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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上门遛狗发现狗主人是大帅比后_七宝酥【完结】(92)

  随即被丈夫打断:“又来了,作天作地要死要活,全世界跟你作对,我就问你,你18岁要的车比润青还多一百多万,房子么,视野更好。两年过去了,你们俩又是分别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有几个20岁的年轻人有你这样的条件,我都不知道你在不知足什么。”

  “爸——”迟润青哀声央求:“你别说了……”

  “说几句怎么了,谁没有在忍啊。就他迟知雨在忍?我这个爸爸没有忍?”迟梧新愈发平静,平静到几乎无情,环顾桌上所有人:“周霁你没忍?迟润青你没忍?”

  无人应答或否决。

  最后锁定面色逐渐苍白的男生:“整天在意别人怎么看你,要别人理解你,你看明白过你自己么?你扪心自问过?一个人住一年了,也给你思考的时间、休息的空间了,前段时间回来还好好的,今天又是这幅样子。是因为要复学了?你是不是本来就不想学了,不想学就说出来,家里钱够养你一辈子,别折腾自己,又折腾我们。”

  “好好一顿饭,吃得鸡犬不宁的,”男人一口气喝掉面前的红酒:“不吃了,回公司。”

  起身路过死寂的儿子时,他丢下轻飘飘的结语和判词:“还有时间容你反悔,好好想想吧。”

  —

  迟梧新一走,餐桌上几乎消隐的母亲和姐姐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和安慰。

  在厨房规避的两位阿姨,继续若无其事地上菜。

  迟知雨没有回话,像是长跑时被人从脑后狠推一把,重重跌在地上,口腔里弥漫着赭红色的铁锈味。他从椅子上起身,喉咙溢出“我回云庭了”,而后快步走出家门,姐姐从后追上来,试图扯住他,被他抬臂格开。他亡命一样地疾行,曾被风摘掉的黑色塑料布又回到了他脸上,裹住了他的口鼻和眼睛,视野暗下来,脚步虚浮而慌张,他呼吸不上来。

  走出庭院的一瞬间,迟知雨弯腰呕吐出来。

  久久无法直起上体,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排出体外才行。

  风变得钝了,太阳冷森森,四周封了层厚实的冰,破不出去,他艰难地喘气,拦停一辆空计程车,报了个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他面色惨白,满头满脸的汗,询问他是否要去医院。

  迟知雨摇了摇头。

  在街角下车后,小树工作室的白门隐约能见,他的惊恐淡褪几分,换腹式呼吸,一步步朝那走。

  门页半启着,透过那层无碍的玻璃,他望见里头有三个人蹲在那忙活,有说有笑。

  舒栗背对他,对面的是陈语桐,还有位身着红黑工作服的快递员。

  他们的脚边,陈放着散乱的纸张和胶带。

  那瞬间,喉咙深处仅存的一根氧管被极速抽离,沥青黑的窒息倒灌进来,脚下的砖地在倾斜。

  原来他从没有过自留地。

  原来他已经被世界判处死刑。

  片刻,陈语桐起身,将手里封实的两只快递盒交给小哥。

  她率先瞟到外面的男生,扯了扯舒栗。

  后者回过头,找到白日下的迟知雨。他悄无声息地凝视着这边,可能因为他今天没有张扬登场,又或者他真的太白皙,日光他脸上落脚,看起来是没有温度的。

  猫咪铃铛响两声,她与快递小哥先后走出,目送他驾驶小货车离开,她走到默不作声的男生面前。

  察觉到他面色不对劲,她蹙蹙眉:“你怎么了。”

  他不答,反唇回道:“怎么快递员也在帮忙?”

  舒栗往屋内看一眼:“收件前突然来了几个单,就紧急包上了。”

  迟知雨眼神异常宁静:“怎么不找我?”

  舒栗眨了下眼:“我们几个很快弄好了。”

  “你们几个?还有谁?”

  “就我们三个啊。”

  “为什么不叫上我,”这是一种激动的问法,可他语气格外平淡。他唇瓣微动,在左侧裤兜里摸索半天,没摸到,才回神般从右边取出手机,按开置顶举给她看:“消息还是上午十点给我回了个早安。”

  舒栗不解:“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就没有打扰你。”

  他轻不可闻地笑一声:“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缺人就找我啊,发条短信打个电话很费劲吗?”

  舒栗很难阻止自己的神色不变得不可理喻:“打包不是麻烦事,不要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是你根本想不到我了吧。”

  舒栗顿了顿,基本了然地靠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两人离墙边的白色水管近了些,有流水声在内窜响。她轻声安抚:“你又有点分离焦虑了是不是?轻松一点,我们不见面的时间,你可以规划一下出国后的日常,这样不容易失序。”

  迟知雨抽回手:“别给我戴帽子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我要出国了,你觉得我派不上用场了,在一步步脱离我。”

  舒栗留神地听着,惊异于他为何吐出这样的结论:“你为什么要往坏处想?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是吗,”男生勾勾唇:“那我怎么觉得,你的生活里全是工作了,那天——”

  他顿声,指了指门内某一角:“我在那坐了一下午,你都没怎么回头看过我。”

  舒栗胸口浮动一下:“好吧,那天下午我确实有点生气,你都在墙角打瞌睡了,我劝你回去,你偏要留下来,你当时也在跟我较劲吧。”

  迟知雨鼻子开始酸胀和发烫:“所以就是不需要我啊,明明能安排我一起,你却不愿意。今天被我逮到了吧,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如果她需要他,如果她把他叫过来,他就不必回家,不用经历那里的一切,也不用遭逢这里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世界,就不会急速地龟裂。

  他也不至于在这个午后,被接连放逐两次。

  “我没有不愿意,”舒栗担忧地盯住他,再度发问:“你今天怎么了?”

  迟知雨跳开她的注视,久积的负面情绪,像不断翻腾的灰色泡沫,充盈他大脑,从他嘴巴漫出去:

  “没怎么,我只是想要个说法。先是搬出去,然后找仓管,再取消我们一半的见面时间,前天直接赶我走。接下来还有什么?舒栗?”

  他很久没连名带姓地叫她了。

  还是这种掺杂着攻击的语气。

  舒栗恍然了一下:“好吧……我也实话实说了。”

  事实是——这些天她也十分苦恼,一边是父母的忧虑,一边是小店的杂务,一边是男友的高需求,一心无法二用,遑论切分为三瓣。当所有的负压朝她拢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口袋并不是多啦A梦级别。实习期结束前的无力感,像重新升起来的影子,拖拽着她。

  她跟梁颂宜通过两次语音,也只是饮鸩止渴,对方初带高三,焦头烂额。

  这几天,她都在思考最优解。

  但高处的钟摆似乎先冲她砸下来了。

  她必须坦诚感受:“你有时在这里,明明很困,明明很无聊,明明不开心,明明环境也不好,你还是要待着。那种时候,我真的会感到压力,会希望你回家,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产生这种想法后,我第一反应是自责和内疚。我知道自己应该兼顾你,照顾你,可我也有很多事要干。那个瞬间,我会对自己说,男朋友无时无刻地陪着我,我

  难道不该感到幸福吗?明明在跟一个彼此喜欢的人相恋,为什么我变得开始讨厌自己了。”

  她露出那种认识后几乎没出现过的困惑和受挫:“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样,一天里有工作,有生活,还有你。”

  为什么你不能和你姐姐一样;

  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样。

  迟知雨大脑嗡了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你确定还有我吗?你都希望我离开了,你每天在这待到五六点才走,有时加班画图,还会鸽掉我们晚上那一小时的游戏,你的一天还有我的位置吗?”

  舒栗回想几秒,本能地解释:“恋爱之前我也不打游戏的,我也没有鸽掉很多次,我提前说了啊……”

  她顿了顿,像是也有点累了,眼神放空:“有些时候……我真的有些忙,事实我一直这样,习惯把事情做完做好……”

  “我也没有强求你打游戏啊,连麦也行,想和你单独说说话也有错?你呢,十点半就要刷刷帖子睡觉了。现在没有时差,我还能拥有那一小时,出国后呢,我不就彻彻底底从你生活里消失了吗?”

  舒栗张了张口:“你的生活里只有我吗?出国后日子会变得丰富起来吧,课业,同学,小组,也许还有短途旅行,逛逛公园,看看大海和落日,不好吗?”

  愤慨和委屈一并冲上来:“所以现在是,因为你想回到自己舒服的秩序里,就也想把我塞回你期望的,我应该遵守的秩序里?”

  他陡然喝出声:“你跟以前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舒栗被吓得激灵一下,如遭侵犯,她下意识壮大声势:“我不可以待在自己觉得舒服的状态里吗?因为这样的我让你不舒服了,我就不可以这么做了是么?你说我在强迫你,你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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