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住农庄。”关云铮笑眯眯地说,“农庄里有各色时令蔬果,还有鱼塘荷塘,可以捕鱼采莲子。”
这就跟江县不大一样了,陆识微若有所思:“我们住在农庄,是否应该给农户租钱?”
关云铮狐假虎威,借师兄家里的家产充大款,老神在在道:“无需担心,农户都是自己人,你们是客人,不收租钱的。”
沈时安和陆识微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一丝惊诧:归墟家大业大至此,究竟哪里破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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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多出来的2k+是补的周五(?)不够的,小菇还是很信守承诺的吧[墨镜]
我也想去归墟上学(撒泼打滚)
第163章
往农庄走的路上风景不错, 常常有几树繁花盛放在路边,莺啭鸟啼不绝于耳。风景好的时候路途会显得不那么遥远,待沈时安从路边的景致收回神时, 农庄已经近在眼前了。
“沈大人?”走在她前面的关云铮出声提醒, “当心脚下。”
农庄景色虽好,但路确实多有不便, 要想进入暂时只能走田埂, 好在来往的人多了,田埂被踩得比较紧实,近日也没怎么下雨,不至于沾得半腿泥泞。
关云铮和楚悯一前一后地将陆沈两人夹在中间,提防着她们因为不熟练而摔进一旁的田地里。
“陆大人,有没有回到江县的感觉?”关云铮脚下未停, 半侧过身看向陆识微。
江县虽然是个县城,但与镜溪相比落后许多, 不少路破败得与脚下田埂难分伯仲,纵然不知重建后的江县如何了, 但关云铮估计陆识微如果是从小在江县长大, 应当见识过不少这样的路,也不知她会不会感到亲切。
陆识微脚下稳健,朝她笑了笑:“我也许久不曾真正回归乡野了, 上次洪灾过后一直在忙水渠修建的事, 偶尔去田间地头看看新种的草药。”
闻言,她身后的沈时安抬起头,谁料这一抬头,脚下立时不稳,被身后的楚悯托了一把, 这才站住:“哎哟,差点一头栽田里了。江县何时开始种的草药?怎么都没听人提过,来时路上你也没说。”
陆识微回头把一只手递给她:“没种出来,怎么好意思上报,自然没人说起,更没法与你说了。”
沈时安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愣,随后伸出自己的手与她相牵:“那水渠呢?前些日子似乎看到折子,说是已经投入使用了?”
“也只是部分流域,周边几个县城的水系与我们不算相通,也不愿意拿出这么多的银钱兴修水利,暂时只能保证今年暴雨时节到来时,江县不会再发生那样严重的洪灾。”陆识微叹了口气,“柳大人自那时起便常在朝安江县两地之间奔波,听说前些日子还受了伤,真是……”
走在最前面的关云铮脚步一顿:“柳大人受伤了?”
沈时安点点头,意识到关云铮看不到后又“嗯”了声:“学子闹事时柳大人也在现场,听宫中的御医说,是肩后伤了,伤口吓人,但是不严重,是皮外伤。”
伤口吓人?砸伤?刀伤?烧烫伤?
关云铮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许多种可能,最终还是没往下追问,只侧过身向身后的两人道:“到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时辰还早,二位想在路途中找地方歇脚赏景也是可以的。”
陆识微牵着沈时安从田埂上下来:“看来住山下的决定是对的,呼吸了山下的风,我都不怎么头晕了。”
沈时安失笑:“那是丹药的作用吧?”
“丹药为主,清风为辅,你说是不是?”后半句她是对着关云铮说的,后者对上她的视线,扬起一个微笑。
此处何止有清爽的风,接下来的几日势必要让这两位体验体验,在农庄住着有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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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四人带着沈陆二人在农庄各处玩了一整日,傍晚时才回到住处,农户们已经安排了一桌菜候着。
陆识微对农户脸上拘谨的神情很熟悉,江县灾后重建期间,灾民们面对她时几乎都是这样的神情。
但是这些农户与她们几乎素不相识,这样多的善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疑心自己是“狐假虎威”的陆识微回头看了眼正在和农户说话的关云铮,后者察觉到视线朝她看过来:“怎么了?”
——来住下之前,关云铮和楚悯特地请求过,接下来几日可能不大会在农户面前称她们为“大人”,虽然农户也都知道她们是客人,但“客人”之上还要加一重“大人”,压力就有些太大了。
两人自然对此没意见。
陆识微对上关云铮的视线,笑笑没说话。
关云铮自觉她有话要说,却碍着农户在场不大方便,于是同相熟的婶婶又卖了个乖,提前结束话题走过来:“是这桌菜里有什么忌口吗?”
陆识微摇摇头:“云铮,这农庄究竟与你们门派是什么关系?”
沈时安也看过来:“我怎么觉得我们沾了你们的光,得了不少优待?”
谭一筠把两壶去年酿的桂花酿端上桌:“怎么会是沾光?二位大人为国为民,本就该得到优待。”
两道目光顿时投向他。
关云铮搭着楚悯的肩和人说悄悄话:“我都担心话痨这句拍到马腿上。”
叶泯站在两人旁边,自然听见了这句,忍住笑意:“不好说,总觉得这两位大人都不吃这套。”
恭维的话,沈时安作为近臣自然听了不少,没什么新鲜的;陆识微虽然身处僻远些的江县,官职也不高,但县城中那些商户在重建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点头哈腰的行为不算很少见。
原本两人都该对这样的话反应寡淡,但说这话的是个少年,事情就变得不能一概而论了。
少年人若是学得像大人那样八面玲珑,有的大人见了会心生厌烦,有的大人会觉得这样的孩子心思灵巧。而陆识微和沈时安的想法不属于这两种,属于比较一致的第三种:想必这个少年是承担了团体中“最会说话”的位置。
团体中的人自然各有分工,沈时安和陆识微在某些方面就是彼此互补的。两人在来时路上探讨过陛下和柳相选中她们前来归墟的理由:除了对她们较为知根知底之外,余下的便是互补。
陆识微看似为人谨慎得过了头,偶尔还有些迂腐陈旧,实则很有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决心,在大事上颇为牢靠;沈时安则与其完全相反,看上去心思粗漏,实则很是谨慎,在细节处常常反复推敲,几乎从不出错。
陆识微分明是在柳相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行事作风却更像陛下;沈时安则一直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事,反倒越来越像柳相了。
大概是因为陛下与柳相,也是在这样互补的情况下,彼此见证了成长吧。
陆识微率先收回心绪,看向谭一筠:“多谢,看来这农庄是你们归墟中人名下私产?”
而且看关云铮他们对农庄如此熟门熟路的模样,估计此人不只是归墟中人,还极有可能是苍生道之人。
沈时安顺着她的话思索一番,想到个可能:“难道是你门中那位闻家公子?”
左右自己不是农庄背后的资本,关云铮没什么心虚的:“二位果然一猜就中,此处确实是我三师兄家中私产。”
沈时安回忆着动身前往归墟之前,翻看的那些名册:“你师兄家中倒确实是这样的做派,在朝安也没少为农户解决粮食销路。”
陆识微对此事不甚了解,闻言转身看她:“那些粮食后来卖给谁了?”
沈时安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桂花酿:“闻家名声大,粮食品质也好,许多人会奔着名气上门买粮,倒是不知具体销往何处,想来朝安城中想与闻家攀扯上几分关系的,都在他那买过粮。”她停顿片刻,招呼四位少年入座,后又继续说道,“去年倒是有一批送去江县了,不知你当时可在?”
陆识微一愣,随即顺着记忆想了想,还真从某处翻找出一点零星的印象:“原来那是闻家送来的粮?”
沈时安点点头:“闻家名下产业无数,不靠农户这点粮食赚银钱,据说与农户合作的生意大多数都是亏损,全靠家主往里头贴钱。”
关云铮四人没在苍生道听过这部分,顿时默契地心想:闻师兄怎么连这事都不曾提起过,当真是菩萨吗?
是不是菩萨他们暂时无从得知,沈时安说完这些便适时止住话题,挑起了另一件正事的话茬:“先前玩得正高兴,险些忘了问,”她看向关云铮,“如今可有门派已经抵达归墟了?”
关云铮如实相告:“昆仑派的已经到了有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