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偷了!”
客人冲出店,从隔壁铺子拿了把剑来,一剑戳在老板胸口,“没偷!”
老板冲出店,从隔壁铺子拿了把刀来,一刀砍在客人头上,“偷了!”
卖肉的摸摸头,卖剑的摸摸胳膊,慌慌跑来,口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温兰枝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头:“刚才不是还冷冷清清的吗?”
邬辞砚道:“我怕你刚来被吓住,大喊大叫,给你下了幻术,其实他们一直在,只是你看不见。”
温兰枝又看了一会儿,恐慌道:“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从没怕过死的人,看到这混乱的一幕,也不禁开始怕了。
她可不想吃混着别人脑浆的肉。
咦——
她道:“我会好好活着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只有妖界被管着?鬼界怎么没人管?”
邬辞砚摇头晃脑,道:“哎呀这个吧……因为打不过。”
“打不过?”温兰枝将信将疑。
邬辞砚道:“鬼界的鬼王不是吃素的,硬来只会两败俱伤,某些()不是傻子,既然管不了,那就管那些管得了的。”
“哦。”温兰枝垂眸,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我们妖界以后也一定会有和()实力相当的妖王的。”
邬辞砚挑眉:“实力相当?还是不敢想,至少也得是碾压。”
“对,碾压!”温兰枝晃晃拳头。
邬辞砚轻笑一声,拉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到窗前,“让你挑一个顺眼的,挑好没有?”
温兰枝扶着他的手臂:“挑这个干嘛?”
邬辞砚道:“我有事情要问,考虑到你胆小,让你挑个顺眼的。贴心不?”
温兰枝笑了:“贴心。”
温兰枝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了卖刀剑的那个老板,他虽然没胳膊,但看他忙着劝架,感觉人不错,好讲话也好相处,而且只是胳膊断了,没那么吓人。
邬辞砚道了一句“好”。但并没有行动。
一盏茶过去,邬辞砚还是没有动作。
温兰枝有点着急了,冲他歪歪头。
邬辞砚道:“你先去沐浴吧,不着急,等再晚点收摊了再说,我还得出去买点东西。”
温兰枝“哦”了一声,听话地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温兰枝跑回来了,把自己的荷包递给他。
“干什么?”邬辞砚问道。
温兰枝道:“客栈的钱是你付的,你买东西还缺钱吗?我可以给你垫点,不过我也不多了。”
邬辞砚笑了一下,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块玉佩。
“这是哪来的?”温兰枝惊道。
邬辞砚道:“杀顾箬的时候,手快,拿了他身上的玉佩。”
温兰枝还没干过这种不道德的事,“我还以为你不会干这种事呢,听上去怪不要脸的。”
邬辞砚好笑道:“都流浪了,要什么脸啊。要不是因为不好暴露,我都直接去他家搜刮了。”
温兰枝不好意思地接过,“好吧好吧,反正人都凉了。”
她搓了下手心儿,感觉两个人这样有点猥琐,而且嘴里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嘿嘿……”
她把玉佩还给邬辞砚,去沐浴了。
邬辞砚在屋里施下屏障,从窗户跳出去。
温兰枝泡在浴桶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流浪第二天,就有客栈住了,这样的流浪生活比她想象中的可好太多了。
其实有件事,她一直想问邬辞砚来着。
他是不是在被通缉啊?
应该是吧,他也没想着好好藏,太明显了吧。
温兰枝没问,她害怕挑破以后,两个人会产生嫌隙。
同生共死的两个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不好放在明面上说的疑问,还有无法释怀的嫌隙。
她闭上眼睛,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头一歪,突然发觉自己是在水桶里,连忙站起身,换衣服出来。
邬辞砚挺快的,她把水换好后,邬辞砚就回来了。
他带回来两个蔬菜饼。
温兰枝想到那个卖肉的屠户,抿了下嘴。
邬辞砚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放心吧,绝对干净,我盯着做的。”
“那就好。”温兰枝接过一个,邬辞砚的保证她还是放心的。
邬辞砚放下蔬菜饼,又解下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我让当铺老板给我换成碎银子了,荷包拿来,给你填满。”
温兰枝“哇”一声,探头过去,“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摆摆手,“不过不用了,我喜欢丢东西。”
邬辞砚从腰间拿下一个东西。
转了两下,砰砰、砰砰。
温兰枝愣住,缓缓抬头。
拨浪鼓递到眼前。
邬辞砚道:“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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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吃了蔬菜饼的兰兰会不会在深夜时分转过头,推醒邬辞砚,说:“咱俩死了以后要当两个爱干净的鬼。不能把刀架头上。”
邬辞砚:[问号][问号]翻个白眼翻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
第41章
温兰枝拿着拨浪鼓,一转,两转,三转。
拨浪鼓在她手里毫无章法地敲打着。
她高兴,邬辞砚给她买了礼物。
也有点不高兴,拨浪鼓其实没什么意思,就那样,转两下就不想转了。
就是哄小孩的,可惜她不是小孩了。
她把拨浪鼓放在桌子上。
邬辞砚问道:“你怎么喜欢这个?不无聊吗?”
“嗯……”她接过邬辞砚递过来的新衣裳,“挺无聊的,以前没想到会这么无聊。”
他笑出声,道:“怎么?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温兰枝边慢悠悠地解衣裳,边道:“我娘以前和我爹好的时候,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爹永远都只能爱我娘一个人,我娘也一辈子只爱我爹一个人。他们两刚开始挺好的,我爹穷的时候,还会省吃俭用给我娘买喜欢吃的点心。我娘那会儿年轻,就被我爹感动了。”
她叹了口气,脱掉外裳,“后来我爹爱上了别人,也给别人买点心。我娘有骨气,不想吃别人剩下的脏东西,就带着家里的银两,拉着我们兄弟姐妹走了。”
她将目光放在了拨浪鼓上,“我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人有拨浪鼓,自己没有,就缠着我娘,结果不仅没有,还被骂了一顿。唉……”
她没有伤心多久,又抬起头,笑起来,道:“不过我现在有啦。”
她喃喃道:“都说妖怪自在,但我觉着,像凡间那样约束起来也好,至少不会有像这样抛妻弃子的事情发生了。”
“呵……”邬辞砚从鼻腔发出一声笑,“温城以前是允许凡人进入的,这些凡人曾经踏足过的地方都被严格管束起来,那就是最像凡间的地方,你觉得好吗?你觉得陈家长女好吗?你觉得顾箬好吗?你觉得那群每天光躺在床上睡大觉都能吃官府饭的妖差好吗?”
他换好新衣服,坐到温兰枝身边,“现在的凡间也乱。你父亲忘恩负义的时候,你母亲至少还能带着你和银两掉头就走,在凡间,你母亲带不走钱,也带不走你。”
他顿了顿,道:“都不好。”
温兰枝抓了抓腰间的荷包,“是啊,我母亲至少还能自己决定嫁给谁,自己决定嫁不嫁、生不生,温城的女儿,没得选。”
她第一次到温城的时候,也觉得这里很奇怪。
其他地方的妖怪长大以后都不一定见过父母,父母也不好意思对着孩子问东问西的。
后来时间长了,就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今天和城外的人畅谈一番,才发现,奇怪的地方还是很奇怪,只是她习惯了。
“诶——你说……”温兰枝看着远处的烛火,“如果以后妖怪能自己做主了,又变回从前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温城的旧居民会不会被欺负啊?他们在妖界,却遵循着不属于妖界的准则,他们不懂别的妖怪是什么样的,也不懂为什么妖怪们会觉得他们古板、迂腐。”
邬辞砚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吗?妖怪能自己做主。
不知道。
从前还会告诉自己“一定会”,时间久了,他自己都恍惚了。
“哎呦我的天!这是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温兰枝吓了一跳,下意识跳起来,差点跳到床上。
邬辞砚做了个口型:手臂。
哦哦哦。
温兰枝想起来了,还是她自己选的人。
邬辞砚说有些事要问。
温兰枝小声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邬辞砚道:“专门等到收摊,在回家路上把他截了,不然太引人注意。”
他打开门,把老板吓了一跳。
老板把手臂装好,抻着脖子,举起有问题的那只手臂,向上摸,有点短,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