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雨涯笑了:“真的。”
褚致眼神中带着嘲讽:“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
祁雨涯但笑不语,也没有否定褚致的话。
不过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游云樵甚至有些烦她。
春日融融,正是广玉兰盛开的季节,白色的玉兰花树被大片地种植在游家的花园里,有些花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庄园的路上,祁雨涯俯身,拈起一朵轻轻抖了抖花上的尘土,将它别在帆布包上。
祁雨涯从一众应聘者中杀了出来,获得了宝贵的面试机会,她跟随着管家一起从大门走向这座庄园主人要见她的建筑。
听说这个庄园的主人是富n代,躺在继承来的产业上就能活得很滋润。
祁雨涯穿着发白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为了显示她的古板和保守,她还特地选了一个平光眼镜。
一辆银白色的跑车从道路的尽头驶来,嚣张霸道地擦着祁雨涯的帆布包飞驰而过,她甚至还未给什么反应,那车子便已经开得很远了。
玉兰花被他的车带落,然后被车轱辘碾碎。
祁雨涯下意识转头,望着那个远去的车身。
管家见状十分歉然:“不好意思祁小姐,刚才那位就是这家的少爷,叫游云樵,平时的个性就是这样,您多海涵。”
她并不因为那车开得张扬肆意而感觉到愤懑,只是为那朵被碾过的花而感到遗憾。
祁雨涯回头,浅笑着说:“您客气了,如果有幸能够教他,我会尽我所能地配合他的。”
她推了推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腕。
祁雨涯那个时候才不管那个少爷的个性呢,她甚至有些庆幸他的狂妄和无礼,要是他好教,他的父母未必会给出这样优渥的条件。
她连O都敢装,难道怕他。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哪个更无法无天?
有些人的张狂外显,有的人的张狂却很内敛,无非是看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动风罢了。
面试面的很顺利,祁雨涯特意画了一个柔和自己五官的淡妆,减轻自己的攻击性,整个人的脾气一直很稳定,无论男主人怎样为难都八风不动,男女主人一致认可了她绝对能够忍受他们儿子那种折磨人的个性。
他们准许她留在庄园,成为游云樵的家教老师。
第46章
“你好,我叫祁雨涯,是你新的家教。”
清丽明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祁雨涯站了起来,阳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带着眼镜,唇角挽起一抹浅淡的微笑,黑色头发发尾微微卷曲地散落在肩上。
他碧色的眼眸打量着祁雨涯,心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做家教了呢?
他无视了祁雨涯,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仰头间,他脖子的汗水顺着喉结滑入白皙锁骨,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还在发育期的身体高挑清瘦,手臂肌肉的线条却很明显。
在祁雨涯之前他已经逼走了两个家教了,他侧眼打量祁雨涯时,神情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估计比前两个要好打发的多。
游云樵勾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不怀好意说:“走吧,小祁老师。”
祁雨涯跟着他进了屋。
游云樵一进屋就躺倒在床上,拿起游戏机玩起了游戏,完全不理身后的祁雨涯。
祁雨涯打量了他的房间,游云樵的桌上和房间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机车的模型,她进了房间,一直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卡关卡得难受,死活通不了关,有些烦躁地扔掉了手里的游戏机,抬眼才发现祁雨涯一直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教科书。
听到他的动静,她合上了书望着他:“游同学,你游戏玩完了吗?”
游云樵一直被BOSS秒,心情有些差:“你怎么还在这?”
祁雨涯笑了一下,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把这关通过,你写一下这套测试题,并且之后的时间里乖乖接受补习。”
游云樵死了五六十次,根本不相信她能做到,他将游戏手柄扔给她,嘲笑说:“想玩游戏就直说,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我还能跟我爸妈告你黑状不成?”
他转念,忽然想出了个逼走祁雨涯好主意,他重新改了交易内容,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得三次之内过关,如果失败了,你就别呆这了,直接辞职吧。”
游云樵以为祁雨涯会觉得这个条件太苛刻,就此作罢。
“好。”
她拾起床上的手柄。
第一次她死的很快。
他有些得意,已经在心里跟祁雨涯挥手作别了,翘着腿,手撑在脑后坐着看戏。
祁雨涯望着游云樵得意地神情,有些不懂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神情平淡,站在一边操控着手柄,细白的手指十分灵活。
第二次,祁雨涯就通关了。
游云樵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演的吧。
祁雨涯将手柄还给他,风轻云淡说:“别太爱玩这些,会把脑袋玩坏的。”
她心里默默想,本来就不聪明,再笨的话就更难教了。
游云樵有些不服,他退回去重新又打了一遍那一关,还是死了。
祁雨涯提醒他:“游同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游云樵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凳子上,祁雨涯脾气很好,体贴地帮他打开书包和笔袋,将测试卷放在他的面前,说:“你开始做吧,我帮你计时。”
游云樵扫了眼测试卷,他随便答了一通。
测试时间一到,祁雨涯收了卷子,随便扫了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这是初中的题,而且题目都不怎么难。
你也不能说游云樵随便,因为他有些题还在旁边列了草稿,就是他的草稿都写的很抽象,和他的脑回路一样抽象,和他的人一样抽象。
游云樵又开始打游戏了。
祁雨涯凝望着他,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个无忧无虑的蠢货,他怎么能完全不对自己的智商产生负罪感呢?
她有巨物恐惧症,她害怕大傻叉。
大抵是她的视线太有存在感,游云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转头问:“怎么了?”
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祁雨涯将此话略做修改,当她凝望大傻叉的时候,大傻叉也在凝望她。
为了不变成他,她躲避开大傻叉的视线,转移话题问:“你很喜欢赛车吗?”
听见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游云樵下意识回应了,还转头提醒她说:“挺喜欢的,你不要随便碰我的车模型。”
祁雨涯有些迟疑,关切地问:“游同学,那你知道交通规则吗?”
游云樵:“……”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被祁雨涯小看了,他露出一抹坏笑,忽然说:“喂,我们再打一个赌怎么样?如果你赢了,我就乖乖听你的话,如果我赢了,你就辞职。”
祁雨涯无知无觉,发问:“什么赌?”
“我现在就带你飚一趟车,只要你最后能忍住不吐,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游云樵其实只是为了躲避今天这次赌约输之后乖乖接受补习的条件。
祁雨涯默默盯了一会儿测试卷,答应了。
她倒不是希望游云樵能听自己的话,她只是觉得,或许此时教学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她也需要时间重塑道心。
在离开别墅的时候,她偷偷把卷子揉掉丢进了垃圾桶里。
因为真的没眼看。
祁雨涯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跑车的油门被游云樵踩到底,轰鸣的引擎声响起,银白色的跑车如同一只猛兽一般呼啸着冲出庄园,祁雨涯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强烈的推背感就让她三魂七魄尽数丢失,一整个路上肾上腺素都极速飙升着。
祁雨涯这才意识到这并非重塑道心,而是将她的道心打得碎碎的。
她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干涩的风就从鼻腔和口中挤进她的喉咙,灌入她的肺部,于是祁雨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失声的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跑车停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祁雨涯这一天下来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翻腾的胃部虽然让她犯恶心,但还不至于到大吐特吐的地步,因此根本无法输掉这个赌约。
她从踏上车就知道这个赌约她不会输。
然而,她还是对不可掌控的命运产生了些许无力感,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她分化变成Alpha的那段时间。
游云樵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河滩边。
他侧眼看着副驾驶的人,以为她一定被吓得要昏过去了,正想要放声嘲笑她,然而祁雨涯似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甚至冲他扯出一抹笑容。
祁雨涯勉强平复了心绪,脸色惨白地解开安全带,拍了拍游云樵的肩膀,压着他的脖颈,将他按在她的眼前,勾起一抹笑容盯着他说:“戒赌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