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干唇角一滞,将军...你分明失担心人家好吧...
不过将军不肯承认的事,他这做手下的自然没资格替他回答,于是也跟着囫囵点头,“林公子,你有什么心事吗?”
林栀淡淡嗯了声,抬手将窗户合上。
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睡着,明天她还要去寻他。
金干以为她后面还会说什么,却见她淡淡回应了声后,径自走到床边躺下。
耶律不明所以,他疑惑地朝金干看了眼,后者也是一脸无奈。
“算了吧将军,咱们还是睡觉吧。”
耶律也淡淡嗯了声,和
衣躺下了。
金干:“...”
合着你两把我吵起来就只是单纯想折腾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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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琰趁着几分月色站在树后偷看他的娘子。
隐卫前两日来宫里同他说她去找他了,他找了赵祁进宫替他撑几日,放心不下她,于是还是咬牙跟着一路过来。
本想着快点将这件事情解决,可毕竟太后迟迟不动手,他们在暗处,自然也不能先发制人。
何况邕王的世子还养在宅心堂,关乎朝堂的事,他还是不想将她轻易牵扯进来。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小娘子聪明着呢,她先是隐了女子容貌,还特意换上男装,面上也不知抹了什么粉末,瞧着...倒还真是个偏偏书生小公子模样。
他一路跟着她,本想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当面将这事告诉她,谁知!
怎么耶律在这里!
关键他还跟自己娘子共处一室,里面的情况他看不到,只能咬牙守在外头。
她瞧着清瘦许多,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眼疾还偶尔犯吗...他有好多想同她说的,可想到她的清瘦是因为自己,赵琰总觉得十分歉疚。
明明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可每次让她陷入危险的人是自己,跟他在一起这些日子,她似乎没过一天舒心顺畅的日子。
她同他说过的,她只想过平淡温馨的小日子...
“栀栀,对不起...”
“将军,宫里传消息来了,太后那边开始行动了。”
赵琰依依不舍地朝客栈的方向看了眼,转身消失在浓弥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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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太极宫。
邕王带着王妃出现。
从内殿走出一位雍容矜贵的妇人,太后身着繁杂金松鹤纹华服,头发整齐拢成平髻,发髻只别了一支红珊瑚镶嵌的金簪。
她像是早有预料,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锐利的眼眸中却时刻都透着上位者的压迫。
邕王自小害怕太后,忙拉着王妃跪在地上行礼,“母后万安。”
太后扬眉,撩了眼皮淡淡看着两人,“你们来了。”
语调虽平常,却处处透着从容,“坐吧。”
邕王落座,王妃跟在身后,却被太后一记冷眼瞧了去,“芷兰这些日子可有好好跟着王嬷嬷学规矩?”
邕王妃忙福身回应,“回母后,臣妾这些日子都在跟着王嬷嬷学宫中规矩,一日也不敢怠慢。”
太后轻哼,却也迟迟未叫她落座。
付芷兰知道,太后心里一向是瞧不上她的,如若不是王爷当年固执,她本就成不了皇家媳。
可她也不愿成为皇家媳,她从小跟着父母在县乡生活,她喜自由,若不是王爷暗地里投了太后,她本是不用去学宫中这些繁琐规矩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无奈可又无能为力。
邕王自然知道太后瞧不上他的王妃,张口欲想说什么,却被太后一记冷眼狠狠噎了回去。
“成大事者,不可拘于风月之事。”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邕王抿了抿唇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妃眸色轻闪,心中泛起一阵哭设。
她攥在锦服下的手紧了紧了,像是想到什么,又无力地松开了。
太后见她还算乖觉,冰冷厌弃的目光收回,视线落到邕王身上,淡淡道,“可准备好了?”
邕王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却还是强忍着,“回母后,儿臣都准备好了。”
他已经付出这么多了,甚至是亲生儿子...他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想到明德殿里那把象征权利地位的椅子,他已迫不及待了。
邕王妃攥紧的手秃然耷下,太后满意地点头,“这事皇帝送来的茶,你们替本宫尝尝。”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拂袖往内殿走去。
“恭送母后。”
王妃跟着一道见礼,声音却带着微微哭腔。
待太后走后,王妃整个人秃然倒在地上,“王爷,你就真的想坐到那个位置去吗...你真的...不在意我和齐儿的死活吗...”
王妃眼角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想到儿子也被当作权利的筹码,她心中一阵揪痛。
都怪她,是她没有保护好儿子。
“兰儿,就这一次,我发誓!”
王妃却心痛地摇摇头,想到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孩子,愈发觉得母亲说的没错。
这天下,果然是自古天家多薄情。
邕王看着哭得心痛的王妃,忍不住上前想将她抱在怀里,哪知走上前就被她狠狠推开。
他心中本就烦闷,见她如此抗拒自己,语气愈发阴冷,“够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付芷兰,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邕王妃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面色阴冷的男人,想到他还是个小小亲王前来求娶时忐忑模样,只觉得恍如隔世。
原来人是会变的,爱也是。
想到日后若他真坐上那权利之巅的位置,只怕也是两人情分耗尽之时吧。
邕王妃苦笑,回忆起两人之间经历的那些美好岁月,总觉得好似就发生在昨天,她还记得他们成婚那日,他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兰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辈子,我只有你了。”
“兰儿,往后我日日替你梳妆可好?”
...
太多太多,可他似乎都不记得了...
付芷兰站起身,她淡然啜泣,“若王爷此事能成,依着妾身的身份定是没资格站在王爷身边的。”
她福身行礼,面如死灰,“还望王爷坐上那位置后,与臣妾写和离书。”
邕王冷冷瞧着面前清丽的女子,他心里烦闷,摆手无所谓道,“随你。”
付芷兰心揪作一团,视线停留在他不耐的眸里,试图从他那无所谓的脸上找到片刻不舍留念。
她忽然释然轻笑,像是在笑自己还是谁,“付芷兰,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随后,转身准备离开太极宫。
“王妃,太后娘娘有令,今夜谁都不能离开。”
第56章
血雨腥风的京城,四处潜伏着危机。
赵琰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得到毅王的密信,说是邕王已随王妃一道进了宫。
其实官家一直知道毅王与他的关系,只是官家几番连着试探,想必是心中连着他们两人一道怀疑的。
朝堂局势不明,老国公托病早早辞官,官家年事已高,想到身边近乎没有什么老臣,心里也是时不时泛感怀的。
对于官家的试探,他和毅王明里暗里也接过不少,可这一次,官家对邕王这事儿竟没有做任何反应。
这很反常。
赵琰一路往凤仪宫赶,皇后与毅王早已在里头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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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椒县的林栀这边,突然被吵醒。
“林公子,快醒醒,京城出事了。”
林栀睡眼惺忪,直到听清耶律说的事后,才真正缓过神。
邕王仰仗付家这些年在西北的功劳,虽算不上忠烈之辈,却也是从真刀真枪里拼杀出来的,按照目前朝中的局势,赵将军远在辽北,皇城的兵力虽掌握在官家手里,但邕王私底下与太后筹谋。
未必没有一点点渗透。
涉及权利,世间谁人不心动。
“没了他,你们大宋真是乱成一团。”
林栀眸色轻闪,视线落到不远处萦绕雾气的山上,总觉得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
“轰隆隆——”
春雨惊雷,窗外雷声隐隐,冷风拂叶沙沙作响,这场大雨终于还是下到了京城。
长夜漫漫,京城仿若跟着作响的树叶般风雨飘摇。
大宋四十三年三月初六,邕王在永昌门设下伏兵。
夜里酉时一刻,毅王与王妃奉诏入宫,他们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当车马行至永昌门时,邕王骤然发难,宫变开始。
随后,一枚信号烟在大宋的皇城上空炸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付洪擅自率军自永昌街攻入内城。
邕王封地临安府,三路骑兵在付洪的指挥下与禁军统领廖指挥的带领下攻入京城。
城外数千名流寇痞匪流窜至汴京、平宁、安兴等各市里坊间,其中不少像是得了某种命令,纷纷攻入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府邸不说,还直接将部分官家亲信刺杀。
而城里的铺面就更是混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