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辞砚冲她笑了笑。
温兰枝看他笑了,跟着松了口气。
邬辞砚指向她,“祝你一辈子一个人?”
温兰枝点头,应和道:“对啊对啊。”
邬辞砚又把指头对准自己,“咱俩现在两个人,祝你一辈子一个人,不就是祝我一辈子一个人?”
温兰枝一噎,“啊……我是说……”
邬辞砚重复她的话:“是说?”
温兰枝道:“我是说喜欢一个人的人,一辈子打光棍,喜欢两个人的,一辈子……在一起,长长久久。”
邬辞砚微微颔首,道了句“谢谢”。
“啊?”温兰枝没听明白。
邬辞砚把她推到一边,“烧水,洗脸,漱口,喝水。”
“今天要回去吗?”温兰枝问道。
邬辞砚蹲下身,开始生火,“暂时回不去,温城被封了,只进不出,估计是昨天那把火捅大了。”
“那雪芝……”
“放心,他很安全。”邬辞砚肯定道,“他们没杀人,城里的百姓只要不出城,都没事。雪芝在那间茶铺里好几年了,都认识他,肯定不会有问题。”
温兰枝道:“你不能回去,我可以回去看看。”
邬辞砚道:“雪芝说你死了。”
温兰枝:“……”
邬辞砚道:“被火烧死的,灰飞烟灭,连渣子都没留下。”
温兰枝:“……”
邬辞砚:“为了显得逼真,他还把中间那堵墙推到了。”
好吧。温兰枝不回去大概率是没事的,这要是回去被人看到了,那就有事了,而且事大了。
已经决定了的事,尽管是匆忙决定的,也容不得反悔了。
她不得不继续向前走了。
温兰枝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邬辞砚道:“暂时还不急,虽然温城我们回不去了,但我还是得想办法回去。”
温兰枝坐到他旁边,“虽然我们答应了帮忙还拨浪鼓,但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下个月,实在不行等明年,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回去不迟。”
邬辞砚道:“有件事,我不做不踏实,但不是还拨浪鼓。”
“那是什么?”温兰枝问道。
邬辞砚道:“那张卖身契上除了陈家长女,还写了一个人。”
温兰枝歪头,“好像还写了买家的名字?姓什么来着?姓……顾?”
邬辞砚道:“是,顾家次子顾箬,他还活着。”
温兰枝隐隐猜到,“你要杀了他?”
邬辞砚道:“是,他活着,我憋屈。”
温兰枝:“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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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课不多,加更啦~
第40章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很响。
门口打盹儿的小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没好气儿地道:“谁啊?”
门外:“要饭的。”
小厮:“都睡下了,要饭等明日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要饭的没停下来。
顾家可是温城的大好人,都知道他们家乐善好施,经常施粥。
顾家次子顾箬,仁义君子,风度翩翩,从不近女色,每次见到乞丐都会给银子。
据说,有一次顾箬上街,被成群的乞丐围起来了,他不气不恼,只是把钱袋子里的钱全部散出去了。
论财力,他们不及城东的张家,也不及城西的李家,甚至都排不到温城前十。但论仁善,他们绝对是温城第一。
就是因为太好了,难免有些人蹬鼻子上脸,大半夜敲门要饭。
小厮气得想踹门,但又想起公子平日的教导,活在这世上,没有谁是容易的,能宽容,就宽容一些吧。
他站起身,打算给几两银子打发走算了。
他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顾箬披着衣裳,问道:“怎么了?”
小厮气道:“公子,门外那厮欺人太甚,大半夜来要饭,我们顾家又不欠他!”
“诶——”顾箬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想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们请他进来歇息一晚吧。”
小厮:“可是……”
顾箬做了个手势,止住他的话头,抬脚,亲去开门。
门外的人披着黑斗篷,身着虽然不华丽,但也不像是乞丐。
顾箬一时摸不着头脑,“敢问这位兄台,这么晚了,是……”
话音未落,手起刀落。
顾箬在原地愣住片刻,接着直挺挺向后倒去。
小厮一惊,慌忙上前,“公子、公子!”
公子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门外,空空如也。
顾家大好人,死了。
温城外的破屋子里,温兰枝百无聊赖地坐在邬辞砚旁边,扇着扇子,看他打坐。
他猛地睁开眼。
温兰枝冲他挥挥手,“醒了?干嘛呢?”
邬辞砚起身,洗了洗手,“用分身去杀了个人。”
温兰枝跟着他,“谁?顾箬?”
邬辞砚点头,“对。”
温兰枝正要再多问几个问题,邬辞砚突然抓住她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个人到了街道中央。
已经是深夜,街上没有多少人。
和温城有点不一样,温城不管多晚,路两边都会挂着灯,要到清晨时分才会有人来熄灭。
这条街上完全就是黑的,屋子里也都黑着灯,只有左手边的屋子亮着灯。
邬辞砚走进亮灯的那间屋子,是家客栈。
他拿出钱,递给老板,“要一间房。”
老板收了钱,嘀咕一句:“还有人来这儿住店。”
温兰枝道:“什么意思?”
邬辞砚道:“这是妖界有名的鬼城。”
妖界的妖精和鬼界的鬼怪没什么接触,有了守护神以后更是。
妖界的妖精能接触到的鬼怪大多都是死了的妖精,这些鬼怪从小作为妖精在妖界长大,和妖界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形态不一样。
但是鬼城就不一样了,这是从鬼界来的,实实在在的鬼。
之前妖界没有守护神的时候,好多鬼怪来妖界做生意,现在有守护神了,他们回不去了。
这些鬼怪性格乖戾,张牙舞爪,生意不好之后,常以捉弄顾客为乐,所以鬼城现在都没有什么妖怪肯去了。
老板头低得有点多,脑袋掉下来一部分。
温兰枝向后一缩,老板手忙脚乱地把那块三角形的脑袋捡起来,嵌回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生前被剌了一剑,吓着了吧。”
温兰枝看着他的神情,发觉他是故意的,有点不太敢去接钥匙。
哐当。
老板向后退了一步。
一颗头掉在了温兰枝手上。
她差点喊出来。
邬辞砚把头拿过来,放回脖子上,“不好意思,生前被砍了一刀,您没吓着吧?”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邬辞砚接过钥匙,拉着在原地吧嗒吧嗒掉眼泪的温兰枝,往楼上走。
温兰枝一路走,一路哭,抬头,仔细观察着他的脖颈,看不到一丝裂痕。
“别哭了。”邬辞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味道有些淡,不过对于很久没喝到茶的邬辞砚来说,已经知足了。
温兰枝偷偷摸摸地继续看他的脖颈。
邬辞砚仰起头,“好好看。”
白皙的脖颈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痕,唯一的不平整是凸起来的喉结。
温兰枝看了一会儿,道:“没事啊?”
“废话。”邬辞砚回正脑袋,给她也倒了一杯茶,“为了吓唬他把脑袋割了?我有病?”
温兰枝没心思喝茶,问道:“那刚才是?”
邬辞砚:“幻术。”
温兰枝蹙眉,“你给他下幻术就好了,给我下干什么?”
邬辞砚指了指窗户,道:“去,挑一个顺眼的。”
“什么挑一个顺眼的?”温兰枝不解。
邬辞砚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窗外的街道上,突然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人。
卖肉的屠户头上插着把菜刀,没事了拿下来切两下肉,切完了往头上一砍,再镶嵌回去。
卖剑的老板拿着自己的胳膊,看到有人路过就装回去,用架子上的剑一切,喊一句“削铁如泥”。
隔壁的店家和客人吵起来,仔细一听,原来是客人手指里的针和铺里卖的针一模一样。
客人:“这是生前,皇帝老儿让人插在我指甲缝里的,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铺里卖得起吗?”
老板:“放屁!少给自己抬身价了,这分明是我铺里的,你没拿?你没拿我怎么少了一盒针呢?那皇帝老儿偷了我的针?”
客人:“皇帝怎么会偷你的针!”
老板:“那就是你偷的!”
客人:“没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