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心里越酸,乾隆心里越甜:“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臣妾的嘴巴也不如魏贵人甜。”
这女人惯会口不应心。
乾隆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唇:“是么,不够甜?朕尝着很甜呢,像蜜罐子一样。”
抬手探入前襟,在寿桃上捏了捏,一边封住她的唇,不许她犟嘴,一边絮絮说:“魏贵人太年轻,哪有你花样多。论起床上的花样,整个后宫加起来都不如你多,不如你会。”
前三个月她都没忌口,更不要三个月之后胎像稳固了,鄂婉少不得侧着身子,让他来了一回。
先皇后病逝,本来不用早起请安,奈何纯贵妃协理六宫之后,积极要求进步,每天非要带领众妃嫔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先皇后在时,有孕妃嫔都可免了请安,可咱们这位纯贵妃很会调.教人呢,每天让你挺着肚子来回跑。”咸福宫在西六宫的西北角,寿康宫在东南角,路程并不近,明玉见鄂婉鬓边有汗,心疼得不行。
她向太后提起,太后只是不接话。明玉知道太后因为和敬公主的事,还在迁怒鄂婉。
春末夏初,一天比一天热,鄂婉所幸早起,趁着凉快散步到寿康宫,权当锻炼了。
来得早些,也能跟明玉说会儿话。赶上太后心情好,还能给太后奉个茶,拿个佛珠什么的,刷刷好感。
“我挺好的,慎春她们都说怀着孩子要多走动,临盆的时候才好生。”
古代女人生孩子不亚于鬼门关一日游,鄂婉再懒得走动,也不敢懈怠,生怕拿到单程票,有去无回。
想起太后这两日对明玉的态度,鄂婉严肃提醒她:“别替我求情啊,我愿意多走走。现在受点罪,生的时候才能少受罪。”
不过明玉在太后这边还是有点影响力的,纯贵妃她们过来请安,都是站着,没有座位,鄂婉却有一把舒适又稳当的圈椅。
屋里脂粉味重,太后特意让鄂婉坐到门边,许明玉在身旁照顾。
“今日嘉贵人怎么没来?魏贵人好像也没来。”平日这俩最积极,哼哈二将似的跟在纯贵妃身边,鄂婉小声问明玉。
明玉跟她咬耳朵:“八阿哥被人推下炕,摔断了腿,落下残疾,皇上大怒,把八阿哥身边的乳母、保姆乱棍打死。嘉贵人也因为选人不当被禁了足,半年之内恐怕出不来了。”
至于魏贵人,她也不知道。
太后眼尖,瞧出魏贵人不在,问纯贵妃:“魏贵人怎么没来?”
揆常在曾经在魏贵人身边服侍,太后不信揆常在挑拨和敬公主,魏贵人半点不知情。
纯贵妃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回太后的话,魏贵人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太后,连着几日告假。”
太后哼一声:“病了?什么病?怕不是心病。”
纯贵妃强笑:“延禧宫早起派人来向臣妾告了假,臣妾也没问是什么病,等会儿问过再来禀报太后。”
“先皇后病着的那段时间,娴妃协理六宫,可不敢这样模棱两可地回话。妃嫔病了告假,连什么病都不清楚!”
纯贵妃知道自己被太后迁怒了,可她又能怎样呢,只得捏着鼻子跪下请罪。
纯贵妃跪下了,其下所有妃嫔都得跟着跪。鄂婉才握住椅子的扶手准备起身,听太后说“鄂妃你起来做什么,不晓得自己怀着龙胎吗?还不快坐下!”
得,她也被太后迁怒了。不过这样的迁怒她喜欢,鄂婉松开椅子扶手,惬意坐下。明玉也因为要照顾她,没有跟着罚跪。
看了一上午好戏,鄂婉心满意足回到咸福宫,才走到院中,见寿梅迎上来说:“娘娘,金常在求见。”
鄂婉挑眉:“哪个金常在?”
说话间,早有人从屋里迎出来,上前含笑行礼:“嫔妾金淑雅,与娘娘同年选秀,得了娘娘的福泽才得以入侍。今日冒昧前来,只怕娘娘不记得嫔妾了。”
经过对方提醒,鄂婉恍然:“你是选秀时站在我左边的金姑娘,镶蓝旗佐领的女儿。”
算起来两人也是同年了。
鄂婉带着金常在进屋,问她今日所为何来,金常在笑吟吟说:“娘娘出身镶蓝旗,嫔妾的阿玛听说娘娘遇喜,特意托人带了不少人参、燕窝进来孝敬。”
伯祖父病重那段时间,因为大选名额的问题,没少派人请这位姓金的镶蓝旗佐领上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的名字加上。
鄂婉在长房侍疾,与这位金佐领有过一面之缘,见他穿着朴素,甚至有点寒酸。
她问过伯祖父镶蓝旗佐领的俸禄,伯祖父如数家珍,说镶蓝旗佐领的年奉大约是105两银子,外加105斛米,另有养廉银200两左右。
实在算不得多。
哪怕佐领管理一方,有些外快,想来也买不起人参、燕窝这样名贵的滋补品。
回想选秀那日,这位金常在的穿戴,似乎也简素得紧。
金常在送了东西,同鄂婉寒暄几句便走了,似乎并无所求,当真是应家人之请才来的。
“这位金常在进宫之后可得宠?”不是鄂婉目中无人,而是金常在委实透明。
寿梅摇头:“奴婢没有留意。”
从乾隆三年开始,每三年一次大选,每年一次小选,再加上内务府还有选拔,后宫人太多了,谁又会注意三年前入侍的一个小小常在。
鄂婉又问靖秋,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不由沉吟:“我进宫三年,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有孕的时候跑来送礼,而她本人又不得宠,目的不要太明显。”
宫中没有皇后,也没有皇贵妃,只有一个纯贵妃主事,纯贵妃之下便是娴妃、愉妃和她。
愉妃本人不得宠,娴妃东巡回来才被降了位份,她却盛宠遇喜,鄂婉恍然发觉她揣崽之后也变成了后宫里一条明晃晃的金大腿。
“高位妃嫔有孕,不能侍寝,总会提拔下面的小主固宠,这样生产之后才能顺利复宠。”
慎春跟在先皇后身边见得多了,当年先皇后也想这么干来着,结果纯贵妃和魏贵人得宠之后只顾自己,效果并不明显。
“人心隔肚皮,娘娘三思,别到时候又养出一窝白眼狼来。”
鄂婉觉得慎春这个“又”字用得极好,顺着先皇后的例就下来了,真没把她当外人。
养白眼狼?狗都不……
“养!为什么不养!养的就是白眼狼!”鄂婉总感觉这事不简单,“孕中无聊,闲下来不是睡就是吃,养个小常在权当消遣了。”
万一不是白眼狼,也好多个帮手。
熬到妃位这一层,便要爱惜羽毛,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往上冲,做光杆司令。
金常在送过礼,便有了借口,常来常往,陪鄂婉说话解闷。
“金常在能歌善舞,会煮茶制香,手上的绣活也好,是个全才呢。”鄂婉品着金常在刚煮的安胎茶,象征性夸了一句。
慎春立刻捕捉到其中嘲讽,抿了嘴笑:“何止这些,金常在踩点的本事也十分了得。每回来都能偶遇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养心殿那边提前知会了呢。”
寿梅也笑:“人是巧的,只可惜容貌实在逊色,偶遇皇上也不过请个*安,不知当年选秀撞了什么大运才能进宫。”
金常在如何进宫,没人比鄂婉更清楚了。忽然想起明玉在选秀之后说的那句“爱屋及乌”,感觉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明玉是自谦,用在金常在身上就很贴切了。
大约对方被皇上“爱屋及乌”了一回,还想再来一回。
偶遇得多了,金常在还未得偿所愿,皇上却烦了:“李玉,你去查查,这个金常在是哪一年进宫的,谁让她进宫的?”
金常在屡屡出现在咸福宫,李玉心里早生了警惕,让人查过她的来历。
“皇上,金常在是乾隆十三年经由大选入宫,与鄂妃娘娘同年,大选那天就站在鄂妃娘娘身边。当时您赐了鄂妃娘娘香囊,连同娘娘身边的两位秀女一并留用了。”李玉苦着脸说。
本来那一队都被撂了牌子,后来让太后一问,立时赐了三个香囊出去。
乾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在他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金常在是个妙人,又肯花心思给臣妾解闷,哪里碍着皇上了?”鄂婉忍笑。
不是皇上记性不好,而是金常在选秀时不长这样,进宫之后大变活人。
乍然见到,鄂婉也没对上号,等她做完自我介绍才想起来。
乾隆听完心声,哼笑:“她没碍着朕,可她碍眼。生得肥头大耳不说,胸前那两块肥肉颤巍巍的让人厌烦,看一眼好像吃了满嘴肥油,腻得慌。”
鄂婉没忍住笑了,抻得肚皮疼,忙用手抱着肚子。
乾隆三年的金常在并不十分美貌,胜在清秀可人,很有些小家碧玉的样子。
后宫大家闺秀太多,偶尔有个小家碧玉,也能让皇上换换胃口,运作好了或许能在差异化竞争中赢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