忙，甚至日夜颠倒，周末她从学校回琉璃巷，丛樾会和她在餐桌上坐两个小时，看笑点低的狗血剧，说一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
一整个晚上，他没有再追问，每次都留给她足够的适应时间，等到自己愿意再说出来。
她所有情绪都在被照顾。
但这也仅仅是以朋友妹妹的身份。
丛樾：“想不想看萤火虫？”
“嗯？”谢知栀没反应过来，又回想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想看。”
丛樾闲闲地：“笑一个。”
“……”
谢知栀别开脑袋：“又来，好幼稚。”
下一秒，窗帘缝隙忽然闪着点点青黄色的星光，她看了眼丛樾，顺从地弯起眼睛。
“丛樾哥，这里是你外公家么？”
丛樾挑眉，眼里染着淡淡的笑意。
谢知栀：“我刚才看见你房间书桌上有一本字帖，写着丛蔺这个名字。”
“嗯，我妈在这儿长大的。”丛樾拉开窗帘，让她看到整个夜景。
“那你怎么还租阁楼？”
“我没来过这儿。”
谢知栀一愣。
丛樾：“我妈嫁给陆合新的第三年，接了外公去滨江定居，再也没有回来过，我高二才拿到外公的遗物。”
是乐琴和陆云帆在生日寄给他的。
一个棕色的木盒子，里面是这间房子的钥匙，丛樾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剩余没完成的医学研究文本。
丛樾低声：“我妈去世后，外公精神就不太好，认不清人，有时候连我都不记得了。”
谢知栀走到丛樾身边，没再看萤火虫。
“那晚他又记起我，拉着我的手说，阿樾，不要放弃，来来回回地重复这几个字，说了一整晚，天亮就走了。”
那一刻开始，丛樾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迩，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丛樾嘴角牵起弧度：“就算是遇到事，哪怕天塌了，也砸不到你。”
小姑娘半晌不说话。
丛樾啧了声，掐她脸：“懂？”
“怎么就砸不到了。”
丛樾挑眉：“一米六。”
谢知栀无语，纠正道：“我明明有一米六七。”
丛樾低声发笑，轻拍了她发顶，朝房间抬下巴：“早点睡，小孩长高点好。”
谢知栀听话地转身，坐到床边才发现丛樾也跟着进来了：“你也睡这？”
丛樾点头：“这有空调。”
“……”
外边的碗还没洗，丛樾铺好被子就出去了，谢知栀听着厨房的流水声，想了想，把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放到地上，又把被子四个角弄整齐。
直到看着像能睡得稍微舒服点的地方。
接着躺回去，留了床头柜的小夜灯，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还有丛樾故意放慢的脚步声。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丛樾哥。”
他还没睡，侧头。
谢知栀语气轻缓而坚定：“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就像你一样。
丛樾怔住，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谢知栀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丛樾哥。”
“嗯？”
我们可不可以换一种关系？
谢知栀叹气，被子盖住脸，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你……真是个大好人。”
第41章 男朋友单恋这件事
一夜未归，谢知栀觉得回到家就会被训，正摸着钥匙想该怎么解释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谢知繁拿着颗没削皮的青苹果，给她留门，往里走：“你这是和丛樾在外面玩疯了？”
谢知栀换鞋：“什么意思？”
“自己看看你那黑眼圈。”
“……”
身后就有一面镜子，谢知栀转头仔细地看，除了眼睛有点肿，其他没什么变化。
她没好气地呛回去：“你春风满面的，做白日梦了？”
谢知繁：“谁夜不归宿？”
谢知栀默了下：“我和丛樾哥在一起。”
谢知繁睨她：“除了丛樾，你和别人在外边过一晚试试？”
“……”
“小迩，锅里有粥，记得喝了。”谢山檀从主卧里出来，没戴眼镜，穿的一身休闲服。
谢知栀了然：“爸爸，你要去沉坞？”
“爸爸去送信，晚上回来陪你们吃饭。”谢山檀叮嘱，“阿繁，在家照顾妹妹。”
谢知繁冷笑：“我看她手脚没毛病。”
“……”
谢知栀懒得搭理这人，把粥喝完，待在自己房间里写英语试卷。
直到下午，谢知繁坐到她桌子上，用手机抵了抵她胳膊：“小孩，跟我去一趟超市。”
她挪开：“我不去。”
“你去不去？”
“要说多少遍？”
谢知繁说：“哥哥给你买糖吃。”
谢知栀冷声：“我十八岁了，不吃糖。”
谢知繁抢她试卷：“上回丛樾给你那糖是狗吃了？”
“……”
“你快点出去，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真的很没礼貌。”谢知栀板着脸推他。
谢知繁纹丝不动：“昨晚你和丛樾在外边玩，我没告诉爸妈。”
谢知栀动了动耳朵。
“丛樾打电话，我转头就和爸妈说你在熊秋家，你想啊，丛樾也不是你亲哥，他们能放心你和一个大男人夜不归宿？”
谢知栀抿唇：“能不能别老说什么夜不归宿，你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还少吗？”
“知恩图报懂不懂。”谢知繁拎起她，“去超市还给你买好吃的，识相点。”
超市人多，谢知栀慢吞吞地跟在谢知繁后面走，经过食品区，专挑贵的零食丢进购物车，还有牛奶。
谢知繁看了眼：“你这是和丛樾住在一起太久，被他传染了？”
“……”
谢知繁想起件事：“高三下学期那会儿，学校女生估计是卯足了劲要在毕业前泡到他，这个牌子的牛奶每天雷打不动出现在他桌面。”
谢知栀状似无意地问：“那他喝了么？”
谢知繁好笑道：“桌面连书都放不下，他要喝了就得交二十多个女朋友。”
谢知栀追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谢知繁往购物车里扔了包果冻，“你才几岁就这么八卦。”
“……”
谢知繁：“去吃点东西。”
超市有速食用餐区，半自助模式的，炸鸡的窗口前排了好几个人的队伍。
谢知栀没什么胃口：“你不做饭了么？”
“下午做什么饭。”谢知繁拿了张取餐票，“梁女士公司加班，爸去沉坞，最早也要七点回来。”
“黎叔叔的病呢，怎么样了？”
“老样子，逢源街要拆了，明年的事。”谢知繁看了看四周，心思似乎飘远了，“在这儿待着，我去买点别的。”
谢知栀忽然一怔，呆滞地应了声，握着牛奶盒的手不自觉收紧。
-
路边拦了辆车，谢知栀跟司机报了个地址，给谢知繁发信息说自己晚点再回家。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斑驳掉皮的矮墙前面停下，她付了钱下车，快步地往里走，找到其中一栋爬满绿植的老房子。
家里在她六岁那年搬过一次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