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我让她帮我们看着场内。”
宁茉一边耐心解释，萧扬一边动手动脚，伸手就去拽她手上戴着的钻石手链。
“哎哎，你做什么？”
萧扬执着地拉着那个手链：“摘下来。”
“为什么？”宁茉不解，“不是很好看吗？”
“……好看，摘下来。”
萧扬像个小机器人，重复“摘下来”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宁茉便意识到他是在吃醋，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又不得不阻止他的手：“你别闹了。”
萧扬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语气含糊：“我送你的项链，你戴了吗？”
“戴了戴了，你别闹了，很痒。”
宁茉伸手去推他，可喝醉后的萧扬力气大到惊人，她根本就推不开。
萧扬语气执拗：“看看。”
“……”宁茉只好把衣领拉开，“这里，你看，真的戴了，没有骗……”
下一秒她动作一顿，瞬间结巴起来——因为萧扬伸手，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她的锁骨上。
像是有电流经过，宁茉浑身一颤，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萧扬眼底朦胧一片，耳根通红，目光却直直地盯着那朵茉莉花，喃喃道：“……茉茉。”
“……”
宁茉偏过头不看他，低声应了一声。
萧扬盯着那朵茉莉花看了许久，眼尾有些发红，眼眸潋滟，神情带着一点委屈和不解，缓缓抬眼看向宁茉：“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
宁茉喉咙一哽，突然说不出话来。
萧扬指尖轻触着那朵金色茉莉花，慢慢捧起她的脸，将自己的脸凑近：“为什么？”
“……”
宁茉彻底怔住，耳边突然有些轰鸣声，视线也变得模糊，她连萧扬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萧扬又靠近了些，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宁茉却没有立刻推开他。
他一字一句都十分认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四周寂静无声，远处是宴会厅内热闹的交谈声，隔着两道门传过来，变得模糊、不真切，仿佛置身梦境。
宁茉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毛掩盖住眸中的神色，她愣了许久，低声道：“……我知道。”
萧扬的爱意，已经明显到靠近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偏偏只有她还在装聋作哑，不敢给任何回应。
萧扬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眸：“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
“……”
宁茉再次顿住，她明知道眼前的人喝醉了意识并不清醒，说的话事后也不会记得，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萧扬，你为什么喜欢我？”
萧扬定定地望着她，说了很长一串话：
“因为你可爱、善良、聪明、敬业，因为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因为你每一次都会挡在我前面，因为……我需要你。茉茉，我也曾经试过控制自己，可心动这件事隐藏不了，我知道不该贸然说出来，不该让你这么为难，但是茉茉，我真的希望你能看向我，希望你能……爱我。”
醉酒后的萧扬坦诚到可怕，偏偏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让人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
宁茉安静了许久，才轻声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萧扬轻轻笑了：“我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他抬眼，对上宁茉溢满泪水的眼眸：“每一次，每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我都会心动——算起来，我已经心动了几万次。”
……
世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淹没宁茉的听觉和视觉，她眼前一片空白，只余一双深情漂亮的眼眸，在深切地、安静地、坚定地看着她。
她彻底僵住了，像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宁茉艰难地低下头，伸手推开萧扬的肩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半晌不愿意放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一声突兀的信息声打破寂静。
是魏瑶发来的消息：[快来，要结束了。]
宁茉看到消息，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尽力收敛情绪：“……你快去宴会厅吧，陈导找你。”
“……”萧扬眼底有些失神，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手心，垂下眼眸，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摇摇晃晃地起身。
宁茉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聚集在虚空中某个点，直到萧扬慢慢走出小包厢，才转回眼珠，看向缓缓关闭的门。
一颗眼泪就这么突兀地掉了下来。
宁茉愣了一下，伸手在脸上一摸，才发现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了。
她看着指尖温热的眼泪，只觉得讽刺。
为什么？
她明明无数次地退缩、拒绝、抽身，可偏偏就是有一只手，始终牢牢地抓着她、扯着她，哪怕她撕咬抓挠、满手伤痕也不松开。
那样坚定执拗的意念，硬生生拉住了她，叫她不掉下去、陷入自弃的深渊。
宁茉不明白，她哪里值得呢？
换做任何一个人，萧扬都不用这么辛苦。
哪怕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遇到萧扬这样的人，恐怕都会欣然接受、用尽全力去回馈，和萧扬这样的人在一起，浪漫大概会像绽放的烟花，漫天飞舞、延绵不断。
只有她不能，也不会。
像冰冷的古井，再努力去探，也只能掬起一捧井水，随后再看着那捧水从指缝中流下，徒留冰凉刺骨的寒意。
……怎么办啊。
宁茉有些绝望地捂住脸，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涌出，顺着颤抖的指缝下坠、砸在地上，随后慢慢消失。
她原来真的……不会爱人。
第85章
《如意环》开拍一个月的时候,正巧赶上春节假期，剧组放了六天的假，让大家先回去过年。
宁茉其实不想回去,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云城，工作室的大家都早早收拾行李回了家,她和萧扬回到荣城的时候,萧扬正接着父母的电话。
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看萧扬接电话的语气，此刻交谈的内容也并不是很愉快。
宁茉余光注意着萧扬那边的动态，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工位。
宋依依几人已经提前把工作室装点一新，充满了过年的氛围：灯上挂了很多小红灯笼,窗户上也贴了窗花,就连山山都有了一件红色的新棉袄,不过它实在是太胖了，那件最大码的猫咪棉袄穿在它身上也显得极为紧绷，扣子都要扣不住了。
宁茉蹲下给山山的饭里加餐了一个罐头,摸了摸它的猫头：“这几天工作室没有人陪你了，你要好好吃饭哦。”
“放心，它忘掉什么都不会忘记好好吃饭的。”
身后突然传来萧扬的声音,宁茉回头看去,萧扬已经挂了电话,靠在宁茉的工位旁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家,现在机票应该不好买了吧？”
“……嗯，晚上就回。”宁茉随口回道。
“我送你去机场？”萧扬问道。
“不用不用，”宁茉站起来，“我已经提前约了车了，不麻烦你了,谢谢。”
萧扬微微一怔，看着她收拾工位的背影：“庆功宴那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宁茉打断了他：“你不用抱歉，那天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
萧扬沉默下来，安静地站在原地。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萧扬迷迷糊糊去找宁茉，却只看到她通红的眼眸，显然是狠狠哭了一场，他当时就慌了，酒吓醒了一半，急急忙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宁茉却一言不发，只是戴上了口罩示意他们快点离场，偏偏魏瑶恰好在此刻跑了进来，一看到宁茉的眼睛就开始瞪着眼骂萧扬，说他肯定是喝多了干了什么混账事，才把宁茉惹哭了。
萧扬有口说不清，只能一味否认说自己没有冒犯宁茉，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在小包厢当众吵了起来。
宁茉悲伤的心情当场就被冲散了一大半，外面还有一堆媒体记者，这两个喝多了的人却在这里吵架，她只好一手拉一个，让他们别吵了先回去，半天才把两个人都拽下楼、推上了车。
第二天萧扬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对昨晚的事情更是全无记忆，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把宁茉惹哭了，一大早便打电话问宁茉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宁茉也接到了魏瑶的电话，魏瑶怒气冲冲告诉宁茉，要是萧扬敢对不起她就立刻辞职跑路，自己的工作室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两个明明有合作关系的明星却非常一致地在因为自己的事吵架，宁茉左劝右劝，费了很大劲才把两个人安抚下来。
至于庆功宴当晚发生的事情，她更是绝口不提，之后萧扬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她口中听到真相。
……
宁茉终于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转身看他：“好了，我走了，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