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现在还没资格进紫禁城,但远远看一眼也好。
如果能看到皇帝就好了,哪怕是远远的看到明黄身影也好。
她大病未愈,脚下的步伐都有些虚浮。
绕过一处窄巷后,吴雅忽然顿住脚步,她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马车,正停在巷子口。
她顿时激动的屏住呼吸,缓缓朝着马车靠近。
坐在马车前的梁九功还是稚嫩的少年模样,此时正警惕的盯着她。
吴雅忐忑站在马车前头,溢出心口的疯狂思念在咆哮,撕扯,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这个时间,她和皇帝还不认识彼此。
她就怕自己唐突皇帝,给皇帝留下坏印象。
她压下狂喜,忐忑不安低头,许久都不敢开口,她紧张的盯着鞋面,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我想吃南锣鼓巷的冰糖葫芦,带黑芝麻的那家,你要吃吗?”她终于鼓足勇气试探。
她安慰自己如果今天失败了,皇帝并不认识她,那也没关系。
大不了按部就班,入宫为乾清宫的宫女,让皇帝再爱上她一次。
她站在原地,忐忑等待着,可却失望的没听到想要的回应。
吴雅含泪转身,才走出两步,却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冽声音。
那声音尚且还带着少年的清亮,而非男人的低沉。
“好。”
“玄烨…”吴脚激动的蹲在原地,忍不住低头轻声啜泣,最后开始放声大哭,喜极而泣。
“玛琭!”
她身后的马车帘子瞬间被撩开,年轻的皇帝眼眸中再不见少年的青稚。
在见到她低头啜泣那一瞬,少年已然方寸大乱,飞身跃起,冲到她面前。
“你是朕的玛琭,是不是?”皇帝的语气小心翼翼。
他控住不住伸出手掌,在触碰到她的袖子那一瞬,又怯懦收回。
玄烨一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穿越到十八岁之时。
他欣喜不已,当即就来到玛琭的家。
可迫不及待来到玛琭家门口,皇帝却没有勇气敲门,就怕玛琭不认识他。
皇帝痛苦挣扎的躲在马车里,守在巷子口半日,始终没有勇气敲门。
就在他下决心不择手段得到心爱的女人,准备回宫筹谋算计之时,马车外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清脆声音。
她只是一句闲话,就能轻易让他方寸大乱。
吴雅泪眼盈盈抬头看向皇帝,含泪扑进皇帝的怀里。
“玄烨,我是不是在做梦?”
皇帝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与她十指紧扣,牵着她的手疾步入了马车内。
一踏入马车,皇帝即刻让人将马车门窗都封闭。
“玄烨你…呜…”
皇帝炙热的吻,迫不及待压下。
二人俱是泪流满脸抵死拥吻,直到吴雅忍不住发出几声咳嗽。
皇帝眼尾尚且洇着一抹欲色的红,轻喘着将唇贴在她的鼻尖。
“怎么回事?朕带你去看大夫。”
“没事儿,就是有些发烧,我阿玛熬了药,一会我回去喝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你还好吗?”
“不好,一醒来身边就没有你。”皇帝幽怨道。
此时马车里的铃铛响起,吴雅熟练的将马车窗户拉开一道窄缝,就听到她的额娘在催着阿玛去把她叫回家。
“玄烨,我该回家了,一会家里该着急了。”
吴雅替皇帝整理好揉皱的衣衫,又拽了拽自己的棉袄,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玛琭,不准离开朕。”
她被皇帝拽回到怀里抱紧,他的吻不断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玄烨,今年入秋,我就能入宫小选,选中之后,我还需在内务府里被教导两三年,才能到乾清宫里伺候你。”
“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很努力,尽早回到你身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照顾好自己。”
皇帝只是短暂的失控,就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必须在玛琭进宫之前,将那些碍眼的人和事处理干净。
二人又依依不舍拥吻许久,吴雅才红着脸离开马车。
坐在马车前头的梁九功简直瞠目结舌,他甚至都不知道万岁爷何时与这女子认识的,二人不但很熟悉,而且明显有私情。
甚至可以说万岁爷被那女子彻底迷住了。
梁九功不敢吭声,只沉默的驾马车回了紫禁城里。
他思索了一路,都没寻到答案。
吴雅回到家里,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内务府培新的手册逐字研读。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她阿玛威武在紫禁城里救驾有功,被皇帝赐了黄马褂,并从包衣抬入满军镶黄旗的消息就传到家里来。
可她额娘却并不高兴,反而愈发愁眉苦脸。
“这可如何是好,方才佐领来给玛琭记了名,让开春入宫选秀,如今虽不用当宫女,倒是要去参加春日的选秀女了,呜呜呜…”
“长生天保佑,定要让我们家玛琭被万岁爷撂牌子。”
“额娘,姻缘天注定,咱就顺其自然吧。”
吴雅满眼喜色。
“呸呸呸,什么姻缘,你的姻缘绝对不能在紫禁城里,后宫那么多的娘娘,就咱的家世,即便入选,你也只能守活寡。”
“长生天保佑,保佑我家玛琭撂牌子!不成!我得立即去护国寺求神拜佛,祈祷我闺女落选,一定要落选!!”
吴雅捂嘴偷笑,再不敢反驳额娘。
第二日,她阿玛威武被皇帝赏赐好些金银,当即就带着额娘到最好的医馆里看病。
而医馆里早就被皇帝安排最好的大夫诊治。
确认额娘的身子骨只要精心温养,有钱就能买昂贵的药物温养到寿终正寝,吴雅松了一口气。
如今家里的债务也都还清楚。
她阿玛前几日更是去买新宅子的时候遇到卖房毁约,得了三倍的赔偿。
吴雅一听就知道是皇帝用这种方式将钱送给她的阿玛。
正月十五这日,吴雅早早的就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眉画眼。
皇帝派人传信,今晚酉时三刻,带她去护城河放花灯。
“啧啧,今儿约了谁?丫头,你是不是瞧上哪家的小子了?”
威武瞧着打扮精致的闺女掀开门帘,顿时忍不住酸两句。
闺女都长大了,今后要嫁人了,愁人,也不知他的宝贝女儿又将便宜哪家臭小子。
巷子口,早有一辆马车停着,吴雅来到马车边,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扶进马车内。
“玄烨,我给你做了一盏小马花灯,你属马,瞧瞧好看吗?”
“好看。”皇帝压根没看那花灯,只眸中墨色翻涌,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笑颜。
吴雅咬唇,把花灯举到皇帝的面前:“我说灯。”
“都好看。”皇帝将做好的青丝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在她手背吻了几下。
今日这护城河两边都是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女。
吴雅牵着皇帝的手,来到护城河边,将做好的花灯放入河中。
可那花灯才漂没多远,就被皇帝伸手拿在手里,递给身后的梁九功。
“爷拿回家收着。”
皇帝说完,从梁九功手里接过两个做工极致的兔子花灯,与她一道放花灯。
“玄烨。”吴雅将唇贴在皇帝的耳畔,与他说悄悄话。
“从前我当宫女的时候,每到乞巧节和端午节中秋这些大节日,我就会和别的宫女一道把写了字儿的红叶丢到紫禁城的护城河里。”
“听说有宫女的枫叶诗被外头的才子捡着了,还有的宫女与侍卫用枫叶传情,出宫后结为夫妻,可有趣了。”
“爷知道,你总共丢了七片枫叶,其中三片写的是你的名字,四片写了诗,拢共有十九个错别字。”
“咳咳咳咳……”吴雅尴尬的捂脸,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写了什么,丢了几回红叶,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朕都给你回信了。”
她的点点滴滴,皇帝都了如指掌,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心动恋慕的女人,皇帝自然不想错过她的点滴日常。
是以,她的红叶传书,也只能是与他。
“啊……小吴是你…”
吴雅惊讶的捂紧嘴巴,她其实有一个短暂的笔友。
每年特定的时间,内务府会在固定的地点放置收集红叶的箱子。
奴才们用红叶来传书解闷,随便写点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一般是都是太监或者宫女在匿名传信。
吴雅一想到自己写的那些错别字被皇帝抓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嗯。”
“只是后来你没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