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逛完回家，谢知栀牵着七总慢悠悠地走着，突然再想起来，她着急往回跑：“等一下！”
来不及了。
丛樾慢条斯理地从几副对联里拎出囍字帖，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这贴哪儿？”
“……”
“不是我要买的。”谢知栀无奈指了指已经跑去撒欢的罪魁祸首，“是它。”
丛樾不知道在没在听，后备箱里拿上买的所有东西，走过来。
经过她时脚步故意停了停，吊儿郎当地说：“脸红了。”
“……哪有。”摸了下脸。
最后，那张大红囍字贴在了七总的小木屋子门前。
……
吃完晚饭，两人没有再出门的打算，一起选了一部喜剧电影播放。
丛樾关了客厅大灯，随后去房间给谢知栀拿毛毯。
影片已经开始了，谢知栀还蹲着在茶几前的抽屉里翻找，这姑娘找不到想吃的零食绝不会开始看。
丛樾慵懒靠着，手里的遥控器打发无聊，时不时转一下，但他心思完全没法专注放在电影上。
从谢知栀回来的那一刻，他就没办法专注地做任何一件事。
慢慢的，不知不觉间，视线偏了重心。
小姑娘头发别在耳后，单穿着一件V领的红色毛衣，衣服设计或许是想突出锁骨，领口很宽。
所以，在他这个角度，一览无余。
扒拉了好半会儿也不知道吃什么，在最底下，拿出包酸话梅。
她刚要抬头：“丛樾哥，你吃——”
突然一片漆黑，被捂住了眼睛，谢知栀很懵，长而密的睫毛不停刷着丛樾的手心，无声地询问，怎么了？
丛樾声音低低的：“不准看。”
“……”
等她再次恢复光明，只能看见丛樾去厕所的背影。
很快，回来了，谢知栀蜷在毛毯里，咬着颗酸话梅扭头看他，去洗脸了，眉弓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坐在离她还挺远的位置。
静了好一会儿。
丛樾不说话，谢知栀也不太专心，看到一半，又悄悄往丛樾的方向瞅，怔了下。
不知道是影片不断变化投射出来的光线，还是她此刻不可能有的错觉。
丛樾敛着眸，碎发垂在额前，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仔细看，他的耳后直至脖子以下，一片通红。
一部电影放到结尾，将近晚上十一点半，两个人又在阳台放仙女棒。
晚上温度降得厉害，丛樾给小姑娘披了件外套，放完几根后，他变出来个小盒子。
丛樾：“新年礼物。”
谢知栀打开，是一对泛着盈白色光泽的耳环，小巧而精致，栀子花坠着珍珠，背面刻了她的名字缩写。
“戴上？”
“嗯。”
丛樾替她把头发别开，冰凉的指腹轻触在她耳垂，动作很轻地把耳环戴上。
时间好像变慢，谢知栀让自己心无旁骛，木头似的盯着丛樾突出的喉结。
怎么觉得，这风吹过来是热的。
很漂亮。
丛樾看她笑起来，模样晃人心神，语调听得出来心情很好：“丛樾哥，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
去年，今年，还有丛樾在夏安的那年。
“你有新年愿望么？”
“有。”
谢知栀：“说说看，我尽量帮你实现。”
沉默了好久。
雪继续下，七总在小木屋前打滚，院门外有自行车“叮铃铃”地打响经过，卷起的六瓣雪花在空中转了几下又飘飘然落下。
隔壁邻居家的小朋友吵吵闹闹，捧着又高又长的烟花炮，蓄势待发，等待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直到，最后一根仙女棒也燃烧成灰，以为丛樾不会再回答了。她侧头去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丛樾又先一步开口。
“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谢知栀又听见丛樾笑了声，微微低下头，定定看着她，那双玻璃珠子般的眼眸越发深邃。
他的话清晰又明了，认真且郑重地在告诉她：“我喜欢你。”
第57章 男朋友她有点，招架不住
谢知栀记得这一年的零点，群星遍布，烟花炸开的瞬间，她像被一枪“嘭”地击中心脏。
世界天旋地转，全身都是麻木的。
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丛樾并不着急，站在身侧，依然眉眼柔和地看着她，耐心等她慢慢回过神。
一直沉默到。
谢知栀终于可以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表情有很多不知所措的茫然感：“……什么意思？”
丛樾坦然：“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不是长辈对小孩的喜欢。也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喜欢。
她抿着唇，慌乱中突然记起上次男朋友乌龙事件：“可是我现在——”
丛樾：“很快就没有了。”
“……”
丛樾：“我撬墙角。”
谢知栀：“你卑鄙。”
丛樾：“嗯。”
谢知栀：“你无耻。”
丛樾：“嗯。”
谢知栀：“你没道德。”
一阵风吹过来，谢知栀低下头，揪着外套领子上的白色毛毛，已经红透了的下半张脸埋进去。
不再说话了。
丛樾站近了点，伸手，她乱飞的头发轻别在耳后，然后好看的眼睫缓缓垂下，低声问：“你喜欢我么？”
“没办法了，谢小迩。”丛樾勾了勾唇，眼眸更多几分温柔与缱绻，“让喜欢么？”
谢知栀盯着地板：“什么？”
丛樾：“让不让哥哥喜欢？”
“……”
哪有人这么问的。
谢知栀嘟囔道：“我说不让，你就不喜欢了么？”
丛樾敛了少许笑意，把她的毛毛领子往下扯了扯，好
能看见她整张脸：“本来想再等等，等你再长大个一两岁，或者等你大学毕业，怕会吓着你。”
谢知栀愣愣地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
丛樾：“但又太想让你早点是我的。”
以及，今天看见她匆匆忙忙赶回来，冒着满世界的风雪。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推开那扇门，露出那样的笑脸，安静站在眼前。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丛樾如此期盼那样的美好光景。
所以实在是，忍不了了。
丛樾慢慢滚了下喉咙，轻声地问：“愿望，可以帮哥哥实现么？”
“……”
谢知栀整个人都沉浸在“丛樾是在跟她表白”的雀跃里，以至于她没办法及时发现——
丛樾此时此刻，其实心里到底有多么紧张。
他第一次跟姑娘表白，这姑娘还是谢小迩。
知道她没那么快能接受，但好在，没第一时间跑掉，也没把他当禽兽躲着。
丛樾放松了些，轻笑：“现在不行也没事，哥哥以后每年的新年愿望都是这个，总有一年能实现。”
突然间，谢知栀轻轻眨了下眼睛，这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曾经以为不可能有结果的人。
无数次没说出口的表白，在此刻，在她完完全全没有设想过的场景里，全部得到了回应。
你依然要去追寻自己所爱，因为，在很多年后，他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谢知栀：“你还打算喜欢我一辈子么？”
丛樾：“你要想先许下辈子也行。”
谢知栀别开脑袋，不看他：“你就觉得我会答应你。”
“嗯？”丛樾弯着唇，慢悠悠地问，“那你再可怜哥哥一次，行不？”
“……”谢知栀忍不住又瞅他一眼：“你要追我的，人家女孩子的男朋友都追了好久的。”
丛樾点头：“嗯，追多久？”
“不知道，两三年吧。”谢知栀随便想了数。
“……”
丛樾沉默：“那哥哥都老了。”
谢知栀：“你现在也不年轻。”
有点冷了，丛樾给她把毛毛领子围起来，试图打着商量：“那看在不年轻的份上，这时间能少点不？”
谢知栀压下嘴角，故作严肃地说：“看你表现，我现在怎么知道。”
“行，哥哥好好表现，争取早点。”
丛樾和她对视着，说话的尾音稍扬，听着不太正经：“——和小迩谈恋爱。”
……
十二点过半，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没再在阳台待着，关了窗户，回到客厅里。
丛樾的手机放在沙发上，某个软件弹出一条通知，壁纸也随之亮起来，是谢知栀牵着糖果气球。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谢知栀：“你干嘛用我照片当壁纸。”
“喜欢。”
丛樾在厨房热牛奶，端了一杯给她，坐下后，气定神闲地补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