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羡慕有陪伴的家人。”她想了想,自己小的时候一直是孤身一人,假如有一位亲人能在身边,或许能幸福许多。
“姐姐应该误会了我的想法。”贺琍咯咯的笑了笑。“我对二哥,是对男人的感情。”
朱红茱愣了愣,终于把脖子转过来,对上了对方如水的眼眸。
贺琍也毫不动摇,跟她对视,那双眼睛仿佛鬼魅一般穿透她的心。
接着,她又说,“姐姐对这个事情感觉惊讶吗?”
朱红茱非常心虚的把眼神移开,她压抑住自己的心跳,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水流声汩汩作响。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家庭结构,也在某本小说中阅读过类似的故事,但真正听到,还是有扎实地震惊。
贺琍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从微微得意,渐渐变成了落寞。
“你应该很惊讶吧,我觉得假如二哥知道了,他肯定也会很惊讶,虽然我小时候经常说要当他的情人,不过,他应该当我是开玩笑。”随后,她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也许他根本没时间像我们这样静静地泡在水里胡思乱想。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只会觉得我幼稚。”
顿了顿,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姐姐,你也觉得我很幼稚吗。”
朱红茱没有立刻说话,她看见只留下脑袋在外面,身体满满被水,看着她被水浸润的、光洁年轻的脸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幼稚。”她逼着自己思考,“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
当然,也有选择不喜欢一个人的权利。
贺琍不答,只是安静看着水面。
忽然被拉近的关系,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而陷入一阵停滞,一种无形的、粘稠的静默降落下来,将两人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敲门声,是用人在外面。
“走吧,”贺琍忽然从水中站起,修长的身躯带起一片水帘,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滚落,“再泡下去,皮都要皱了。上去喝点东西,我让他们准备了热巧克力。”
朱红茱只好也跟着起身,离开水面的瞬间,一阵微凉的空气包裹住她,让她浑身起了微微的鸡皮疙瘩。
两人湿漉漉的脚印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快便蒸发消失,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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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倪恪凛出院回来,带回来很多人。
随着气温的回暖,院落里的很多植物都开始缓慢生长,温室里的珍贵植物们也很努力的开花结果,非常气派,于是就顺道开了赏花派对。
大病初愈就开party,这实在令人费解,有的是来探望,有的是因公事,但更多是社交属性,气氛看上去非常花花公子似的奢侈。
偶尔看书累了,朱红茱起身上厕所时会看到下面热闹非凡的画面,这几天把英文阅读题都反复刷了三四遍,单词也反复的背,只是更为痛苦的事,还要背诵落下的政治和文言文。
上午进行一次完整的英语套题模拟。下午,再系统整理本周各科的错题,并集中复习。
这几天光是看到字,她就有种晕眩感。
朱红茱打开窗户透气,此刻,却看到乐乐在下面招手,示意她活太多,要忙不过来了,想让她来帮帮忙。
小姑娘新年回来后又长高了一头,脸颊也长了肉,整个人变圆了一圈。
只是看到下方热闹的人群,她内心非常抗拒,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乐乐的请求,虽然心里发怵,极度担心自己会跟那人碰面,但还是硬下了楼。
不出意外,下面有数不尽的盘子和酒杯等待整理,几个人忙的车轱辘似的来回转。
朱红茱要把围裙和手套戴上开始干活,但随后有位女士叫她来倒酒,她便只好放下手上的东西,先去忙碌着开酒。
有人看见便开玩笑,“你都没长手,倒杯酒也要别人来。”
那女人不客气的说,“我懒得动,怎么了,你就是看到小姑娘长得漂亮,想搭讪别人就直说,别拿我当靶子。”
那男人嗤笑一声,笑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耻?随便一个女的我就喜欢,别开玩笑了。”
大家一听,便不再言语,虽然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但跟倪家家世有相当的差距,也不敢再说什么。
“那你就别问人要微信,玩这么花,你家那位让你跪的少了。”又有人说。
“别开玩笑,谁跪了。”那男的不太乐意,“我要微信又如何,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来妹妹,你有ig么,我们互关一下。”
大家开着玩笑,就听到背后有人说,“别开她玩笑,这是Leo带在身边的人,别真拿她当佣人了。”
几人互相一对视,看到小姑娘沉静纤细的面孔,再联想到那本人的为人,也像是猜疑着明白了什么,
只是作为被凑数邀请来的客人,但跟倪家家世有相当的差距,谁也不想拿这当谈资得罪这个人,便也沉默不再谈这话题,女人也自己倒了酒离开了。
朱红茱也一直沉默,尽量避免掺合到话柄当中,并专注的开始考虑怎么干活。
她迅速而专业地将眼前的混乱分解为几个清晰的类别:可回收的、需浸泡的、易碎的、以及纯粹的垃圾。心中有了蓝图,她转身推来了专用的三层服务车,每一层都预备好了不同的使命。
她没有急于移动任何盘盏,而是先拿起一个小的湿布,动作轻柔地将桌布上所有的食物碎屑集中到餐桌一角。
对于那些未喝完的酒杯,朱红茱在水槽边准备一个专用容器统一处理酒水,绝不会直接倒入水槽,以免堵塞。
接着,再将散落各处的银制餐具一一归拢,油腻的餐刀与干净的甜品勺被分开放置,所有餐具被整齐地放入服务车中层的餐具筐里,这,是为送入洗碗机做准备。
她伸出双手,稳稳地托起最上层的脏盘子,较大的餐盘在下,较小的沙拉盘或甜品盘在上,她将它们稳妥地叠放起来,每拿起一个盘子,她都会用刮板或餐刀将盘内大块的厨余垃圾刮入湿垃圾箱,对于特别油腻或粘着干涸奶酪的盘子,她会将它们单独放在一边,准备稍后进行预浸泡。
当桌面终于只剩下那块见证了所有的桌布时,她开始了最后的仪式。她拿起一块微湿的清洁布,喷上中性清洁剂,以画圈的方式仔细擦拭任何可能存在的油渍或酒渍点,直到木质桌面恢复温润的光泽。
当她把最后将一块干净平整的桌布重新铺上光洁如新的餐桌时,整个过程才算圆满结束。
以上,都是自己多年的工作心血,想不到自己还是如此熟练,刚才的喧嚣与杂乱仿佛从未发生,桌面只留下一片井然有序的宁静。
朱红茱重重吐了口气,心头的愉快难以言说。
回头,却看到背后有人正饶有兴味的观察着自己。
“你还真是穿什么都很好看。”倪恪凛回头看着Tracy,“回头给她买点儿漂亮衣服打扮起来。”
女生原本放松的心情立刻升到喉咙眼,他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垂着头,看着身上哪怕是用人服也精致的布料,却没有一丝提起兴致的意思。
“以后周中去上课后,平时晚上都来十楼等我。”倪恪凛说。
“我还要复习,我没有时间。”朱红茱微弱的抗议着。
“有空心情愉悦的干活儿,没空痛苦的陪着房子主人玩么。”
如此大言不惭且自知之明的话,朱红茱反而无法反驳,她烦恼的想,显然她就是宁愿每天干这种脏活累活,也不愿意陪着一个危险的人,干痛苦的事。
倪恪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接着点上一根薄荷烟,想了想,看到女孩略带抵触的神情,又扔进水槽。
“算了,等过会儿,你就跟我上楼。”
第62章 简单的谋杀艺术
垂头丧气的小姑娘不得不听话走上十楼时, 敏锐的注意到房间里不止一个人。
“那边恢复落地电子签了,随时可以走。”房间里的对话声沿着走廊传来,“不过您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 我觉得还是要耽搁一阵。”
“这无所谓, 我感觉还不错, 你先安排吧。”
“您考虑好就行。”另一个声音说, “还有,请不要再喝酒了,这对恢复非常不利。”
朱红茱踌躇的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和那人的关系,犹豫着要不先走掉,但暴露的脚步声已经被人发现。
被拎着过来, 她感到实打实的挫败感。
“扭捏什么呢。”倪恪凛闲闲地说, “又不是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