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腾达的概率小,被俘虏后拿着武器追根溯源的概率大。
老板平时犯法的事儿没少干,不至于去举报去,但你要拿着他店里打出来的东西往上杀,他真不敢。
邬辞砚不为难人,一旦为难过了头,那边儿为了保命把这边卖出去。
邬辞砚道:“好,知道了,我们只买短刀,切水果用。”
老板刚松了口气,突然嗓子眼儿一紧,一阵密密麻麻的痛在胸口蔓延,直至全身,他倒在地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他翻了个白眼儿,站起来,“公子,不用这样吧。”
邬辞砚道:“又没下毒,您怕什么?”
老板抿了下嘴唇,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温兰枝把画好的花纹递到老板手上,被邬辞砚带着出去了。
她还有些云里雾里,没搞清状况,疑惑地看向邬辞砚。
邬辞砚道:“一个恶术,封口的,他要是把我们供出去,就会爆体而亡,哪怕只是想想,也会万针钻心似的疼。”
温兰枝“哦”了一声,道:“要不你给我也下一个吧。”
邬辞砚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温兰枝以为这就是下了,但是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像那个老板一样倒在地上,她在身上囫囵摸了摸,跑上前,继续跟在他身边,“我才是最有可能泄密的吧,为什么不给我下?”
邬辞砚好笑道:“你准备出卖我?”
温兰枝摇头,道:“我这个人意志不坚定,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了,严刑拷打,我很有可能就供出你了。”
邬辞砚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那就供出来吧。”
温兰枝跟着他转了个弯,走到巷子里,“但是我不想出卖朋友。”
她扯住邬辞砚的袖子,“我们两个到处流浪,那我们的朋友就只有彼此,如果、如果我出卖朋友的话,岂不是连最后一个朋友都失去了?”
邬辞砚笑了一下,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出卖我,就不跟你玩的。”
温兰枝怔住,问道:“为什么?”
邬辞砚道:“你不想出卖朋友,我也不想朋友受罪啊,这有什么为什么。”
邬辞砚递过来一个东西,温兰枝没仔细看,顺手拿在手里,只当个跟班似的在他后面拎东西。
他一路递过来什么,温兰枝就拎什么。
温兰枝还在纠结刚才那个问题,道:“你不想朋友受罪,我也不想出卖你,你给我下个咒,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邬辞砚哭笑不得,又递过来一个东西,“我不给你下咒,也不介意你在危难时刻出卖我,是希望你活着。”
温兰枝还懵懵的,像一个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子,她愣愣地看着邬辞砚,努力消化这句话。
邬辞砚道:“我的信息对于上面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危难时刻,我不介意你供出我保命。如果你提供信息给他们,能让自己活命,请你,一定,供出我。你活着,最重要。”
他说完,继续向前走。
温兰枝则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好像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裳,以前的衣服也是,新买的衣服也是。
温兰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很冷的人。
认识几天,发现体温上确实很符合。
但也就体温符合了。
他一点也不冷,跟谁都能聊两句。
每次聊天的时候,他都很开心,但是对面开不开心就难说了。
她发现,她从前对邬辞砚的印象,没有几个是对的。
她以为,像邬辞砚这样的人,会很讨厌背叛,今天亲耳听到他说“朋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温兰枝总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他除了体温,没有哪里是冷的。
靠近就会发现,他真的很暖和,和他成为朋友,就像冬天待在被窝里一样。
又是一样东西递到眼前,她胡思乱想间,邬辞砚已经买好东西回来了。
这次,温兰枝没有直接接过,而是仔细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东西。
一束花。
芬芳的香气萦绕着她。
她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好香。”
邬辞砚笑笑,道:“走吧,玩好了?该去奇忪镇了。”
温兰枝突然想起来手上的一堆东西,低头。
桂花糕、布老虎、泥叫叫、螃蟹灯、纸鸢……
彩色的纸鸢在她手里,丝线在邬辞砚手里。
怪不得邬辞砚光在前面走,也不急着回头,原来两个人隔空牵着手呢。
走不散的。
温兰枝小跑着追上来,原本快要绷紧的线又松了。
她问道:“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不用省着点花钱吗?”
“钱嘛,总会在机缘巧合下有的。”邬辞砚大咧咧道,“有就花,花完再说。”
温兰枝问道:“那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买点你想要的?”
邬辞砚笑出声,“这都是我想要的。桂花糕,我小时候喜欢吃的,还有这堆东西,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玩的。”
“哇!”温兰枝感叹一声,“你小时候这么喜欢玩?”
邬辞砚换了个手拿风筝线,把离温兰枝近的那只手空出来,“嗯哼,我小时候还算幸福,家里不穷,供着我上学读书,每天下学,家里都会买桂花糕。”
温兰枝顺口问道:“那后来呢?”
他道:“我父亲说错话,被杀了。我母亲把我送走,给我改了姓,然后自己跑到最热闹的地方,指着上面骂。我跑到街上去的时候,她已经被带走了,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再后来,我又把姓改回来了。”
温兰枝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邬辞砚倒是一脸轻松,偏过头来,“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放纸鸢去?”
温兰枝道:“好啊。”
她双手捧着纸鸢,道:“我小时候总看到他们在纸鸢上写东西,写的什么啊?”
邬辞砚的摆动幅度有些大,手背不小心碰上了温兰枝的手指,他快速收回来,道:“每个地方说法不一样,有些地方是写烦恼,剪了线,烦恼就没了。有些地方是写愿望,愿望飞远了,就实现了。”
温兰枝问道:“那你小时候写的什么?”
邬辞砚道:“没写什么,我们几个人比谁放得高,放得越高越好,线断了不算数。”
邬辞砚又递上来一个东西,糖葫芦,这东西要抓紧吃,不然等会儿上面的糖该化了。
桂花糕很甜,温兰枝很喜欢吃。
这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她从前也看到过,但没想着要买。
糖葫芦比较酸涩,外面的糖没有掩盖里面的酸,每吃一颗温兰枝就眯一下眼睛。
邬辞砚问她味道怎么样,她还是昧着良心说甜。
布老虎放在床头,可以陪着睡觉。
泥叫叫的声音不怎么好听,还有点刺耳,也有可能是温兰枝不会吹。
她一吹,邬辞砚就捂耳朵,一吹就捂耳朵,一吹就捂耳朵。
温兰枝体会到了让邬辞砚捂耳朵的快乐,她盯着邬辞砚,看他的手一放下来就吹,一放下来就吹。
结果泥叫叫被邬辞砚抢走了,这下轮到温兰枝捂耳朵了。
纸鸢顺着风飞起来,两个人在上面各自写下了愿望。
温兰枝把邬辞砚推开,看到了他写的东西。
她还念出来了,“希望每天……都有很多钱!为什么不是关于我的?”
邬辞砚挑眉:“怎么?你写的是关于我的?拿来我看看。”
温兰枝一蹬脚,跑了,“才不给你看。”
晚上的风有点凉,奇忪镇家家户户点着灯,很亮,像是专门给路人照明。
温兰枝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暖的小镇,在每个灯下面都转了一圈。
邬辞砚捂着嘴,转过头去笑。
温兰枝歪头,扒着他的肩膀,问道:“你笑什么?”
邬辞砚诚实道:“我有个鹦鹉朋友,也这样。”
温兰枝:“……”
她哼一声,转过身去,“你才鹦鹉呢!”
两个人不像是无家可归,倒像是游山玩水。
第43章
清晨,小厮刚打开门,被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大跳。
邬辞砚道:“我们来帮忙抓鬼。”
小厮打量着他,咽了口唾沫,随后丢了扫把,一路跑回去,口里大喊“老爷”。
温兰枝疑惑:“怎么跟看见鬼了一样?”
没多久,老爷就亲自出来,把两个人请进去了。
以前吧,老爷还筛选一下,来抓鬼的,都得先探探底,怕是江湖骗子。现在,实在是没招了,人都不选了,只要敢来,他都客客气气地招待,给一天时间准备,第二天晚上送进去。
是不是江湖骗子,进去就知道了,没本事的,都出不来了。
在好多人折进去以后,已经没有骗子敢来骗吃骗喝了。
老爷家的早膳很合温兰枝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