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抬举臣了。”黎濯紧盯着棋盘上的走势,却又谦逊道。
去碧芳亭的路上,姜懿就前几日一事好好开导了梵云雀一番。
“本宫已责令昭妃禁足一月反思,希望她此番能有所改变。”
“妾身也是这么觉得,最好让她再抄写佛经之类的好好静静心,免得她动不动就火气大。”
远处传来两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沈轼的思索。
尚离亭间甚远,梵云雀便看见碧芳亭中好似坐了人,
她眯起眼睛: “娘娘您看,碧芳亭里是不是有人了?”
姜懿整日里痴迷佛法领书,甚至多数时候还会挑灯夜读,磨损了眼睛。
眼下并不看的确切那亭中是否有人。
“再走近些去看看吧。”
“也好,万一是臣妾看错了呢。”
还没走两步,赵楔就突然冒出来挡住了她们二人的去路。
赵楔:“给皇后娘娘、云妃娘娘请安。”
“赵公公请起吧。”姜懿开口。
讨厌的人又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了,梵云雀对于上次的事情还心有芥蒂,偏过头不带正要看这个狗奴才的。
结果,隔着花团锦簇中和亭中的黎濯对上了眼。
黎濯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又转过头投入到棋局中。
“眼下陛下和黎大将军在亭中议事,这碧芳亭娘娘怕是进不得了。”
说着,赵楔往里面看了一眼。
姜懿抿着唇,难免有些失落刚想开口妥协,亭中便传来那九五至尊的声音。
“有何进不得?赵楔把她们二人请进来。”
沈轼开口发话了,赵楔立马照做。
刚踏进入亭中,就见两人正对他们下棋。
“参见陛下。”
“平身。”
随后,黎濯起身一拜行礼:“臣黎濯参见皇后娘娘、云妃娘娘。”
姜懿轻笑着颔首示意黎濯免礼,梵云雀也赶紧学着姜懿的样子对着那人点点头。
不知怎的,梵云雀心中泛起一阵暗爽之意。
她和黎濯认识那么久了,黎濯却从未给她端端正正的行上个礼,今日托姜懿的福,让她得以还愿。
一想到私底下目中无人的大将军碍于身份不得不向自己低头,梵云雀差一点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姜懿开口问候:“黎将军好些日子不见了。”
黎濯看了一眼憋笑的梵云雀,向她投过去一记眼刃,这才回答姜懿:“臣感激不尽皇后娘娘挂念。”
说话间,沈轼抬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转头又去研究棋局去了。
扯了一句玩笑话:“今日是什么日子,云妃竟和黎将军约好了穿同色的衣服,莫非是在孤立朕和皇后?”
沈轼这么一说,梵云雀这才反应过来,盯着黎濯看来看去。
黎濯但是没有表现讶异的神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高高挂起。
搞得就像是梵云雀故意跟着他这么穿是的。
第19章
梵云雀下意识的张开嘴解释,却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好在姜懿看出了她的难处,主动上前帮她解围,“这不恰恰说明了,他们会挑衣服吗?这颜色穿在二人身上都好看。”
“哈哈哈。”听完,沈轼笑了两声,“皇后说的在理。”
因上次的巫蛊之祸,沈轼误会了梵云雀,现如今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有所改观了。
即便心中不愿,梵云雀依旧会奉承沈轼的话:“多谢陛下夸赞。”
梵云雀道谢过后,黎濯掀起眼皮朝她那边看了一眼,同时又落下一子,再次将沈轼的黑棋逼入绝境之中。
自来黎濯棋艺高超,沈轼但是很乐意和他下棋,毕竟多数人下棋会因为忌惮沈轼的身份而畏怯。
但唯独黎濯不同,沈轼每走一步他都会巧妙应对,步步紧逼,如同他带兵打仗的作风一般。
直到最后方要取胜之时,才会自断良机,将最后的胜利让步沈轼。
这样既不会让沈轼失了体面,还能让他体会到博弈的乐趣,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爱卿这子落得真妙!四面楚歌,逼的朕进退两难。”沈轼招手,示意身边的姜懿过来:“皇后且替朕看看此局何以破?”
下棋对于姜懿这样的大才女来说可谓是手到擒来,她的棋艺师承她的外祖父姜暃——前朝赫赫有名的大儒士。
在场的四人中除去对围棋一窍不通的梵云雀,又菜又爱玩的沈轼。
黎濯与姜懿可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得了沈轼的令,姜懿走近了几步,凑近些去看,谁知沈轼突然起身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下棋讲究一个静思,站着如何能静心思考?皇后可不要小看了黎爱卿。”
姜懿与黎濯对坐,黎濯开口到:“臣得幸,请皇后娘娘赐教。”
姜懿淡笑,“黎将军不必谦虚,本宫的棋艺只能算说得过去。”
接过沈轼的残局,她手执一子,剑走偏锋选择一处不那么稳妥的地方落子。
黎濯立马就明了了她的意图,只是不做拦截,反而是先让了她一子。
可是却骗不了棋艺精湛的人,姜懿蹙眉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假意的怪罪:“黎将军这是何意?难道看不起本宫吗?”
见自己的计量被识破,黎濯堪堪赔笑:“是臣唐突了”他又取一子,“那臣便得罪了。”
高手之间的博弈固然精彩,沈轼不禁看的入迷不已。
对着棋盘上一举一动的形势连连赞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步棋甚妙啊!”
反观梵云雀一窍不通在旁边当个陪衬,站的腰酸背痛,时不时的还要跟着沈轼附和上几句,活脱脱的像个二傻子。
她在心中不屑到:妙妙妙!你以为你是妙蛙种子吗?你要学的东西还多了去了。
“叮”的一声,姜懿落在最后一子,在白玉棋盘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黎将军,承让了。”
姜懿拿下了这一局的胜利。
并不是靠着黎濯放水,黎濯也输的心服口服,姜懿在棋艺上的谋略确实高过自己,他自愧不如。
黎濯姿态谦逊,同祝姜懿:“臣今日见识到皇后娘娘的棋艺受益匪浅,甘拜下风。”
姜懿不骄不躁,毫无胜利者的肆意:“不过是侥幸罢了,黎将军的棋艺在这京中也当得上是佼佼者。”
梵云雀在一旁拍手鼓掌:“皇后娘娘真厉害!黎将军马上得意,你就是棋上夺筹。”
她没有故意拉踩黎濯,反倒是还借机拍了他的马屁。
可黎濯却没有过多表示。
估计是为了避嫌吧。
沈轼抵不过姜懿和黎濯二人,又想找回自己失去的面子,便拉着梵云雀坐过去,将归整好的棋子递过去:“你来陪朕下一局。”
梵云雀一头雾水,沈轼这是什么毛病?
不和厉害的比,反倒是从她这个棋闷子身上来找优越感。
就算他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梵云雀只好开口说明: “陛下,妾身棋艺不精。”
“那也得来过两招。”沈轼还说:“朕便让你先手吧。”
梵云雀摇摇头,眯着眼睛笑的像只诡计多端的狐狸:“妾身的棋艺不精,指的是不会下棋。”
“不会下棋?”沈轼敛着眉问。
梵云雀点点头,看出眼下面前之人情绪有些不对劲,为了不得罪沈轼她索性说到:“不过也无碍,妾身可与陛下换另一种玩儿法,那样更简单,耗时也短。”
沈轼听后有几分感兴趣:“哦,那便说来听听。”
“坊间有一种玩儿法叫做‘五子棋’。在棋盘的任意地方落子,谁先将五颗子连成一线,便是胜利。当然了另一方可以随意堵截。”梵云雀解释道。
“五子棋?”
在场的人除了梵云雀不可能有人听过这种玩儿法,所以她才说是坊间流传的。
“敢问娘娘这也算‘棋’?”黎濯似笑非笑的看着梵云雀。
他甚至觉得这是胡扯出来的,像是孩童间嬉闹的游戏一般。
“那当然了。”梵云雀肯定道。
简易的游戏规则,对于沈轼这种人来说也是很照顾的。
她当年读书的时候可是下五子棋的一把好手,什么裤衩阵、橘子阵这些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小儿科。
“陛下试试吧。”
沈轼听着这棋也不难,就全当做个消遣了。
便应下了梵云雀的挑战。
只可惜梵云雀心里没有什么君臣之义,眼里全是对胜利的渴望。
下的那叫一个起劲儿,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一点儿退路也不给沈轼留。
一局毕。
梵云雀学着姜懿的样子: “陛下,承让承让!”
沈轼:“再来。”
“哈哈哈,陛下,再承让。”
“再来……”
“承让,承让,又双又叕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