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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新的杀了么订单_南山【完结】(50)

  此时的廖彬彬在廖琳的陪同下回答问题,看起来还算冷静:“我发现我搞错了,我们之间不能算恋爱,甚至连好感都算不上,我意识到不对之后,就想和他分手。没想到他要和我一起死。”

  “79号院那个民宿房间是谁定的。”

  “是我。他一直没有工作,搬来和我住之后就一点儿收入都没有了。虽然我想和他分手,可是我不忍心他流落街头。他说他来东山这么久,从来没去过东山湖,我就想,分手之前完成他这个小愿望,也算是个补偿。”

  说到这里时,她的目光变得慌乱起来:“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恋爱了,妈妈,我再也不谈恋爱了,我该听你的,是我错了。”

  廖琳环抱住她的肩膀,警察停顿了一下,继续发问:“车也是你租的吗?”

  “我没有,我没有租车,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帮手吗?”

  “每两天,他就要和他爸爸打一次电话,他爸爸好可怕,他很怕他爸爸。”廖彬彬答非所问。

  “当时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

  “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我应该告诉我妈妈的,我不该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

  “我问的是,度假屋的房间里,有谁在场?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是有别的人?”

  “他把我放在床上,抽我的血,他还说,要和我在阴间,做一辈子夫妻......”

  警察有些无奈,揉揉眉头,“当时你怎么从邹禹手里夺到刀的,刺了他哪些地方?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再详细地说一遍。”

  “我记不清了”,廖彬彬扶着自己的头,“只记得他让我坐起来和他拜天地,我只记得自己满脑子都是‘我不想死’,我就想,不论怎么样,我一定不能死......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该听你的话,不该谈恋爱,不该和别人多说话,不该相信别人。妈妈,妈妈......”

  “廖彬彬,你现在很安全,但是我需要你向我描述,你是怎么反击的,这对你很重要,明白吗?”

  廖彬彬把手背在身后,“梳头的时候拿的剃须刀,剃须刀,一点一点,剃开了胶带......”

  说到这里,廖彬彬的眼神又恐惧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身子,求助地看着廖琳,身体不断颤抖起来,病床吱吱作响。

  廖彬彬的对答听起来毫无逻辑,可这恰好很符合惊吓过后的样子,虽凌乱,但她讲的内容和目前查到的线索也无出入。并且她的眼神中依旧充满恐惧和后怕,说话也哆哆嗦嗦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女儿的样子实在可怜,廖琳看不下去了,“我的孩子才是受害者,你们别再为难她了行不行?我的女儿在那种绝境之下,冷静、勇敢,几个人能做到?是她拚命自救才保住这条命,否则现在死的就是她了。事实这么清楚,你们还要她怎么样?和那个人渣一起去死吗?”

  廖彬彬把头靠在母亲的身上,闭上眼睛。

  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庆幸,这是母亲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向外人展露向着她、保护她的母性,在此之前,母亲的要求一直都是“独立,矜持,清清白白做人”、“不要张扬”、“内敛”、“低调是最好的品质”、“少和不相关的人讲话”、“别太主动,主动没什么好结果”......

  她是一个僧侣,母亲是她的清规戒律。

  僧侣和戒律既亲近又疏远,她们从没有过这样双手紧紧相牵的时候。

  现在因为杀了邹禹这回事,母亲不仅没责怪她偷偷和男人同居,还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保护自己上,廖彬彬觉得,也许邹禹死了才是对的,他死了,就不用再和他父亲打视频电话,他死了,自己才和母亲有了母女间的亲密。

  廖彬彬心里甚至有一个念头,要是这样的审问永不结束就好了,只要他们一直逼问她,母亲就会一直疼惜她,一直这样抱着她,守着她,她的弱和伤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母亲面前,她可以安心地做她的孩子,不用伪装成一个懂事的,什么都能自理的人。从始至终,她只想要一段亲密关系而已,和男朋友一起没能做到,如今发觉和母亲之间的亲密,更能让她幸福。

  廖彬彬的眼前又出现自己画的那两只鸟,鸟的锁链开始脱落,笼子上的锁链也不见了,她以为两只鸟会争先恐后逃出笼子,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

  没想到鸟儿只是探出头去看了看,就缩回笼中了。

  它们用喙叼起锁链,把笼门锁得结结实实,从外面打不开,从里面也整理不清楚,在这个狭窄的鸟笼里,两只鸟又依偎在了一起。

  第54章 福禄寿禧(1)

  陈凤翠带着二妞,连夜离开了东山市区,在东山市郊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家庭宾馆里落脚。

  这一次实在是险,两个人在一起做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陈凤翠觉得这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她们应该停手了。她后怕极了,哪怕一次失手,都会把二妞给害了。她看淡生死是一回事,可二妞还想活,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当初会带着二妞走上这条路。

  细细想来,最初她并不真正在意二妞这个人本身,她只是自私地偷了二妞的人生大事,当做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件事,觉得只要把这件事做完了再走,这一世就不算轻飘飘地结束了。另一方面,也算还了二妞和周燕子当初照料她的恩情。

  直到现在,她才如梦方醒。

  她把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来,找到那袋SIM卡,拿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全部销毁。做完之后,她洗了一把脸,平顺好气息,才若无其事走回房间,让二妞把记账的本子拿出来核算。

  零零总总加起来,现在她们手里的钱一共是二十一万四千三百三十一元,比一开始计划的少一些,但是陈凤翠明白,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继续了。

  看二妞一脸期待的样子,她沉吟片刻,问:“要是房子差一些,你可以接受吗?”

  “只要能和妹宝在一起就行。”

  “行,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看房子。有了房子,问题就解决了。”

  终于听到这句话,二妞的心里却紧张起来,她觉得很奇怪,不是应该高兴、兴奋吗?为什么会是紧张呢?

  可是她的心里就是不踏实,比第一次看见陈凤翠杀人的时候还要慌张,她觉得自己的心离开了胸腔,在全身四处游走,到处乱跳,人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一会儿摸头,一会儿抠手,像身上撒了痒痒药。

  陈凤翠扯住她:“你怎么了?”

  二妞的脸色真是差极了,她语无伦次地倾诉起来:“我怕我做不好”。

  一切都有源头,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人的死亡,看见了各种不同的人生,最初一根筋的念头已经发生了改变。见识了人生世事无常是一方面,看着别人如何折腾自己的人生直至死亡又是另一方面。

  一次两次或许只是带来波动,这么多次,想不受深层的影响恐怕是难了。二妞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悲天悯人,现在的心态也有些悲观:“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觉得自己会把事情办砸;我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像那些人一样,活着比死了难受;我怕自己其实是一个软弱的人,根本没能力对妹宝负责......你说,我真的能给妹宝更好的生活吗?”

  事情走向好的方向,人却开始恐惧,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了,人都是这样的,渴望幸福安宁,又总怕自己守不住幸福安宁,总觉得破碎才是最终的结局。

  且知道终于可以停手不用再做这样的事之后,二妞滞后地产生了一种她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担忧和恐惧——这期间,如果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她们失手了,把陈凤翠给害了呢?

  如果当时邹禹的刀不只是划伤她呢?

  为了自己人生使命,搭上另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做那样的决定?

  更令二妞心中无法平静的是,此时看起来平静的陈凤翠,其实心底愈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吧?

  “我的罪是怎么也赎不清了”,陈凤翠在火车上的肺腑之言又浮现在二妞眼前,她把目光转向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陈凤翠脸上,呜咽起来:“你还是会和我们在一起的,对吗?”

  陈凤翠不说话。

  她的语气带着哀求:“有你在,我一定能做好,可要是你不在,我肯定会办砸的,我会把事办砸的,我不能把事办砸,我得,我得,我得把妹宝好好养大,燕子还在天上看着呢。”

  她哭了起来。

  陈凤翠的心在此刻柔软到了极点,她和自己的父母之间、孩子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依存关系,更别提真挚的情感流露,她把手抬起来,够不着二妞的头,只能摸摸她的耳朵:“我没说我要走啊,傻不傻?快别哭了,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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