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生气你记得别的女人,我只会生气你撒谎,”分明是一张白嫩的小脸,怎么瞧都溫软可亲,可白栀的眼神却透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撒谎就是撒谎,背后的原因是次要的,白栀绝不会接受一个撒谎的伴侣。
更别提‘怕你生气’这样滑稽的借口。
景洛衍本是随意说的,触及她的眼神猛地慌了,忙探身过来,“栀栀,我以后不会撒谎,我发誓。”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以后不会了。”说着,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生怕他一个没注意被她抽走。
坐在这对情侣周围的人一直在关注他们,景洛衍或许谈恋愛了的说法是他跟简柔解除婚约之后,从微博上傳出来的,但一直没有人出来爆料女方是誰。
开学之后,见过景洛衍时不时贴近白家養女的人心里都有了数,但鉴于景洛衍从来厌恶别人乱傳他的私事,论坛上讨论他们两人也隐晦的很,通通用的缩写或者字母代称。
离这么近围观景氏继承人谈恋愛,是很多人都不敢想的。
白家養女说了什么,没人听见,太小声了,他们是在耳语。
但景洛衍那慌乱的样子大家都看见了,他简直没有了以往冷傲寡言的模样,令人一陣恍惚,怀疑自己看到的真的是景洛衍嗎?
那白家养女呢?
她不为所动,甚至无情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看舞台上的演出。
景洛衍顾不上丢人和尴尬了,头一次不好面子,低声下气的跟她低语些什么。
惊掉了周围人的下巴。
众人出奇的默契,一声不吭,装作認真看節目,实则支棱着耳朵,恨不得贴过去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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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这个节目,白家养女终于被哄好了似的,肯面朝他说话,他凑近便是一个吻。
众人:“……”牙酸啊靠。
半小时后,苏雲亓正在收已经搬下台的钢琴盖,取香槟色的丝绒布料将其妥善的盖好,讓人抬起来送回车上。
有人敲门进来。
“谁——景洛衍?!”
短暂的诧异,苏雲亓唇畔好心情的笑意微收,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落在一边的少女身上,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纯白花苞裙,乌黑长发略作打理,额前刘海下有着一双漆黑乖巧的眼。
“简柔呢?”景洛衍看了一眼休息室后面的空旷。
苏雲亓礼貌笑笑,手上继续收拾化妆台,“去找她哥哥了,不在这边。”
景洛衍:“……”找不到话。
看得出这人极度不待见景洛衍,却仍能维持语气里的温柔和气,是很难得的事情。
白栀低声道,“那我在这里等会儿小柔吧。”
苏云亓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一眼她。
不多时,她听见这女生小声说她想喝奶茶,随后景洛衍便离开了休息室。
室内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话了。
“姐姐,你刚才彈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很好听,我想搜一下呢。”
这声音乖软听话,令苏云亓想起豪门算计中最喜欢装模作样的小绿茶,当然
这个词不能算是十足的贬义词,可当她被这样的人算计的踩坑吃亏好多次,也会本能的厌恶这种人。
不过她的教养讓她做不出置之不理的没礼貌之事。
“天空之城。”苏云亓简单作答。
“我听得最多的芭蕾配乐是那种很欢乐的伴奏,没想到这种抒情优美的曲子也这样贴合,刚刚姐姐和小柔的合演自然又完美,差点让我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苏云亓转过身靠在化妆台上,扬唇温文尔雅,“景洛衍没跟你说我的名字嗎?”
这是隐晦的表示对‘姐姐’这个词语的不喜。
这女孩微微一愣,不自觉低声,“我问他,他说他不记得了。”
苏云亓几乎要嗤笑出声,良好的仪态令她一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非要我生气了,他才肯告诉我。”
苏云亓眉梢微动。
这是在炫耀景洛衍爱死她了,怕她生气嗎?
她倍感乏味,这种浅显易懂的内涵……
“你跟简柔关系很好吗?找她有什么事情?”
“啊?”仿佛没听懂这种潜藏攻击性的话,白栀眨眨眼睛,稍有犹豫后,不好意思道,“没有……其实是我想跟姐姐说话,小柔不在这边的休息室我刚才就看到了。”
苏云亓没反应过来。
她却已经走近,“我刚才在台下给姐姐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立得的照片纸略厚,一共五张。
照片中有三张是她跟简柔在舞台上的合影,另外两张是她的独拍,镜头拉近,她微阖双眸,婉约的脸庞被顶光铺下一层光亮,如同要羽化飞仙的仙子,青色的广袖迎风在空中翻飞。
古装美人弹钢琴本是很违和的事情,但在她身上却完美融合,尤其是与简柔一东方一西方的婉约抒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拍的不好…”她微微抿唇,垂着脑袋,似乎在确認照片内容,“你随便看一看,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啦。”说完,她小步腼腆的拉开门离开,生怕被讨厌了看见会伤心。
甚至都没做自我介绍,只为了送照片吗?
苏云亓愣愣的,门被关上了好一陣子才回神。
照片拍得不错,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任何带目的性的事情。
是她先入为主,讨厌她吗?
苏云亓慢慢的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翻看着几张照片。
这时,舞台前传来一阵阵惊呼声,苏云亓匆忙收起照片推门而出。
只见舞台上,简行舟的西服脱落,露出里面的深色塑身衣,衣服被一些油迹和血迹沾染,他身上有着一道道裂开的皮肤纹路。
苏云亓表情凝滞,这是生长纹吗?这么多,也太可怕了吧。
只一眼,简行舟脸色铁青,匆匆跳下舞台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给她送照片的女生就站在通道口,被急促的脚步撞到,身子一歪狼狈的就要倒地。
苏云亓动作极快,連忙拽住她的手臂将人扶稳,空气中表挡着一股浑浊的怪味,和香水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是简行舟跑过去发出来的。
苏云亓被呛得連连咳嗽。
整个观众席吵吵嚷嚷的,一个个兴奋地举着手机互相讨论,仿佛拍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你没事吧?小妹妹?”苏云亓一时忘了这个女生叫什么,白什么来着,她遮着鼻子问。
她瑟瑟发抖一般抖动着肩膀,似乎吓到了极点。
也是,任谁被这样衣衫不整的男人撞一下不害怕?
白栀抬起头来,试图平复情绪,眼尾泛起一抹红,“我的名字叫白栀,栀子花的栀,姐姐。”
“我没事。”
她不是被吓到,而是笑的情难自已。
简行舟惊悚和愤怒的表情,她这辈子都不想忘记。
“我有点被吓到了。”她仓惶失措,扯了扯自己被撞过的手臂袖子。
苏云亓心里暗气,皱着眉头纳闷简行舟那是怎么了,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没事了,不害怕,你手臂疼吗?我帮你揉揉?”
善良温柔的女生,她们的好感很容易赚取。
白栀喟叹,伏在苏云亓的肩头,隔着舞台对上了一张扭曲的愤怒脸庞。
——是简柔。
简柔原本听到动静仓促出来,撞见哥哥出丑,担心焦躁的不行,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两个朋友抱在了一起。
好在她最会调整心态,不过一瞬便遮掩了表情,恢复原样。
朋友交朋友很正常,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朋友。
这一刻,她竟然顾不得简行舟了,绕过舞台走了过来,“阿元,栀栀,这是怎么了?”
“你哥哥撞到了她。”苏云亓解释,“他那么大的体格,撞人可疼了。”
简柔暗惊,忙查看白栀的手臂,“没事吧栀栀,我看看呢?”推开袖口,果然白栀的手臂出现了一块骇人的淤青。
白栀摇头,“我没事。”
她低垂的眼睫将她的小心思悉数藏干净。
就这样,就该是这样。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从简家移开吧,从简行舟身上移开吧,最好连他死了也别管,谁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人呢?你应该抓的是别人,不是这种拿你敛财的恶心家人。
简柔…姐姐。
白栀扬起一抹甜笑,“小柔最会大惊小怪了。”
简柔:“……我不管你,待会儿景洛衍会骂我,他就是神经病。”
苏云亓还以为简柔对景洛衍有几分喜欢呢,听了这话诧异,多看了她好几眼,这下才是真的放下了心。
想必能让简柔这种敏感的女孩子放下心这样对待,这个白家的养女当真是个单纯乖巧的白纸一张。
白栀,白纸。
还挺应景。
苏云亓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