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丛樾哥在。”谢知栀躺在沙发上，随便拿了本厚厚的书盖着脸，小声说，“我要是去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谢知繁直到现在都觉得谢知栀当时没说实话，他猜测：“估计是想看雪，她从小就喜欢能冻死人的天气。”
很久，电话里的谢知繁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丛樾已经没在听了。
他轻抬眼皮，习惯性地想抽一根烟，又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过什么，搓了下指尖，最后什么也没拿。
这么些年，寄去夏安的那些信，除了和谢知栀的约定以外，其余的已经成为习惯。
六号计划这件事的确没有那么容易完成，他遇到过很多挫折，启动程序失败，投资的钱打水漂，实验出来的东西是残次品。
渐渐的，每次提笔时，那些信似乎成为了丛樾倾诉情绪的承载物，冬去春来，每一年都是如此。
但小姑娘似乎说着玩的，全然忘记了这个约定。
不回信，他准备去夏安逮人了。
买好机票的第二天晚上，他还在研究室里加班，和谢知繁通视频电话闲聊。
丛樾：“看什么？”
“给我妹选学校。”谢知繁在电脑上填资料，淡声，“办转学。”
“转去哪儿？”
“滨江。”
丛樾眉梢一抬：“我这儿？”
“不然。”
那会儿深夜，研究室里只剩下丛樾，对面亮着盏明黄色的落地灯，投到墙壁上的影子一动未动。
过了片刻，飞往夏安的机票退了。
丛樾慢条斯理地转着手里的模型，眉眼柔和，低笑了声：“行啊。”
第49章 男朋友[理想型男友之丛樾篇]
离开沉坞后，丛樾把谢知栀送回家里。
烈日当头，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谢知栀攥着行李箱拉杆：“你不上去了么？”
丛樾：“哥哥还有事，下午就回去了。”
谢知栀哦了声：“那你记得每天按时吃饭，别又把自己弄进医院。”
丛樾挑眉：“哪有那么弱。”
谢知栀：“你这年纪注意一点比较好。”
“……”
谢知栀指了指：“那我上去了。”
丛樾沉默，轻抬下巴。
刚转身，他叫住她：“小迩。”
谢知栀回头。
丛樾低声：“你哥哥不是每天都去球场。”
她愣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
接近傍晚，谢知繁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甩了甩手腕：“为了庆祝你高考顺利结束，今晚想吃什么？”
谢知栀盯着电视屏幕：“都可以。”
谢知繁说：“没有都可以这道菜。”
“……”
谢知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晚一点。”谢知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左右吧。”
“他们还是一起回来么？”
话落，谢知繁打开冰箱的动作停住，默了片刻，无奈叹口气：“不是。”
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
气氛异常安静，谢知繁剥着虾皮，好笑道：“你们准备谈判呢？”
“……”
梁曼虹轻拍谢山檀搭在膝盖上的手，示意他先别开口，深呼吸道：“小迩，阿繁，爸爸妈妈离婚了。”
谢知栀盯着杯子里的水晃了晃。
梁曼虹：“当初没有选择告诉你们有很多原因，你爸爸公司的项目刚步入正轨，我所在的报社面临职员调动，离婚是我们共同商量决定后的结果。”
“考虑了很久，也确实是，走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谢知栀抿紧唇，缓缓垂下眼睫，“你们没有感情了是么？”
“小迩，婚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梁曼虹说，“不是单靠两个人的感情就可以维持下去，如果双方都觉得疲惫的话，及时止损是最好的办法。”
“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你年纪还小，阿繁受伤住院，我们都认为不是最佳坦白时机，想着等你成年上了大学，再说也不迟。”
直到丛樾向谢知繁打来的那个电话。
梁曼虹：“其实才知道这样隐瞒的行为是不正确的，一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应该有知情权，对不起。”
眼泪像珠子一样用力砸下来，在地板晕出一个个圆点水渍，谢知栀哭出声：“你们怎么才知道啊，我长大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会明白的啊。”
“你们干嘛要这么辛苦。”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谢知栀看也没看，拽过来就擦眼泪，谢知繁嫌弃地拧眉，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动。
“成为离异家庭的小孩又没什么丢脸的。”谢知栀揉着发红的眼皮，咬字含糊却又坚定，“我相信你们，还有哥哥会一直爱我。”
谢知繁抽回手臂，嫌弃地拿纸擦：“想什么呢，我爱谁也不会爱哭包。”
谢知栀吸了吸鼻子：“你胡说。”
“……”
谢知繁勾起嘴角：“谢小迩，平时的聪明劲去哪儿了？不管爸妈离没离婚，这辈子我都是你亲哥，得管着你，给钱你花。”
“咱们下辈子肯定还是一家人。”谢知繁不太会哄小孩，想了几秒，认命道，“让你当我姐，行不？”
“……”
晚上，小区对面的绿树公园，谢知栀挽着谢山檀的胳膊慢悠悠地往前走。
“小时候多走两步路就吵着要背，小迩很久没有陪爸爸散步了。”
“那我要上学的嘛，不过这个暑假都补回来。”谢知栀踩
着脚下的影子，“天天晚上陪您出来玩。”
谢山檀笑着：“想好学哪个专业了？”
谢知栀嗯了声：“学医。”
谢山檀温柔地摸了摸女儿发顶：“你想做什么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支持，去多远，飞多高，一定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
今晚回家前，谢山檀开了个高管会议。
一个小时会散，Lily受了满肚子的委屈：“谢总，我从毕业就跟着你，多少项目从我手里签的，你现在不仅让我全权交给别人，还把我调到文职，到底什么意思？”
谢山檀坐在办公桌后，抬手，相框转了个面：“我女儿的百天照，大家都说跟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我总觉得，她还是跟她妈妈比较像。”
Lily怔住。
“她从小就聪明，出众，善良，懵懂干净像每天清晨的曙光，我珍惜我所拥有。”
谢山檀：“两个选择，你调去文职一个月后离职，或者，现在就离职。”
Lily僵着身体，看着一张离职申请轻飘飘扔到自己脚边，谢山檀的嗓音温和却残忍：“我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手段，伤害我的女儿，我的家庭。”
……
父女俩继续走着，谢山檀想起来：“上次不是说放假带丛樾回来。”
谢知栀：“他有很重要的事，爸爸，你看报道了么？吉山医院即将面世的机器人，是丛樾哥研究室做出来的。”
“看了，爸爸一直都有关注。”
谢知栀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丛樾哥好像快成为大名人了。”
谢山檀摇头：“成为名人不是初衷，咱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虽然穿着校服，但光华内敛，气质斐然，爸爸不会看错人的。”
谢知栀弯起眼眸：“您这么满意他啊？”
谢山檀笑了两声：“你堂姐是个科技迷，上两个礼拜来夏安玩，连手机壁纸都是丛樾的照片，她人也挺优秀的，年龄也配，有空的话爸爸可以牵个线。”
“不可以！”
谢山檀看她。
谢知栀瞪大眼睛：“堂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谁知道会不会很快移情别恋。”
“……”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流行包办相亲的。”她声音渐渐没底气，“而且再说了，年龄这些是小事。”
谢山檀若有所思：“爸爸也没当真，你妈给你哥安排相亲也没见你这么生气，这是怎么了。”
“……”
“可能被蚊子咬了。”谢知栀挠了挠脸颊，跳过这个话题，“我们快回家吧。”
睡前，梁曼虹抱住女儿，盯着她微红的眼角：“这么爱哭，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那我不嫁了，永远陪着你们。”
“傻宝贝。”梁曼虹俯身亲了亲谢知栀额头，“你和阿繁早晚都会遇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昨天中午妈妈和同事出去吃饭，你猜看见了什么？”
“嗯？”
“你哥哥和一个女生在买衣服。”
谢知栀好奇：“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可能性不大，依你哥哥的臭脾气，估计是弄脏了人家女生的衣服赔礼吧。”
“……”
“那女生看着挺眼熟的，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梁曼虹不禁感叹，“你哥哥结仇还挺多的。”
“……”
聊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