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他盯着你的背影，这个眼神好犀利！”
“还有这段……”
宁茉讲的开心，萧扬却只是淡淡地看着，没什么反应。
直到对方沉默下来没回话，宁茉才察觉氛围怪怪的，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萧扬面无表情的脸，不明白他怎么了，只隐约察觉他不太高兴。
天气本来就冷，身边人板着脸的时候，感觉就更冷了，宁茉忍不住问：“……你怎么啦？”
萧扬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浓密的眼睫上下轻扫，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语气却是故作冷淡的：“拍了这么多别人的画面。”
“？”宁茉莫名地睁大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萧扬终于看向她，眼底带了些在意：“你就不能只拍我么？”
宁茉又呆了几秒：“……啊？”
“……”萧扬说完这句话，抿了抿嘴，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你是我的助理，总拍别人算怎么回事。”
宁茉不解：“可是……他们是你的对手戏演员，肯定会拍到的呀。”
萧扬的脸色别扭，语气也很奇怪：“……顺带拍到和特意拍可不一样，你的镜头中心……应该是我。”
宁茉还是不解，但她看萧扬的脸，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反驳了，乖乖应道：“哦，我知道了老板，对不起，下次我会好好拍的。”
萧扬立刻又看回她，解释道：“我没有说你拍的不好。”
宁茉：“……？”
不是拍的不好，可是又不高兴，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宁茉茫然地看着他。
萧扬清了清嗓子，放轻了声音：“……以后注意就好了，也没什么。”
说完他突然起身，自己又回了片场，剩下宁茉一个人疑惑地坐在原地。
萧扬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她今天表现的不太尽职是吗？一直在拍别人，没拍萧扬？
可以前萧扬从来不会计较这种事情呀，她想拍什么都不限制，怎么今天突然在意起自己在她镜头里的比重了？
宁茉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可能最近表现的不太好，让萧扬有意见了。
职业生涯，高危。
——
晚上收工后，宁茉回了酒店，还在反思自己最近哪里做的不好，却突然收到了霍研的短信。
——三个助理实习期工资一起涨了60%。
“哇！！！”宋依依看到短信就开始欢呼，“茉茉！我们涨工资了！”
“——诶？怎么涨了？”
宁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萧扬说她拍的不好，工资却还涨了？
“涨工资还不好？”宋依依兴高采烈地在床上滚了两圈，“这说明我们工作努力有成效呀！”
“……这就是鼓励式企业文化吗？”宁茉想了想，“萧扬工作室还真是蛮特别的。”
“对了茉茉，你明天还跟吗？”宋依依趴在床上看她，“你已经连着跟了四天了吧，该休息了。”
“没关系，”宁茉笑笑，“最近拍摄任务这么紧张，多去点人，也能分担一下。”
最近拍摄强度比之前大了不少，海文成和周杉一起预留了一周的档期，这一周还是勉强凑出来的，陈昌要在这期间把所有萧扬和他们的对手戏拍完，光是不同的拍摄场景都有十三个。
再加上一些耗费时间精力的动作戏，目前已经拍了三天，进度却只进展到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后面他们要很可能要熬大夜、甚至通宵，才能完成原定的拍摄任务。
为了提高效率，这几天浦世诚安排跟组都是四个人尽量错开，给大家充分的休息时间，但宁茉似乎不知道累一般，连着排了四天的班还没有休息。
“那也不行呀，身体会吃不消的，”宋依依摇摇头，“不然你白天不要再跟了，晚上再来。”
“也好，那我专心跟夜戏吧，”宁茉想了想，“晚上还能开车回来，省一个司机位置。”
宋依依忍不住叹了口气：“哦，茉茉你也太能熬了……你真的不需要睡觉的吗？”
宁茉不以为意：“习惯了。”
……
这晚宁茉照旧睡的很晚，宋依依都睡了一觉醒了，她还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平板，宋依依察觉到光，睁眼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按了两下，扭头又睡了。
宁茉没在意，等她画完最后一幅图，才看到手机里来自宋依依的消息。
她有些惊讶地转头，却看到宋依依睡得正香——她大概是迷迷糊糊发了个消息，发完就立刻又睡着了。
宁茉点开对话框，看到宋依依发来的是个表情包，上面是一只盖着被子安详躺着的柯基。
表情包上配了密密麻麻三行字，宁茉眯起眼仔细跟着念了一遍。
“一点睡六点起，ICU里喝小米……？
两点睡六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三点睡六点起，火葬场上……我和你”
……
怎么还有这种表情包。
第39章
之后的几天,拍摄地转到了一片树林，是剧本里学校后山的外景，在后山男主角周沉发现了重要证物,而萧扬扮演的阑牧冲出来和周沉打斗，抢走了证物,这里是剧本里阑牧真正露出破绽的重要剧情。
白天云城下了场雨,树林里的泥土微微湿润,夜间的路很不好走。
宁茉背着包，手里抱着萧扬的羽绒服，站在拍摄地旁边等着，浦世诚已经先回酒店了,晚上她需要开车送萧扬回去。
打戏白天拍了一部分,现在天色已经漆黑,剧组把灯打亮，尽量模拟白天拍摄时的明暗状态，宁茉被灯光照的刺眼,背对着站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可思议，转身去看萧扬。
萧扬仿佛对灯光毫无知觉,只是专心沉浸在戏里,连一丝分心和抱怨都没有。
海文成走来和萧扬讨论动作,两个人一来一回,连打戏配合的都十分默契，给陈昌省了不少心。
等走戏结束，萧扬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却察觉到一道目光，转头看过去,正对上宁茉好奇的视线。
他眸光一顿，就这么直直看了对方一会儿，直到宁茉悄悄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
一场戏拍完，萧扬的衣服裤腿全都沾满了泥，双手更是染成了黑色，休息时他靠近宁茉，发现宁茉竟然会躲。
“……”萧扬意识到对方在躲什么，故意又朝她走了两步，伸手……
“诶！”宁茉朝前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你先别过来。”
萧扬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双眼，随后笑了一声：“……嫌脏？”
“不是不是，”宁茉没有收回挡在身前的那只手，笑容勉强，“我怕你万一蹭到哪儿了，等下和前面的镜头接不上。”
说的话倒是冠冕堂皇，但回避的样子丝毫没有犹豫，显然就是怕自己满身的泥沾到她。
萧扬挑眉：“我要喝水。”
“呃……”宁茉犹豫了两秒，自己拧开了保温杯盖，又往保温杯外面包了一层纸巾，递给他，“给。”
“……”萧扬没有接，他微微歪头，问道，“你不是说，我要是蹭掉了泥，戏接不上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宁茉，等对方的反应。
宁茉一怔，是这么说没错，但……
她抿了抿嘴：“那……你等我一下。”
萧扬眼见她开始低头在包里找，左翻右翻，随后“嗖”的一下，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根吸管。
这吸管上还有粉色的包装，一看就是前两天主演在剧组请客时剩下的一次性包装，宁茉连这种东西都还留着，像个爱捡东西的小破烂王。
宁茉十分得意于自己的智慧，快速把一次性吸管包装撕开，放到保温杯里，举到萧扬面前：“喝吧。”
“……”萧扬顿了几秒，垂眸，略带无奈地低头，咬住了那根吸管。
夜色里，他穿着一套黑色休闲装，头发用发蜡抓了起来，一张精致夺目的脸清晰地露出来，鼻梁和眼侧还涂了红色的血浆，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野性。
这样一张脸突然凑近，宁茉的注意力很难不被吸引过去，抬头看了他几秒，就看到那双垂下的桃花眼微微一抬，目光精准地定在她脸上。
“……”
宁茉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不看他，手却抖了一下，保温杯离萧扬的脸越来越远，萧扬不得不松开吸管，笑了：“你打算把杯子拿去哪儿？”
宁茉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举的过高，看起来简直像是要和空气干杯。
“……”
她重新把杯子举回萧扬面前，萧扬却后退了一步：“不喝了。”
宁茉收回杯子开始找保温杯的盖子，胳膊上夹着的羽绒服却差点掉了，她立刻夹紧胳膊，生怕羽绒服掉到泥里，手忙脚乱中，吸管也从杯子里掉了出来。
越忙越乱，宁茉慌慌张张摸到盖子，萧扬同时朝她伸出手：“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