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叫摇羽,飘摇的摇,飞羽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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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上在剑冢耽搁了一会儿,加上关云铮从那儿回来后有些发热,所以晨间的课章存舒帮她请了假。
关云铮被连映投喂过早饭,在自己的小院里坐着,对着摇羽发呆。
摇羽既不说话也不动,比在剑冢里顺眼多了。不对,她在剑冢里也没“见过”它,只是听过而已。
只是这剑身看着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她刚才把剑拔出鞘看了看,感觉看起来甚至有点灰扑扑的。
这得多少年没穿衣服了啊?她师父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合适的剑鞘?
关云铮伸出手指想弹一下剑身,手还没伸出去,右手食指忽然又抽搐了一下。
这一下抽得有点狠了,她揉了揉指头,总感觉抻到筋一样难受。
她正打算把剑鞘戴回去,剑身闪烁几下,浮出几个字来:“哈,活该。”
???
什么玩意儿?
“你不能说话了怎么还能往外冒字儿啊!”关云铮要抓狂了。
摇羽却没动静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剑不再往外跳字,把剑收回剑鞘。估计就像章存舒说的那样,它魂体不全,需要充足的灵气才能开口,这几个字应该已经耗光了它仅剩的灵气。
。
真是死性难改,没灵气了还要嘲讽她。
关云铮很生气,怒而戳了两下剑鞘。
“云崽?”步雁山的声音。
关云铮抬头,连接几处弟子小院的连廊上正走来好几个人。
打头的是步雁山,接着是蒲飞鸢,然后是,诶,不认识,楚悯走在最后,对上她视线,朝她弯弯眼睛。
关云铮站起来迎接:“掌门,先生。”问候过长辈后,又悄悄看向蒲飞鸢身后的人,“这位是?”
步雁山正准备开口,正主先一步说话了:“任嵩华,无情道弟子。”
步雁山有些惊讶地回头。
关云铮也有点惊讶,活的无情道诶,还是女修诶,好酷哦。在心里小小地犯了会儿花痴,她乖乖问好:“任师姐好。”
任嵩华对着她点了点头。
步雁山问了问昨天事情的经过,没多说什么,离开小院去找章存舒谈事情了。
蒲飞鸢在旁边听完了经过,拍拍关云铮肩头:“给我看看那剑。”
关云铮转身把剑拿过来。
蒲飞鸢拔出一截看了眼,语气非常嫌弃:“这么旧,还能用吗?”
关云铮心说您该庆幸它现在没有灵气了,不然估计要暴跳如雷地跳字了。
没等她回答,蒲飞鸢又接着说道:“不过章存舒肯定不会给你差的东西,正好过几天也要学御剑了,就凑合先用这个吧。”
关云铮又把剑接回来:“这么快就要学御剑了吗?”她又想起什么,追问道,“您之前不是说不会教我们仙门的御剑术吗?”
蒲飞鸢笑了声:“我倒不介意多教你几年,但是仙盟那群老头不允许,火烧屁股似的天天催命,生怕我把你们这群苗子教坏了。”她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御剑术也是他们让教的,教些花花架子他们倒是很乐意,要教杀招反而动辄咋咋呼呼的。”
关云铮心说这样揠苗助长,苗不更容易坏吗。而且杀招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不可饶恕咒。
“其他人呢?到时用什么?”她在心里嘀咕完,抬头问道。
蒲飞鸢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到时自然有办法,你先操心一下你到时能不能准时来上课吧。”
嗯……这个……那个……我们问题学生可能就是这样的。
蒲飞鸢颇觉好笑:“真是奇了,你这才来了几天,怎么过得这么跌宕起伏的?”
汗流浃背了老师。
“好好休息吧,下午记得来上课,我先走了。”蒲飞鸢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莫名有种她在挨个接见这群人的错觉。
关云铮默默在心里擦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敢用接见这个词的。
任嵩华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看了她一会儿后反而什么也没说,跟在蒲飞鸢身后离开了。
社交能量快要耗尽,关云铮跟楚悯对上视线,两人感同身受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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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给楚悯讲了讲自己的“剑冢奇遇”,讲完后问道:“按说师父把剑拿回来的时候应该跟剑灵聊过,之前被强塞进我手中的那把刀也还在地上,他理应知道我在刀中看到了什么才对,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搞得我也不敢开口问了。”
楚悯点点头,关云铮又说道:“之前师姐说师父师门中还有其他人,我以为会在以后陆续见到,再不济师父也会主动提几句,可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是在这样的场合,师父也根本没打算说起他其他的同门。”
而且步雁山也在问过她事情经过后去找章存舒了,他俩讳莫如深的程度让关云铮觉得,可能还是不主动问为好。
楚悯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云崽很想知道吗?”
关云铮下意识点点头,又感觉这句话有言外之意似的,看向楚悯:“你有办法?”
楚悯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摇羽:“我可以问。”
关云铮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概明白这个“问”是要通过摇羽上残留的章存舒的气息之类进行,没怎么犹豫又看回来:“知道这种暂时不该知道的事,要付出代价的吧,还是不要了。”
楚悯不置可否,没有在是否需要付出代价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
关云铮总感觉她也有什么话没说,自觉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今早是褚先生的课吧,你怎么也过来了?不会耽误吗?”
楚悯摇摇头:“今日开始褚先生的课开始教符咒的使用,都是些比较入门的符咒,我先前在师门已经学习过。”
这跟大学时候一低头一抬头,室友说老师已经讲了四十页有什么区别……
关云铮绝望地说:“教什么符咒了,我以后还能学会吗?”
楚悯被她逗笑,从腰间暗袋摸出一小叠符纸:“我就是来给你补上课业的。”
关云铮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错过了课程固然让人痛心,同学的好心补进度更让人难受。
有点厌学了,家人们。
关云铮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不对,原身的脸,强打起精神听楚悯讲述画符咒的要点。
“将灵气倾注于笔尖。”
好好好又要灵气是吧,关云铮认命地闭上眼,还没等在心里默念完不熄鼎的名字,手中的笔就有了灌注灵气的感觉。
嗯?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借到了?甚至灵气的存在感也更强烈了,奇怪。
关云铮感觉现在自己脑子里关于不熄鼎的问题都快有一箩筐了,索性暂且不管,按着楚悯说的开始画符。
几秒后关云铮看着面前的符纸:这就是鬼画符吧。
好想抓狂啊啊啊啊啊啊。
关云铮面无表情地把画废了的符纸丢到一边,低头猛画。
楚悯在旁边时不时提一句,两人很快把一叠符纸都画完了。
关云铮从没这么用力地握过笔,感觉这具身体的指头侧边都快冒出和自己手上一样的茧了,放下笔的时候有种自己剖了一上午大体老师的错觉——大拇指有点直不回来了。
这毛笔要是手术刀就好了,她直接写一张划一张,黑历史生产出来的瞬间就把它们销毁掉。
关云铮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叠鬼画符。
楚悯拿起其中一张:“云崽的字好好看。”
?溺爱我?
楚悯给她看那张鬼画符:“虽然符咒上的纹样并不是文字,但能看出你精通书法,并不是真的在乱画一气。”
关云铮:给我夸不会了。
“等到你对灵气的掌控变强,想必符咒也会画得越来越好的。”楚悯语气肯定地说道。
关云铮被喂了一口鸡汤,充满斗志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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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自然是在苍生道饭堂吃的。
关云铮今天心情好,随手炒了几个菜,端上桌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旁边的楚悯问道:“修道之人不是应当辟谷吗?”
楚悯点头:“确实如此。”
关云铮拿着筷子的手迟疑了:“那苍生道为什么还有专门设的饭堂?”
连映在旁边坐下:“因为你师父是个馋鬼。”
关云铮猝不及防,“噗”地笑出声。
糟糕,是不是不该笑的。
闻越也坐下了:“我记得就是师父说要开饭堂的,厨子也是他找的。”
饭桌上氛围太过轻松,关云铮一不小心忘了形,说秃噜嘴了:“那师父看人的眼光不行。”
等等,我刚说什么了。
我是不是疯了?!
关云铮正想找补两句,就听见章存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得对,不然也不会选中你三师兄当徒弟,我确有眼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