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机接口的植入费用在80万加索左右，之后每年有5万加索的维护费用。
高额的费用让普通市民望而却步，即使他们知道越是不跟上，越没有翻身的余地。焦虑在不停的蔓延着，天气，疫病，再加上脑机接口。
白朗忙得焦头烂额。
第103章
◎她为什么要和一只千年的狐狸谈聊斋？ ◎
不是事情忙不过来，而是找不到好的处理办法。
白朗知道是自己思维方式出现了问题。
在过去几十年中，深水市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激烈的社会变革。
他觉得自己应该换换脑子，暂时远离周身事，反而看得清晰。下午他离开了议员大厦，回到家中躺进全息舱。
这是他第一次以玩家的身份行走在“拉莱耶领地”之上。
他作为白先生时，活动范围主要限于庄园。
虽然在初期，他也曾操纵家政机器人来过奥兹镇，但这与他以人的姿态漫步在街道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没有特意花费时间给自己捏一套新的外貌，只是增加了一个面具，这样的装扮在玩家中并不少见。
奥兹镇也进入了冬天，但这里降温不像深水市那般夸张，气温仍在10度左右。
半兽人们都换上了带皮毛的或棉质的厚衣服。
镇上那几棵桑树和梧桐树都掉光了叶子，景象有几分萧条，但小镇上人来人往倒不显冷清。
潘多拉镇是在他离开后建起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到访。奥兹镇只是不冷清，潘多拉镇却称得上热闹。
因为天气转凉，小吃街上排队的人少了一些，但饭馆街更为火爆，每一家饭馆的玻璃上都氤氲了一层水汽，模糊了里面推杯换盏的热闹。
白朗很长没有吃新鲜的食物了。
在庄园的时候，他不需要吃饭。等回到深水市，开始顿顿营养膏。
他独自走进去，热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点了一份砂锅，听着周围与深水市内截然不同的嬉笑，默默吃饭。
饭后，他在奥兹镇里闲逛。
相比更注重功能性的潘多拉镇，他还是更喜欢生活气息浓郁的奥兹镇。
他看到了在往庄园运送新鲜蔬果的滨滨，瞟见了在巡逻的巴特，还有刚刚打猎回来的塔尼卡。
既然已经来了，他觉得于情于理都要和耶芙打个招呼。
于是提步朝通向庄园的小路走去，走到路口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玩家的身份，而这条路是对玩家屏蔽的。
白朗站在路口踌躇，犹豫着迈出一只脚。
他没有任何阻碍的跨过了这道无形屏障。即使他作为玩家，耶芙也赋予了他不同于他人的权限。
白朗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犹豫起来。
即使耶芙信任他，他也不再是庄园的一份子，这样贸然过去好吗？
他踌躇间，阿黛尔正从小镇走来。
她望见白朗的背影，立刻出声道：“这位玩家……”可是话到一半，她又顿住，发现对方已经穿过了屏障，站在了小路上。
奇怪，难道是领主大人的朋友？
阿黛尔快步跑到她身旁，说：“这位玩家，请问需要帮助吗？”
白朗转过身，摘下面具，温言道：“阿黛尔，好久不见。”
阿黛尔惊呼一声：“白先生！”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朗的真容，但她认出了白朗的口音。而且她的感官告诉她，眼前这位，并非庄园那位“白先生”，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玩家。
他们知道白先生是仿生人，对于他多了一个复制体的事见怪不怪……不，应该说“白先生”是眼前这位的复制体。
可他竟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阿黛尔想起为领主大人那位名叫谢洛的朋友送葬后，她曾有一瞬感受到“白先生”身上的“活人气息”，那时恐怕就是眼前这位。
不管白先生有几个，他们应该都是在完成领主大人交给他们的任务吧。
阿黛尔没有多问，邀请道：“一起去庄园吗？”
白朗摇了摇头，“可以帮我向耶芙带句话吗？告诉她……”他顿了顿，“我来过了，这里很好。”
阿黛尔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自己对领主说，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两人在路口告别，白朗继续在小镇闲逛，被咖啡豆的香气吸引，走进了这家由半兽人经营的“麦麦咖啡馆”。
他进店后不到5分钟，耶芙就推开了店门。
白朗望着她款款走来，在自己对面坐下。
如果不是他与阿黛尔告别后，阿黛尔立刻碰到耶芙这种过于巧合的情形，那说明她对这片领地的掌握一定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喝点什么？我请客。”耶芙跳过寒暄，以一副东道主的口吻邀请道。
白朗笑了起来，选了一个本店招牌。
两人随后聊起冬天的农闲，聊起圣诞节要准备的活动。
白朗很久没有策划这些单纯让人开心的事情了。他听得很认真，给出的意见也很真诚。
从咖啡馆出来，两人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散步。
白朗不太想去庄园，耶芙能理解，他见到其他人还要解释，和白先生见面也有一种微妙的尴尬。
于是耶芙带他去了新建的林间小屋。
“……是我用来与朋友见面的会客厅，要去看看吗？”耶芙问。
白朗马上明白，“这样就不用麻烦塔尼卡了。”
耶芙点头道，“是啊。”
和白朗在一起时，她不用说太多，对方就能理解他。
这对如今的耶芙来讲，其实非常难得。
随着她在成神之路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她看待事物的视野和角度，与做医疗工程师、治安官、公司老板时截然不同。
阿黛尔能细心的抚慰她的情绪，但不能理解她实际面对的问题。卫渊帮他解决一部分实际面对的问题，但不能理解她思考的角度。
只有白朗，不仅能理解她的出发点和情绪，也有能力为他提供解决方案。
这并不仅仅是林间小屋这一件事情上，在神国的早期建设和对权柄的理解上都是如此。
到了林间小屋，白朗接过点燃壁炉的任务，耶芙去沏了一壶红茶。
这里比塔尼卡的小屋要小得多，没有卧室，主要是一座壁炉，一组舒适的真皮沙发，两把扶手椅，还有一个可以制作饮品的吧台，但角落里有两张折叠床，以备不时之需。
各自准备中，耶芙随意地问：“你去潘多拉小镇了吗？感觉怎么样？”
白朗连连点头，“很有烟火气，像景区一样。”
耶芙若有所思：“你还是更喜欢奥兹镇？”
白朗诚实道：“是的。”
耶芙笑道：“其实我也是。”
潘多拉镇虽然能更好的服务玩家，但在耶芙看来，那是一个欲望的聚集地，不像奥兹镇这么自然舒适。
在这一点上，他们又达成了一致。
耶芙半开玩笑道：“白朗，你有没有考虑过跳槽到'拉莱耶'？”
白朗一怔，他侧过头，看向将精致茶杯放到矮几，随后坐在壁炉旁扶手椅的耶芙，望着她翠绿色的眼睛，平静却认真地说：“拉莱耶确实令人向往，但这并非我能选择。耶芙，我为深水市而生。”
“我知道，那是你的使命。”耶芙恍然点头道。
这一刻，耶芙再次感受到了前执政官、现议员白朗与管家白朗的不同，这感觉虽然稍纵即逝，却足够清晰深刻。
耶芙没以“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来遮掩，因为她知道即使有开玩笑的语气，这句话也包含了她真心实意的邀请。
白朗也并未用开玩笑的语气来敷衍她，因为这是他们之间一件需要认真说明的事情。
——你想不想加入我？
——我不能。
他们两人的性格中多少都有些不解风情的严肃，但幸好严肃得非常同频。
“那你最近可够不容易的。”耶芙转而感叹道。
在她看来，深水市的高层领导者各个都水深火热的。
“是。”白朗苦笑，他顿了顿，然后透露道，“现在市民们都很希望能来'拉莱耶领地'长住，云巅那些人甚至有移居到你神国来的打算。”
“啊？”耶芙立刻警觉起来，语气不善道，“如果我拒绝，那些做惯了人上人的家伙们要逼我就范吗？”
“他们一直在惦记着你的神国，但我劝你一旦市政厅有这个苗头，一定要坚定拒绝，不然这是引狼入室。不过……”白朗抿了一口红茶，犹豫着开口道：“我觉得也不能完全忽视大家对拉莱耶的向往。耶芙，你有考虑开辟出更大的地方接纳一部分市民吗？”
耶芙淡淡地望向他，“你同意让深水市民过来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人口是一个城市的根基。这些人一旦来到拉莱耶，不管是从他们的主观上，还是从耶芙管理角度的客观上，都不会再让他们轻易返回深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