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人便是现成的例子。
奈何金常在选错了路,她没走魏贵人的路,而是走了鄂婉从前的老路。
一直在丰胸。
原主是典型的沙漏型身材,人虽然干巴,但比例近乎完美,丰胸之后身上有了肉,优势越发明显。
但金常在……据鄂婉观察,应该是假沙漏真梨型。胸丰起来,整个人胖了好几圈,并不好看,反而失去了之前的优势。
不过也没有皇上说得那样夸张。
“臣妾喜欢金常在陪着,皇上若不喜,晚些来便是。”鄂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试探金常在一下。
皇上每天都会来看她,时辰基本固定,金常在时常往来,稍加留心并不难摸出规律。
若皇上忽然改了规律,金常在还能踩对点,一次或许是运气好,次数多了便要查一查她背后的人是谁,以及那个人派她到自己身边来的目的。
李玉此时还没退下,听见鄂妃恃宠而骄居然让皇上给金常在腾地方,吓得汗毛倒竖。
下意识看了慎春一眼,果然见她额上也冒了汗。
鄂婉在心里把谋划都想周全了,才发觉屋中气氛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皇上,臣妾……”
“罢了,朕不爱看她,晚些来便晚些来。”
乾隆听完整段心声,只觉鄂婉的做法麻烦又琐碎,不如直接将人丢去慎刑司,不到半天便能出结果。
可太医说孕中难免多思,有个人陪着她玩也好,乾隆决定屈尊降贵配合一下。
李玉:皇上你变了。
慎春:寒哲宠贯潜邸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鄂婉原本在心里忏悔,自己被皇上的美色和甜言蜜语迷了心,这才放松警惕,只把皇上当夫君,忘了他才是紫禁城真正的主子,和自己后半生最大靠山。
跟皇上一比,金常在不重要,她背后的人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事情要看本质,抓主要矛盾。
正在绞尽脑汁找补,忽然听见皇上妥协了,鄂婉:这就是宠妃的待遇吗?人家好喜欢。
女人怀孩子本就辛苦,她喜欢就好,乾隆并没有感觉被利用,反而有一种被需要的自豪和欣喜。
一连几日,皇上过来的时辰都不一样,却依然能偶遇金常在。
不是每天都能遇上,但频率算起来并不低。
鄂婉一边享受着金常在的多才多艺,消磨时光,一边让靖秋和乔顺联手去查。
第57章
“娘娘,查出来了,金常在的兄长是蓝翎侍卫,在膳厨门当差。”乔顺是太监,进出打听事比宫女便宜,知道的也多。
所谓膳厨门,便是位于养心殿东南的遵义门,门虽不大,位置却重要。
遵义门与乾清宫的月华门相对,方便皇上进出,也是皇上去西六宫的必经之地。
鄂婉托腮:“即便她兄长在膳厨门当差,也总有不当值的时候,怎么可能把皇上的行踪打听得如此精准?”
靖秋原是长春宫情报工作一把手,如今被乔顺抢了先,怎能不争:“娘娘,奴婢手上掌握着一条富察家埋在宫里的暗线。先皇后之前交代过,必要时可以给您用。”
鄂婉陪伴先皇后日久,自然知道那条暗线的存在,也清楚暗线的终端握在谁手里。
不到非常时刻,不能用,她摆手:“杀鸡焉用牛刀。”
“谁是鸡,谁是牛啊?”皇上又不按常理出牌,今天用过晚点才到。
鄂婉抱着肚子要起身,被皇上按住,嗔怪道:“皇上总是这样,来了不许人通报,走路也没声,是想看臣妾出洋相吗?”
“你还有洋相呢?来,出一个给朕瞧瞧。”
乾隆被埋怨了也不生气,反而握住鄂婉的手:“朕这个时辰过来,总不会看见金常在了吧。”
人丑脑子也不聪明,这么多天了自己对她无意,都看不出来。
话音未落,有宫女表情木然地走进来禀报:“皇上,娘娘,金常在来了。”
“……”
鄂婉朝皇上投去歉意地一瞥,见皇上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听他怒声吩咐李玉:“把人押去慎刑司审问。”
“皇上,好端端的,为何要把金常在押去慎刑司?”这几次偶遇,皇上还挺有耐心的,今日为何动了真怒,鄂婉不解。
乾隆能忍一个常在这么久,也算史无前例了:“她窥探帝踪,难道不该审问吗?”
鄂婉:百密一疏,忘了还有这条。
梳洗过后,叫了水,鄂婉才明白皇上在急什么。
他急.色啊!
后宫宠妃都死绝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分忧!
鄂婉抱着肚子,侧躺生闷气:“皇上,人家是孕妇啊,您去找别的宠妃吧。”
她不说还好,说完男人又贴上来,让她感受生命的长度和坚硬,然后握着肩膀,小心翼翼蹭进去。
又叫了一回水,才肯罢休。
三日后去给太后请安,明玉偷偷告诉她:“与咱们一起入选的金常在,原来是嘉贵人的远房堂妹。嘉贵人伤了眼睛,失了宠,却不死心,想要托金常在上位争宠。”
“你怎么知道的?”鄂婉问明玉。
明玉就把昨天皇上过来与太后说起的事,给鄂婉讲了一遍:“金常在因你进宫,又因你被逐出宫,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此时鄂婉才相信,嘉贵人真是伤了眼睛,而且伤势颇重,不然也不能将金常在推出来争宠。
说起争宠,鄂婉看向明玉:“你就没想过争宠吗?”
明玉别开眼,强笑说:“咱们两个有你一人得宠就够了,你好了,自然不会忘了我。”
“我当然不会忘了你!”
鄂婉握住明玉的手:“你家里人怎样,没给你施压吧?”
明玉摇头:“他们的手再长,还能伸到寿康宫不成?”
戴佳氏的手确实伸不进寿康宫,却伸向了养心殿。
鄂婉一直怀疑金常在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嘉贵人。按理说嘉贵人全家获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应该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金常在的阿玛是镶蓝旗佐领,官位不高,却有实权,不至于因为远房堂亲的关系,就让女儿向一个不得宠的贵人俯首称臣。
正当她百思不解的时候,明玉哭着求上门来:“金常在窥视帝踪的事,皇上派人彻查,查出金常在的兄长是经我阿玛推荐进宫,在遵义门当差!”
乾隆三年,明玉的阿玛还只是一个都统,十年过去升任领侍卫内大臣,兼直隶总督。
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你阿玛见你不得宠,所以推了别人的女儿争宠?”鄂婉简直不能理解这样的脑回路。
“不是!”
明玉气得浑身发抖:“我额娘虽是嫡福晋,却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为了给戴佳氏这一支传宗接代,我额娘被族中逼着给阿玛纳妾,娶了金家一个庶出的姑娘。那个姑娘进府当年便生下男胎,之后又陆续有了一儿一女,很得我阿玛欢心,几乎把我额娘架空。”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明玉的阿玛才帮了金家的忙,把金常在的兄长弄进宫做了御前侍卫,惹下这场祸事。
“窥探帝踪是金家人做下的,不与阿玛相干。”鄂婉宽慰明玉。
明玉哭成泪人:“先皇后病逝,皇上性情大变,因皇后丧仪大开杀戒,更不要说窥探帝踪这样的大罪了。家里带话给我,说我阿玛已经受牵连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我阿玛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牢狱之苦!”
“你先别哭,容我想想。”
鄂婉抱着肚子,烦躁地在屋中转了几圈,对明玉说:“当初我伯祖父病逝,西林觉罗家危在旦夕,因我得宠,才能保全。明玉,你要不要也试试?”
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她是西林觉罗家的姑娘,所以才能为西林觉罗家说话。
若她平白无故在皇上面前,为明玉的阿玛开脱,轻则被视为后宫干政,重则有可能会被怀疑结交外臣。
西林觉罗家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鄂婉不敢赌。
眼下能为戴佳氏说话的人,只有明玉。
明玉收住眼泪,脸颊腾地爆红:“我、我行吗?其实我……我有点怕皇上。”
进宫三年,她统共侍寝过几次,每次都很疼。事后被司寝嬷嬷揉肚子更疼,有一回疼得晕了过去。
鄂婉是为了西林觉罗家不得不进宫争宠,但明玉……鄂婉总觉得她是真心喜欢皇上自愿进宫。
第一次可能不是,但第二次肯定是。
当年鄂婉没少撺掇觉罗氏给明玉说亲,结果都没成,她就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直到在第二次大选时看见明玉,才终于品出点味道来。
比起失去体重管理,只要胸脯的金常在,明玉算天仙了。哪怕在争奇斗艳的后宫,她也是中上之姿。
问题出在她性格爽朗,行事却端庄,这既是太后最欣赏她的地方,也是后宫最不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