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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麦当劳和北京的差别不大,只是周围顾客说话的口音略有区别,有人点餐用了听不懂的方言,似乎是本地话。
走路七八个小时,朱红茱也是真的饿了,她思来想去点了看上去热量最大的套餐。
她的那份又一份最大量的薯条,这是她在这里最喜欢的食物,即便心情复杂,也忍不住手指大动。
之后,她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吃法,是薯条蘸冰激凌,比番茄酱更好吃。但目前套餐里只有一杯草莓冰新地。
应该也一样吧。朱红茱想着,就尝试拿着薯条在杯子里面旋转一圈,等拿出来,金黄色的薯条上面,裹了一层厚厚的奶油。
然而此时,倪恪凛忽然挑眉说,“喂我。”
朱红茱愣了愣,非常不情愿,但对方用不允反抗的眼神持续直视着自己,命令感极强。
她犹疑了片刻,余光悄悄观察了四周一下,才默默拿起薯条。
当薯条伸到对方面前时,那人依然不动。
“很好,你做出了第一步。”他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呢。”
朱红茱有点犹豫,什么然后?
“你应该说什么呢。”他问。
“倪先生……”
“嗯?”
“请您快吃掉吧。”她痛苦地说,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自己。
“你说,我很荣幸这么做。”倪恪凛微微一笑。
“我很荣幸这么做……”她嗫嚅着说。
听见对方听话照做,倪恪凛的笑意更深,在她几乎坚持不住时,才肯吃下。
过后,朱红茱耳朵通红的去喝冰可乐,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她几乎想把头埋进地面里。
但对方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她。等到自己把薯条吃完,又很快被提问。
“小猪,”他看着她,“昨天的问题你想好了么。”
朱红茱又沉默了。
……哎,他算是纯粹的见色起意,还是出于掠夺之心想将自己占有,配得感极强,强得让人有些无语…
这样玩弄一个人,真的这么快乐吗。
朱红茱默默想,她没有想好。
“既然还在犹豫,今晚就跟我回去慢慢想。”他淡淡说,并把身体向后靠去。
看上去,像是有点生气了。
朱红茱心里又慢慢悬起来,按理说她并不害怕他,或者至少已经习惯,但看到对方这幅从微笑到平静的压迫感,哪怕在全都是人的公众场合,她依旧有些紧张。
而且去他房间,在这种情绪下,又会发生那些事,她不想也不敢再要了。
“我……”目光停留在身上,再忍受不了这种感觉,她还是怯懦的开口,“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一处能居住的地方。”
不想流浪,不想无家可归,不想再像被破旧抹布一样被人随意丢来丢去,不想再因为住所而失去所有尊严。
朱红茱起先没有思考,只是现在脑海中奇妙的浮现这个想法,似乎在人海茫茫的大城市漂流了太久,她的心,终于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变化。
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深刻明白拿人手短的道理,这样下去,她只会越来越被对方拿捏在手里。
但到底什么时候能摆脱这种恐惧,她再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恨自己。
“好。”倪恪凛眼神更深,“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他的目光顺着女孩的侧脸轻轻抚摸,像是望着一个很满意的作品。
第54章 斯普特尼克恋人
对于朱红茱来说, 好在这种漫长折磨般的日子并没有持续过长。
倪恪凛随后还要去海外出差,第二天转机就走了,算是放过她, 只占用了两天, 就很快放她回去。
年后, 家中回来很多用人, 马上是元宵节,过后就是正式开学,但是对于高中生来说,这还是战役的初期。
开年就是高三,是对于许多后进生也焦虑的时刻,这意味着无忧无虑的时代终究要结束了。
朱红茱同样感到紧张, 假如竞赛的成绩不够理想, 够不上加分选项, 同样要正常参加高考,对比其他学生,她最近一段时间把太多精力都用在了数竞上,显然就少了许多竞争力。
宅邸还是往常的模样, 庭院里,新栽的植物大多已经就位, 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清理。苗圃的专车停在了门外。司机和一位老师傅一起,从车厢里小心翼翼地搬下三盆植物。
垂丝海棠树形优雅得恰到好处,主干微微倾斜,枝条舒展开来,花苞已经初现,透着粉的白密密麻麻地缀在枝头,却丝毫不显拥挤。
它被安放在廊檐下最好的位置, 那里的阳光恰到好处。
那盆重瓣茶花被搬到大厅中央,它栽在一个素雅的紫砂盆里,植株不算高大,但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像是被细心擦拭过的翡翠。
隐藏在叶间的花苞饱满结实,有几朵已经微微绽开缝隙,露出内里深红色的瓣层。
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在石板地上投下疏疏落落的影子,多了几分神秘贵气。
除开装饰工程以外,以及桑文彬被家里人强迫抓回去,房间空了出来,行李也被当天拿走。
同时,为了准备元宵节,厨房里很多人在做汤圆,准备了许多口味,有黑芝麻,玫瑰豆沙,桂花酒酿,枣泥核桃和巧克力五种口味。
但家里还有来自外地的用人,也做了一部分肉馅汤圆,得到了很多人的排斥。
一切,都看上去跟往常的节日差不多,除了一处小小的不同。
家里今年多了位特殊的客人,贺琍回来住到了八楼,并且从国外搬来了相当数量的行李,有衣服,专门的床垫和淋浴设施等等。
她不常露面,一般都待在自己房间里独处,经常有家庭教师上门授课,和家里的用人也不常接触。
朱红茱回来后,也只是在家中休息了两天,就打算去学校,看到群消息里已经有很多外地学生返校,大家最近都很有紧迫感。
她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现在用的行李箱是旧的,边角有些磨损,但里面很干净。
先收拾衣服。从衣柜里取出几件常穿的T恤和毛衣,叠得方方正正,整齐地码进行李箱一侧,牛仔裤卷成卷,塞在缝隙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件厚羽绒服塞了进去,虽然已经入春,但倒春寒总是突然就来。
然后是书桌。
专业书最重,三本厚厚的教材放进去,箱子立刻沉了不少,笔记本和文具收进一个布袋里,拉紧抽绳,充电器、练习听力用的耳机这些零碎的东西单独放在侧袋,免得缠在一起。
走到卫生间,牙刷牙膏洗面奶,依旧是被她薅过好几次羊毛的品牌,毛巾卷起来塞在箱子另一侧。站在屋子中央想了想,又回去把床头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也塞了进去。
最后检查了一遍抽屉和柜子,确认没落下什么重要的。合上箱子,拉链齿咬合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朱红茱提起箱子掂了掂,确实不轻。
窗外,天色正一点点暗起来。她把行李箱立在门边,靠在箱子上轻轻喘了口气,趁现在去听一份听力,等会还有时间吃个晚饭。
只是当她刚做好计划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朱红茱走过去开门,发觉是贺琍正站在门口。对方看见她开门,温和的笑了笑。“姐姐,你现在有时间吗?”
朱红茱有点没料到来访人是这位,有点惊讶的点点头。
“是这样的,听说你很擅长做甜点,哥哥下个月就要过生日,我想给他亲手做一份生日礼物。”贺琍说,脸颊上更加透出粉红。“所以,你可以教教我吗?”
。
八楼的厨房不对外开放,只有主人可以随便使用。
朱红茱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比其他楼层的厨房都要干净明亮许多,空间里流淌着黄油与香草荚的暖香,大理石台面上摆放着精致的铜盆和琉璃碗。
橙色明亮的灯光,在两个女孩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贺琍将过筛好的杏仁粉轻轻推过去,“这个程度可以吗?”
朱红茱正在忙着手上的活,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一眼,“嗯,可以的。”
从冰箱里取出两枚鸡蛋,在碗边轻轻敲开。蛋液落入铜盆,加入细砂糖后,她拿起手打蛋抽,开始画圈搅拌。
动作不疾不徐,手腕尽力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直到蛋液颜色变成浅黄色。
接下来是面粉。她将低筋面粉和泡打粉一起过筛,细密的面粉如雪花般飘落,翻拌的动作必须轻柔,从底部向上,直到看不见干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