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栀乖乖地躺在梁曼虹怀里，打了个犯困的哈欠，眨巴眼睛地问，“我们以后还可以拍全家福么？”
梁曼虹笑，一下又一下顺着女儿的长发：“爸爸妈妈很爱你和阿繁啊。”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因为无论怎么改变，发生过什么，他们永远都是这世界上，拥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也知道，她拥有的爱比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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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的事情摊开来说之后，梁曼虹和谢山檀三天后正式开始了分居生活。
谢山檀回了谢家老宅，谢知栀乐呵呵地帮忙搬行李，连同自己的，一起回去陪爷爷奶奶住了差不多两个礼拜。
谢知繁外面有自己的住所，俱乐部不忙时会回家来当大爷让谢知栀给他削苹果。
杨童帆和熊秋带着零食大清早就来敲房门，恐怖电影一放，三个人能闹一整天。
半个暑假过去，过得挺充实。
学校要拍毕业照，谢知栀提前回了滨江，落地后，夏进宝来机场接的人。
“丛樾在医院和那帮老古董开会。”夏进宝开着车，“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先送你回琉璃巷，我晚点也得过去。”
谢知栀看了眼导航：“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和同学约好去吃饭。”
“男的女的？”
谢知栀懵了一瞬。
“不是，我替丛樾问的。”夏进宝扒拉两下头发，“算了，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家长这角色让我来当真受不住。”
“……”
餐厅里，左高翰刷着手机：“手术时间在明天中午，九个小时，这帮报社的记者预热了差不多半个月。”
叶子笑嘻嘻：“学霸，你哥哥怎么拍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左高翰：“服了，你能不能关心点别的？”
“什么别的。”叶子看向谢知栀，“学霸，你哥哥还有什么独家照片吗？”
谢知栀想了下：“和我的合照。”
叶子：“你在虐狗吗？”
“……”
隔天晚上，丛樾没回来。
谢知栀带着七总出去撒了会儿欢，时间零点整，她打开电脑。
毫无意外，热搜词铺天盖地袭来。
-手术顺利。
-六号计划。
-Al＋医疗。
-丛樾。
谢知栀无声笑了笑，鼠标点进第二词条，关注了六号计划的官博，还点了个赞。
这场手术的成功，意味着Al＋医疗未来会继续携手同行，疾病检测与治疗模式改革换新，降本增效，医学健康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
退出官博后，鼠标点进丛樾的词条，慢慢往下划，有一条评论点赞量很高：[小铁锹把这大帅逼给挖出来了，大家快去看看。]
谢知栀顿了下，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位有七十五万粉丝的挖宝博主，头像是闪闪发光的金黄色铁锹。
账号在半个小时前发布了第三十二条动态——[理想型男友之丛樾篇。]
丛樾，26岁，身高187，星座狮子座。
毕业于滨大智能科学技术专业，六号计划，科技天才，富二代，绝世渣男脸，恋爱记录为零。
-最后一行真的假的，还是你挖不出来？
-我不信，他这张脸拿的应该是浪子回头剧本才对。
-楼上的我做证，转学前或者转学后我都有打听，丛樾真没谈过。
-我也做证，高中同校的，丛樾就在隔壁班，他成绩贼好，对同学也随和，没有乱七八糟的圈子，真真就洁身自好那种。
-所以重点怎么才能追到他？
-别的不知道，丛樾爱喝牛奶，不过在滨大有个女生雷打不动送了两个学期都没用，主要那女生真的很漂亮很多人追。
-不是有传言说他和高中男同桌是一对吗？好像丛樾还亲口承认了喜欢来着，等我去扒扒那同桌叫什么名字。
-难怪没谈过，原来是弯的？
“……”
“啪嗒”一声，谢知栀关掉电脑。
第50章 男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樾
丛樾从医院驱车离开已经接近凌晨，商场大银幕上播放着有关于他的报道。
这次手术，对于六号计划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城市万盏灯火，彻夜如同新昼，开着车窗，风从耳边快速流过，什么都听不见。
外公经常问他：“阿樾以后想做什么？”
他情绪很淡，每回都说要出海要探险，反正上天入地，就是要做让陆合新不高兴的事情。
车子直抵琉璃巷，外边下起了绵绵小雨。
丛樾熄火，撑伞下车。
槐花树开得正盛，叶子被雨打落了几片，丛樾推开栅栏，家门没关严实，里头亮着灯，七总摇晃尾巴跑出来围着他转。
伞往上抬了抬，丛樾看到半遮的门被一只手彻底打开，小姑娘张着困倦的哈欠，睡眼惺忪地攥着白色裙摆，嗓音软糯，一点点上扬：“你回来啦。”
丛樾眉心动了动。
此刻，时间突然变得短促又漫长，周围的一切都是浮物，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所有人都在聊高考志愿，丛樾从教师办公室出来，把各科发下的卷子塞进同桌空着的课桌里。
没到放学就请假回了滨江。
外公的忌日。
没想到墓园已经迁移，手机电量耗尽已经关机，丛樾不知道新的地址，只能先回老宅。
正巧也是乐琴的生日，请了很多生意场上的宾客，大提琴演奏中，丛樾站在门外。
看陆云帆捧着一束红玫瑰献上去，陆合新温柔地为妻子带上项链，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一切都和丛樾无关。
回夏安后他在街角的书店遇见了谢知栀。
“丛樾哥？”
小姑娘在马路对面看见他，撑着一把透明的长柄伞跑过来，白色鞋子被打湿了一部分，她努力踮起脚，举高手臂：“淋雨了，进来点。”
丛樾弯了弯腰，让她没那么辛苦。
谢知栀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不开心。”
她很笃定，往前站了一步：“吃糖么？”
丛樾视线下移，她又买了满满一盒的锡纸软糖：“手怎么了？”
谢知栀看了眼：“钢笔的墨水。”
两人坐在书店外边的长椅上，以往相处时，他总会时不时逗谢知栀，但情绪实在不佳，也不想影响她。
所以一直沉默着。
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响。
这样，是有人陪着自己的。
小姑娘安静坐在旁边，翻着借来的书低头看，过了会儿：“丛樾哥，我可不可以不当谢知栀了。”
“我想找一个开满粉色蔷薇花的地方藏起来，谁都不要见。”谢知栀翻了一页，“但没有这样的地方，我也不能藏起来。”
说完，她话锋一转：“丛樾哥就不同了，就算去天涯海角捡垃圾也是破烂大王。”
“……”
额头被敲了一下。
谢知栀捂着：“好过分，我在安慰你。”
丛樾轻声发笑，阴郁的心情散去了些，眼睛扫过她被碎发盖住的耳朵，默了两秒：“还会疼么？”
谢知栀点头：“天气不好的时候有一点，这是国内最好的助听器了，我还需要时间适应。”
丛樾轻嗤：“谁说是最好的。”
“那就不是。”谢知栀又接着摇头，“未来会有更好的。”
“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手机弹出一条日常通知，丛樾垂眼，发现在短信里，陆合新早就给他发了新墓园地址。
还有陆云帆。
在他上飞机之前。
丛樾愣怔。
那一刻忽然有些释怀，想起从前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陆合新一夜白头，沉默的哭声和日渐消瘦的脸颊，是为了爱人痛彻心扉过的模样。
何必揪着不放，过去的已经过去，陆云帆和乐琴有什么错，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至少，是真心对待陆合新的。
他和陆合新之间，仅剩血缘。
这段父子之情，相安无事也罢。
谢知栀的笑容格外明媚，认真地回答：“上天入地，我最相信丛樾哥了。”
雨滴缓慢往下坠落，似乎在敲打丛樾的每根神经，外公早早为他铺路，母亲送给他的基金会，夏进宝无条件跟随，以及谢知栀，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科研，是他命定的轨迹，终于尘埃落定。
丛樾收起伞，微垂着眼眸，攥了攥谢知栀的手腕，像浑身没了力气，下巴搭在她肩膀，嗓音低哑：“累。”
谢知栀呆了挺久，清醒过来后顺了顺他背，像哄小孩子：“没事啊，小迩在呢。”
丛樾清楚记得那个画面的每一帧。
记得那场不太孤独的雨，记得谢知栀嘴角的笑，记得自己并没有失去所有。
你是支撑起我梦想的一部分。
也记得，你是我的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