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珠一个主意,馊主意比好主意多,有时候连他都得打起精神应对。
想着人已然凑到她近前,吻自有主张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怀孕之后,她不再用香,只让人用鲜花鲜果熏衣裳,气味香甜。
鄂婉抱着肚子睡得正香,忽然感觉有些窒息,下意识张开嘴,口腔瞬间被肆意入侵。
她吟出声,想要动一动身体,却被大肚子坠住了,动弹不得。
对方听见她的喘息,越发没了章法……
能无声无息走进咸福宫大门,通过层层关卡来到她的内室,屏退屋里服侍的亲她上她的,除了九五之尊的那个男人,再不可能有旁人。
他是爽了,她却只是预热,还没到境界,被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难受得紧。
“我还没到。”她背对着他,半是娇嗔半是求。
放眼东西六宫,哪个妃嫔侍.寝之后不是一脸娇羞,哭着求饶,独她没够。
大着肚子,还要再来。
美人计里的美人果然都是极品。
“不成,等你到了,孩子跟着出来了怎么办?”乾隆隐晦地问过太医,太医诧异看他,也隐晦地表示最好不要。
临近年关,政务繁忙,他好几日不曾召幸妃嫔,也是想得厉害了,才没忍住要了她。
实在太不应该。
乾隆在心里检讨,余光却瞄见那女人费力地转过身,前襟刚刚被扯到松散,隐约露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她睁着湿漉漉的杏仁眼看向他,颊边早飞起红霞:“皇上……”
他不敢再冒失,却有办法让她尽兴。
天生的尤物啊,自从有了她,后宫那些妃嫔于他而言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全然变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等清洗完,重新换了衣裳,乾隆才想起来意,把钦天监的故事讲给鄂婉听。
说起正事鄂婉立刻不困了,被皇上扶起,软软靠在迎枕上,含笑说:“居于北方,病势沉重的皇子……是三阿哥?”
乾隆看她一眼,哼笑:“苏家能耐不小,居然买通了钦天监来给朕讲故事。”
鄂婉就知道乾隆不信,先帝信佛都不是真的,更何况是他这个职业皇帝。
她让傅恒出面,请钦天监帮忙,不过是找一个在皇上面前提起三阿哥的理由。
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她与纯贵妃素来不和,骤然为三阿哥求情,皇上多半会起疑。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鄂婉打蛇随棍:“父子哪有隔夜仇,三阿哥到底是皇上的血脉,总不好让他继续留在盛京受苦。”
替三阿哥求情还不忘拉踩纯贵妃:“与其让苏家上蹿下跳地搅和,倒不如把三阿哥接回来,放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看着。”
说着抚上自己的肚子,抬眼看皇上。
又拉了皇上的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肚腹上,感受胎动,笑道:“臣妾此举不是为了帮纯贵妃,而是身为人母之后,总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这是要唤起他的孺慕之情么?乾隆还没搞清楚鄂婉图什么,自然不会轻易松口:“不是朕心狠,朕给过永璋回来的机会,可他是怎么回报朕的?他跟朕耍心眼,见大阿哥哭灵不够伤心受罚,找各种借口拖着不肯回来。直到皇后丧仪结束,纯贵妃才向朕提起,朕怎能容他?”
果然是因为这个。
三阿哥对先皇后不孝不敬,鄂婉也烦他,但三阿哥不回来,鄂太医怎么回来?鄂太医被困在宁古塔,大阿哥如何能查清楚哲悯皇贵妃难产殒命的真正原因和幕后黑手?
鄂婉握住皇上的手,撒娇撒痴:“皇上让三阿哥回来吧,权当为臣妾腹中的孩子祈福了!”
乾隆默默听着鄂婉的心声,听到“哲悯皇贵妃难产殒命”的时候,眉心猝然跳了跳。
她不是在帮纯贵妃和三阿哥,而是在帮大阿哥调查当年之事。
寒哲难产去世的原因,当年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整个潜邸心照不宣,互相配合的结果。
时间回到雍正三年,当他得知皇阿玛选定了富察家的姑娘为他的嫡福晋,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虑。
欢喜的是,富察家几代煊赫,皇阿玛指了这样人家的姑娘给做嫡福晋,可见对自己的看重,等于对外宣布了继承人。
忧虑的也是富察家几代煊赫,这样人家的闺秀大都有城府有主意,难驯服。
就像八叔的嫡福晋郭络罗氏,被皇玛法戏称为胭脂虎,让八叔从此背上了惧内的名声。
他不想要这样的名声。
于是他故意偏宠寒哲,让她以庶长子生母的名义管一部分潜邸的庶务,分富察氏的权。
大婚之后,他一直在观察富察氏。她端庄娴静,与他所料不差,有城府也有主意,甚至还有一点不易觉察的占有欲。
她嫉妒寒哲第一个入侍,并且很介意寒哲生下庶长子,却囿于嫡妻的身份,无法发作出来。
直到寒哲临盆那日,她带走了高氏,将难产的寒哲丢给了同样嫉妒到眼红的苏氏和金氏,借她们的手除掉了心头大患。
尽管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也洗刷不去他心头的疑云,他嘴上说着相信,却根本听不进去。
所以说寒哲之死,是当时潜邸所有女人心照不宣,默契配合之下的杰作。
她们联手杀死了她,并且全身而退,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为寒哲报仇。
富察氏是嫡妻,生了永琏,另一个始作俑者苏氏虽然只是格格,却也生了永璋。
他不可能为了寒哲,治罪整个潜邸。
大约是他演戏演了全套,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对寒哲情深似海,其实寒哲也不过是他削弱福晋的工具。
可她到底因他而死,且死相凄惨,让他对她心有愧疚,这才格外厚待她的母家,和寒笙。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想旧事重提,更不想将潜邸的龌龊撕开给别人看,可当年调查的时候,鄂太医只是失职,并没有太大嫌疑。
乾隆不知鄂婉如何能在十几年后,追查到鄂太医身上。若此事当真另有内情,查一个清楚明白也能给寒哲在天之灵一个交待了。
几日后,皇上终于松口,许三阿哥回宫过年。
这回三阿哥没有装病,是真的病了,且病势沉重。纯贵妃依着鄂婉的意思,将鄂太医推到前台,说盛京没有太医,三阿哥病重的时候一直由鄂太医在照料,这才能转危为安,求皇上让鄂太医随三阿哥返京,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允准,并且以鄂太医救治皇子有功,令其官复原职。
三阿哥赶在小年前回到宫中,人年轻,加之身体素来壮硕,哪怕舟车劳顿病也好了七七八八。
纯贵妃改用相熟的太医给三阿哥调理身体,鄂婉便求了皇上,让鄂太医照顾自己的胎。
皇上说鄂太医老迈,但许他与钱院使一起给鄂婉诊脉。
鄂太医见到鄂婉,老泪纵横,下跪道谢,给鄂婉诊脉过后,推荐了两个相熟的稳婆。
“臣最善妇儿一道。”
鄂太医捋着胡须说:“宫里的三阿哥、四阿哥和六阿哥都是臣照管过的,全能平安落地。娘娘的胎只管交给臣,定然万无一失。”
果然经验丰富呢,鄂婉冷冷一笑:“那哲悯皇贵妃的胎是怎么回事啊?”
鄂太医闻言脊背发凉,额上冒汗:“那次……那次是臣来晚了!”
又很快镇定下来:“当日先帝病重,臣等都被拘在养心殿,难免顾此失彼。”
刚才额上冒汗,是被鄂妃抽冷子提问吓了一跳,陈年旧事理由都是现成的,鄂太医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也是产妇孕期贪食,吃了太多肥甘厚腻之物,把胎儿养得过大,这才不幸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若没有真凭实据,恐怕拿不住他。
鄂婉点头,说了一句:“不见棺材不掉泪。”
鄂太医见鄂妃点头,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谁知对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音未落又从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
“大阿哥!你……你怎么会在咸福宫?”
鄂太医只是震惊,并未慌张:“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大阿哥也不理他,拍拍手,立刻有人押了两个婆子进来。
那两个婆子身上有伤,明显用过刑。
等内侍将那两个婆子披散在脑门的乱发拢开,露出真容,鄂太医一眼看过去,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这两个婆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向鄂妃推荐过的那两个稳婆。
宫里的稳婆经由内务府挑选进宫,可每个擅长妇儿的太医都会提前到内务府挑选熟识的稳婆,推荐给即将生产的贵人,到时候在产房里配合起来也便宜,省去不少麻烦。
鄂太医作为当年的妇儿圣手,自然在内务府有自己的接生团队,眼前这两个婆子便是他最常用的。
其中文婆子是他福晋娘家的远房亲戚,宣婆子是他额娘陪房的儿媳,两人都曾经参与过给哲悯皇贵妃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