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泠微微颔首,温和回应一句。
跟她们告别后,宋槐迫不及待地凑近,抱住他,将脸颊埋进他胸膛蹭了蹭,像在撒娇。
她身上有惯用的那款香水味,混着百利甜的酒香。
段朝泠低头看她,“今晚开心吗?”
“开心是开心的,就是会忍不住去想你,好奇你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
“见了杜若一面,回酒店洗过澡,来这儿等你。”
宋槐在心里粗略计算时长,“那岂不是等我很久了。”
段朝泠缓声说:“甘之如饴。”
宋槐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
深吸一口气,汲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过了会,段朝泠开口:“走吧。先回去。”
宋槐伸出手,拽住他外套衣摆,“时间还早,不太想这么快回酒店。”
“想去哪儿。”
宋槐大致想了想,一时兴起,提议说:“不如我们夜游江大吧。学校离这里很近,只隔了一条马路。”
段朝泠没说话,牵起她的手,走向人行横道。
如今正赶上樱花季,学校外墙种植了整排樱树,花瓣浮在土壤表面,呈轻盈的粉墨色,春意盎然。
宋槐瞟了眼正门,见那边设置了门禁系统,便拉着段朝泠朝相反方向走,边走边解释:“我上学那会儿门口还没弄这些东西,大家自由出入,方便得很。现在闲杂人等很难溜进去,需要提前登记……早知道问胡韵可借一张门禁卡好了。”
越往偏僻处走路灯越少,直行到底有块空地,周遭整片漆黑。
有几个学生在那儿排队,其中一个女生将手机的手电筒对准对面的铁栅栏,用来照清前方的石子路。
栅栏中间断开半根,缺口狭窄,但足够一人通过。
等所有人进去,宋槐照例打开手电筒,把手机递给段朝泠,转头对他说:“帮我照一下路好不好?我记得栅栏内围有个土坑需要避开,等等你过去的时候也小心些。”
段朝泠接过,不疾不徐地评价:“有够轻车熟路。”
宋槐笑出声,“这里离我们系的教学楼很近。大一有全年的晚自习,有时候不想上了,初初会拉着我从这个小门出去逛街、吃宵夜,等晚上查寝再回来。”
段朝泠扶住她的后腰,出声提醒她注意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
进去以后才发现,那土坑被木板填平了,周围被花瓣铺满,双脚踩上去,触感软绵。
一路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宋槐忽说:“其实我以前从没想过,你会愿意陪我做这些事。”
印象里的段朝泠一直内敛自持,从未有过类似于这种不够稳重的行为。
段朝泠平静说:“槐槐,我也年轻过。”
何尝不是通过重温她的行径来复制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
如今除了她,再没有人有机会见过他的这一面。
不知为什么,宋槐莫名从中听出一丝心疼,轻声说:“……要是我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即便不是同龄,起码有机会跟你手牵手在校园里散步。”
她只知道那时候的段朝泠成绩优异,喜欢各类乐器,还和Antoine组建过一支乐队。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对年轻的他还是不够了解。
难免觉得有些遗憾,想和大学时期的段朝泠相识相知。
他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在期末周因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各种身外事困扰,因为被误解而隐隐感到沮丧。
他也有过十八岁、二十岁,更有过那些如今回想起来百无聊赖的异样情绪。
怎么会不惋惜。
他们好像都生生错过了彼此最年轻气盛的大学四年。
思绪正游离,听到段朝泠说:“现在也不迟。”
宋槐忽然鼻子一酸,勾唇笑了笑,主动去牵他的手,“走吧,带你四处逛逛。”
没想着具体去哪,也没什么可去之处,全凭直觉行走。
穿过学校正中间的小广场,突然想起什么,宋槐说:“你对我们学校应该还算熟悉?毕竟之前来过几次。”
“基本。”
“但是……你应该猜不到我每时每刻在哪儿、在做什么。”
段朝泠说:“平常的周一到周五,你在图书馆自习时间偏多。”
宋槐讶异地看着他,笑说:“你不会真的调查过我?还是说,这些都是段爷爷他们跟你讲的。”
段朝泠不准备搭腔,只说:“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前几年扩大过规模。”
“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朝泠没作声。
宋槐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试探地说:“我记得当时学校的公众号上写的原句是,有位匿名人士为本校倾情捐赠修建基金,借以激励学子砥砺前行……所以,这位‘匿名人士’指的是你。”
段朝泠没否认。
宋槐仍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看到图书馆足足扩了三层楼的面积,我还和初初开玩笑说,等我某一日成功了,也来捐赠一笔基金,最好是不署名的那种,感觉这样真的很酷。”
过往种种,皆历历在目。
原来他们早在不知不觉间做过无形交互。
段朝泠睨她一眼,和缓开口:“我如果没记错,不对外透露姓名归根结底是为了不让你知晓。槐槐,别把我想得过于完美。我是个商人,最注重投入产出比,以及更深层次的利益。做这些只是投资的一种,不是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