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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_未眠灯【完结】(77)

  这一喊可不得了,附近巡逻的卫兵稍愣后,一窝蜂地往那边赶。

  犬芥连接错开几队人,那些实在避不开的,他先拔刀作挡,再抬刀侧斜。待卸掉对方大半的力后,再一脚将人踢开。

  黑夜里,青年身影灵活如泥鳅,一连过了数人,不断往主院方向靠近,看得从前与后两个方向赶来的白剑屏与乔望飞怒火中烧。

  好啊,还真有不怕死的!

  “让开,让我会会他。”白剑屏抽刀上前。

  白剑屏手持长剑,乔望飞双手各执一把弯刀,两人前后夹击犬芥。

  刀光与剑影映入眼中,犬芥面色不变,不知从何处迅速摸出另一把短刀,右手执长,左手执短。

  “铛——”

  刀与刀猛地相击,金属声刺耳。

  另一边的长剑与短刀相碰,白刃滑动间擦出星点火光,继周围渐盛的火光后,成为中心唯一的一点亮色。

  犬芥被二人夹击,首回近身交手,刀与剑相碰后双方皆有一刹那的停滞。

  而趁着这个瞬间,犬芥道:“我来贵府寻人,寻黛黎。”

  此时,周围手持火把的卫兵已赶到,他们利落形成包围圈,将三人围在其中。火光映亮了犬芥的眉眼,本欲进行第二轮攻击的乔望飞愣住。

  这青年面上凹凸不平,双颊处盘踞着如同肉虫的疤痕,唯独一双眼睛生得非常出众。

  眼头深邃,眼尾微弯而上翘,是非常标准的桃花眼。而与之相似的眼睛,昨日他还见过一双。

  想起胡豹私底下和他说过的那桩“十年”奇闻,乔望飞恍惚着后退了一步。

  白剑屏却勃然大怒,“休得用这等卑劣的伎俩诓骗我,竖子,速速受死!”

  结果他这边大力挥剑,直取对方要害,眼角余光却见持双刀的乔望飞退后了些,身体从躬身展臂变成寻常的直立,甚至双刀的刀尖也慢慢地朝地下垂。

  白剑屏难以置信,“老乔,你这是作甚?”

  老乔难不成是旧患作痛?好吧,如此也并非不能理解。

  “老白,等等。”乔望飞喊道。

  白剑屏却听不见,满心满眼都是取面前人首级。他如今是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昨夜在他屋中点灯的那个,昨晚让他逃了去,今儿必定叫他葬身此地。

  白剑屏用的是长剑,仅有一把。犬芥见状收了另一把短刀,仅以一刀与之相搏。

  “竖子好生狂妄!”白剑屏冷笑道。

  刀刃相击,错开再劈砍,不过眨眼间已经发出铛铛的数声响。

  劈、砍、挑、刺……短短几息两人你来我往,招式瞬息万变。而越是打,白剑屏越是被击起战意,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有点真功夫在身上。

  他们已不限于武器搏击,偶尔拳脚相向,肢体碰撞发出呯呯的闷响。

  不过没打多久,白剑屏很快发现面前人逐渐只防不攻。

  “老白,等等!”

  场外的乔望飞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再次加入战局。只不过比起先前,此番他更多是劝架,阻止白剑屏继续打犬芥。

  白剑屏被阻了几下,火都起来了,“老乔你怎么回事?你身体不适就到一旁待着去,莫要拦我。”

  乔望飞以身将人隔开,背对白剑屏,面向犬芥,“你说寻黛夫人,所为何事?”

  犬芥偏头看向远处,夜色茫茫,什么都看不清,他的眸光却慢慢柔和下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乔望飞眼瞳收紧,极度的惊愕中,似又有那么一分“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

  白剑屏完全愣在原地,脱口而出,“休得胡言乱语,这怎么可能?黛夫人之子明明才九岁!”

  犬芥见他们如此神色,一颗心落下,心知自己未寻错地方,“你们可以先寻个屋子将我关起来,待明日去汇报。”

  乔望飞凝眸。

  今夜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怕是拖不到明日了……

  今晚黛黎与秦邵宗同寝,莫延云归期逼近,某些事即将被禁。秦邵宗像一只即将过冬的虎,敞开了肚皮大肆蓄脂,好叫往后那一段日子不饿得自己骨瘦嶙峋。

  待事毕,黛黎累得只想睡觉,但仍没忘一件事。

  “换被子。”黛黎推了推身旁人。

  再枕着这脏被子睡觉,她宁愿睡木板。

  餍足的男人很好说话,他没到外面去叫女婢,自己下榻去角落柜子里拿一套新的被褥,结果回到床侧,发现榻上的人下来了,还正往外走。

  秦邵宗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夫人?”

  “我去洗一洗。”黛黎拍开他的手,软绵绵地继续往耳房走。

  秦邵宗哼笑,“夫人是鱼变的不成?”

  黛黎充耳不闻。

  耳房内备了水,所幸如今是夏日,热水尚有余温,洗着也不冷。黛黎迅速收拾了番,待再出来时,觉得眼睛一闭就立马能睡着。

  但事实上并没有。

  因为她才刚阖眼,外面竟响起了敲门声。

  “君侯,府上来了个夜行客。”是乔望飞的声音。

  刚将素帱阖上的秦邵宗长眉扬起,“又有人来?既是个有胆的,那就好好审审他。”

  外面的乔望飞明显迟疑,“君侯,此人自称多年前被范兖州收养,并改名犬芥。但他并非没有父母,他说他的母亲是黛黎,他的本名叫……秦宴州。”

  榻上的黛黎猛地睁开了眼睛。

  秦邵宗怔住。

  睡在内里的黛黎却已起身,匆匆忙忙要下榻。屋中黑灯瞎火,黛黎动作太急切,步子迈得大,只踩到了小半的脚踏板,一个不慎在地上摔了一跤,咚的一声摔出好大的响声。

  秦邵宗惊了下,忙把人捞起来,“人又不会跑,夫人急什么?摔哪儿了?”

  黛黎拨开他的手,“没事,点灯穿衣裳,我要去看看。”

  乔望飞站于主房门外,听到屋内竟传出一道熟悉的女音,不由面露惊讶。但等屋门打开、屋内二人出来时,他已面无异色。

  “他人在何处?”黛黎忙问。

  乔望飞:“暂且关在一处阁院内,您请跟我来。”

  府中灯火通明,长廊被火光点亮,黛黎目光顺着长廊一路延伸,看到了一间有兵卒重点看守的阁院。

  “慢些,他就算插了翅也飞不出去。”秦邵宗见她走路不对劲,估计是刚刚摔疼了。

  黛黎依旧充耳不闻。

  入阁院时,黛黎在门口停顿了下,重重地喘了口气,不自觉攥紧拳头。

  乔望飞几步上前,先行推开了那扇紧合的房门。

  “咯吱。”房门打开。

  一抹双手被反剪的身影完全占据了黛黎的眼睛,对方闻声抬头的那一刻,她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他两颊的疤痕大面积盘踞,可怖得能令孩童做噩梦。

  然而那双眼睛……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非常温顺,像新生的小羊羔,和她记忆里的完全一样。

  在黛黎的世界里,周围掀起了狂风,她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到除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以外的所有。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刀刃,割得她鲜血淋漓、白骨外露,每一根神经与皮.肉都在叫嚣着极致的疼痛。

  数不清的无形锯刀捅入她的心口,将她一颗心绞得七零八落。

  面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黛黎不住踉跄了下。

  秦邵宗及时伸手扶住她的腰。而下一刻,怀里的女人却跌跌撞撞地往前,哪怕她步伐不稳,也哪怕她看着随时就要跌坐在地上,但她依旧坚定地往前。

  黛黎曾数次想过,十年过去,她家小朋友长大了,待再见到他时,她能否一眼认出他?

  现在她有答案了,可以!

  她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孩子呢?

  身量长了,脸也变了,和记忆里的模样大不相同。但她知道,她知道那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州州!”黛黎撕心裂肺。

  她踉跄地来到他身前,抬手想抚上青年的脸,但是仅距一寸不到时,那玉白的指尖狠狠抽搐了下,叫她不敢往前往。

  在黛黎的眼里,那大片的疤痕一点点倒退,退回结痂时,结痂前,再变成了淌着刺红鲜血的伤口。

  黛黎眼中漫起热泪,彻底模糊了目光,“州州……”

  那伤口得多疼!她的孩子啊,在这里到底受了怎么样的欺负?

  青年这时垂首,主动将脸贴在那只白皙的手上。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柔软,让他开心的想要勾起唇,然而这个动作于他而言太陌生了,以致于如今做起来缓慢又僵硬,有种不和谐的怪异,“不是真的,您不用担心。”

  黛黎听不到那些,亦或者潜意识觉得是安慰。指上触感崎岖,令她心痛难止,泣不成声。

  十年前他才九岁,正是去哪儿都要和她报备的年纪。

  这么小的孩子啊,他在学校里学的是文明和谐,是自由平等,然而这个时代每一处都是剥削和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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