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再不走,小心棍棒伺候!”
忠伯气得七窍生烟,顿时面目涨红,额角青筋凸起。
他绷着个脸,抬起拐杖,想隔开两个守门的家丁,再次往
里硬闯。却不想,其中一人当真去门后拿了根粗木杖,就要往他头上招呼。
忠伯闪身想避,却受了那瘸腿的拖累,不小心崴坐在地。眼见着那木杖就要抡到脑袋上,却是眼前一黑,被人护在身下。
“嘭”的一声闷响,有人滑落在地。
风清扬松开护在身下的老仆,转过头去,看清身后的情形,目眦欲裂。
“依依!”
柳依依嘴角流血,面色惨白,卧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她再次醒来,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可呼吸间,牵扯着胸肺,却钻心的疼。
“咝”,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抬眼间,才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趴伏在床。
“倒真是皮糙肉厚,醒得还挺快,”顾芷拔掉她后背上的银针,凉凉道,“你这肺腑的内出血,我用针帮你止住了。往后再用上几剂汤药养一养,就没什么大碍了。”
柳依依点点头,刚想开口道谢,又是痛彻心肺。皱眉间,忽听门外砰砰作响。
“顾姑娘,依依她醒了吗?”风清扬听见门内的动静,急叩门扉,朝屋内呼喊。
顾芷掀开被子,盖住柳依依裸露的后背,只留下一颗脑袋在外面,便去开了门。
风清扬心急如焚,刚想进去,就被顾芷一句话惊在原地。
“她可还没穿衣服呢,你当真要进去?”
风清扬只瞥了一眼床头,再不敢看,侧身望向门外,小声讪讪道:“那……那你为何还开门?”
“谁让你敲得那么急?我再不打开,只怕这门都要被你给敲破了。到时候,我连给她盖被子的时间都没有。”
一时之间,风清扬面潮如血,不敢顺着顾芷的话细想下去。
柳依依趴在床上,也忽觉被顾芷这话给隐去了身上的被子,顿觉万分羞涩难堪,只得把头深深埋进被褥里。
所幸,顾芷只让他们看了一眼,就很快又关了门。柳乘风想从风清扬身前挤进去,也被他拎住了衣领,拦在了门外。
忠伯站在最后,连门缝都没见着,却也背过身去尴尬得直咳嗽,朝屋里喊道:“柳姑娘,多谢你今日相护,你先好好养伤,老夫就先不打扰了。”
听到忠伯也在门外,柳依依彻底崩溃,恨不得要钻进地缝里。等顾芷关了门,又回到床边时,就恨恨地甩了她一记眼刀。
“怎么,害羞啦。我可给你盖得严严实实的呢,怕什么。”顾芷嬉笑道。
柳依依心中忿忿,可却因为胸肺的内伤不敢开口说话,只得瞪着眼睛表达不满。
“你怪我为什么要说‘你正光着’?难道你还真想让他进来,掀开被子看啊。”顾芷啧啧出声。
柳依依羞愤地摇摇头,朝一旁的衣服努努嘴。
顾芷当即了然:“你怪我为什么不给你穿衣服再开门?”
柳依依点点头。
“你这背上还得上药呢,一穿一脱,多麻烦。还是盖被子简单。”
柳依依满头黑线,又觉后背一阵凉风袭来。就见顾芷掀开了被子,坐在床边往她身上抹起了药膏,然后这次竟然连被子都不给她遮一下,便要往门口走。
柳依依眼见着她就要开门,急得直捶床,猛然喊了一个字:“别……”就疼得胸口直抽气,再说不出话来。
顾芷没回头,特意在门口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度。虽话里是在跟她解释,但更像是在提醒门外的人。
“你后背上刚抹了药,得晾一晾,先不着急穿衣服。我先去煎药,等你喝了药,睡一觉,胸口就不那么疼了。”
语毕,门外立马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挲的簌簌声,似有人慌忙逃离了门口。
顾芷嘴角噙着笑,回头朝柳依依瞥了一眼:“外面没人了,这下放心了吧!”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柳依依等房门彻底关上,刚松了口气,忽又听见有脚步声走近。
“依依,是我。”风清扬停在门外,柔声道。
柳依依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不禁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要推门进来,看见自己现在几乎半裸的样子。
“你放心,我替你守着门,没人会来打扰……”风清扬磕磕绊绊地说完,果真站在门外,没了动静。
柳依依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就着屋中炭火熏出的暖意,逐渐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屋里明显多了个人。
她心下一慌,忙往自己身上看去,却是衣衫齐整。
风清扬坐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女子,自然看看清了她神色间的惊慌,忙出声解释:“顾姑娘替你收拾妥当后,我才进来的,你不要误会。”
柳依依脸上一红,心中稍定。可又想起自己这一身伤痛因何而来,不免蹙了眉头,忧心忡忡:“你……”
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风清扬上身前倾,握住了她搭在床沿的手臂,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管我走还是不走,都等你和顾安养好伤再说。”
柳依依点点头,却因为刚刚开口,扯得又是胸口一疼,不禁白了脸色。
风清扬当即用手指抵在对方的双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目光缱绻,满是疼惜。
“依依,是我害你受苦了。我宁愿那棍子打在我身上,也不想看见你受伤。”
柳依依摇摇头,不想让他过分自责,刚想出声,又见顾芷端了汤药进来,后面还跟着自家弟弟,便强撑着坐了起来。
顾芷把药递给柳依依,对着一旁的男子戏谑道:“哟,搁这儿深情呐。门外可还有人找呢。”
“找我?”风清扬神色略僵。
“可不是,还带了不少东西。说要是你不收啊,她家主子就不让她回去了,正在门口和忠伯哭惨呢。你不去看看?”
风清扬心念一转,随即了然,却纹丝未动,淡漠出声道:“无关之人罢了,忠伯自会处理。”
正端着药碗的柳依依,却是手上一顿,一手托着碗底,一手去扯床前男子的衣袖,急急道:“慢……”
药汁在碗中荡了荡,差点溢出来。
顾芷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怎么,这就坐不住了?人家不是不打算见么。”
风清扬体贴地将女子手中的药碗放置一旁,凝神问道:“你想说什么?”
柳依依抚了抚胸口,缓了口气,才忍着疼痛开口道:“天香楼……”
风清扬目光闪烁,沉吟良久,方才回应道:“好吧,我去见她。”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明媚。
河岸边的垂柳,冒出了绿色的嫩芽,透露着春天的气息。
柳依依穿着一身鹅黄衣裙,与风清扬并排走着,来到河岸码头,看着停靠在此的画舫,停住了脚步。
风清扬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子,讶然道:“怎么了?你不进去?”
第79章 身殒你快点醒过来啊……
经过几日的调养,柳依依的身体已好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摇头道:“不了。我若进去,只怕她就不愿意帮忙了。”
风清扬叹了口气,握住对方的双手,柔声道:“好吧,我速去速回。”这才转身进了画舫。
丫鬟小桃将他引进了船舱二楼的雅间。雅间内,坐着一位锦衣华裳的女子,正是燕婉清。
她一抬头,见了来人身影,眼眸一亮,蓦地起身。
“清扬哥哥,你来了!你可是不生我的气了?我那日,只是因忧心你的病情,一时慌了神,并不是害怕,你不要误会……”
风清扬垂袖而立,面色淡漠。
“无妨。我今日找你,有一事相求。”
燕婉清闻言一愣,复又垂眸甜甜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风清扬不为所动,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直入正题。
“几日前,令兄去天香楼用膳,以腹痛之由无端将天香楼给封了。望你回去,能劝他通融一番,撤了楼前的封条和守卫。”
燕婉清十分意外,走到他身侧,仰头问道:“你就为了这个来找我?你跟天香楼有什么关系?”
“我与天香楼的老板是朋友。”
燕婉清诧异道:“可那日我去楼中找你,那
个沈公子却一问三不知。难道,你口中的朋友,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女掌柜?”
风清扬避而不答:“我只问你,帮还是不帮。”
燕婉清拧着手中的帕子,忽地就生出了一丝委屈。
原本听到丫鬟小桃回来说,他没有收下自己细心挑选的礼物,却主动约见自己,还满心欢喜。不料一见面,却是这般冷冰冰地求自己帮忙,还不知是为了谁。
她忽而心生不快,扭过头去,故意说道:“天香楼饮食不洁,害人生病,本就经营有亏。我又如何能劝得动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