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江湖骗子,现在就是温兰枝的救命稻草。
邬辞砚也不懂她怎么想的,认定了自己要死了,怎么劝也不管用。
要真是找不回来了,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噩兆笼住。
鹉老十和鹉十二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温兰枝的情绪一天天低落,后来,在邬辞砚的再三保证下才有所好转。
比那个江湖骗子更先到来的,是成亲礼。
邬辞砚要成亲的消息以皇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开,别说妖界都知道了,就连天界和凡间都知道了。
各个地方都有人为了这场成亲礼奔赴千里。
他们都想看看,英雄长什么样,英雄的夫人长什么样。
但邬辞砚不乐意了,拉着慕蓉和温兰枝,在天庭的藏书阁里连夜翻找史册。
这已经两天两夜了,慕蓉打了个哈欠:“大英雄,我们天庭真的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大气,还专门把败仗记录下来……不可能找到的!”
邬辞砚道:“一句都没有吗?”
慕蓉道:“就算只有一句话,也不可能写的是‘天庭败于温兰枝与邬辞砚手下’,大概率是‘天庭暂败’。”
她指了指旁边抱着卷轴偷偷睡觉的兔子,“你看你看,你夫人都困成什么样了。回头是岸啊邬辞砚。”
邬辞砚不甘心。
温兰枝不在乎,是因为她不记得了。
但是邬辞砚记得,既然他记得,他就要捍卫温兰枝的名誉,不能让他一个人承下拯救妖界的功劳。
如果没有温兰枝,他就死了。
是温兰枝的锲而不舍,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也依然咬牙撑着,才有了今天的妖界。
不是英雄和英雄夫人的成亲礼。
是两位英雄的成亲礼。
这份迟到了六年的功劳,该到了。
邬辞砚站起来,把慕蓉也拉起来,“记载史册的神仙是哪一位?”
慕蓉道:“你要干嘛?”
邬辞砚道:“这么重要的历史,怎么能不记载呢?找他,现在写。”
“现在?”慕蓉看着天上用来计时的飞鸟盘,飞鸟盘上有十二只鸟,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掉下来一只,第二天再全部飞上去,“只剩三只鸟了,大家都睡了……”
邬辞砚道:“我们的成亲礼就剩十天了,就现在吧。”
他从书堆里把温兰枝捞起来,温兰枝醒了,但不想睁眼,继续装睡。
邬辞砚没法,把她放到钱袋子里。
慕蓉挑眉,“我也装睡,你放过我成吗?”
邬辞砚:“我都答应再送你一座金像了,你好意思吗?”
行吧行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慕蓉认命地跟着他出去,帮忙带路。
记载天庭史册的上神被邬辞砚亲自从床上叫起来,吓得一个激灵,比冷水泼身上了都管用。
他揉揉眼睛。
嗯?竟然不是幻觉。
“出来。”邬辞砚言简意赅道。
小神仙:“……诶好。”
他被摁着坐到了书案前,旁边还坐着不停打哈欠的慕蓉上神,面前站着目光炯炯的邬辞砚。
他握着笔的手都在抖。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只是一个小小小小小的文官,怎么惹到这两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他吞了口口水,认真听着邬辞砚的要求。
等他听完两个人的要求,五官都发圆,鼻子上两个鹌鹑蛋,鼻子下一个生鸡蛋。
这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就是要求他为邬辞砚立传……
要求把六年前邬辞砚和温兰枝如何与天庭作对的事情写得一清二楚。
倒也没要求添油加醋,只要求实事求是。
“写啊!”邬辞砚一拍桌子。
小神仙手里的笔被吓掉了,他一边钻到桌子下面去狼狈捡笔,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应对之语。
他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不敢直视邬辞砚的眼睛,转而看向了旁边的慕蓉。
“怎么了?”慕蓉问道。
小神仙道:“我、我……慕蓉上神,你们要拿着我写的东西去干嘛?”
邬辞砚道:“拿出去卖。”
小神仙怀疑自己没听清,“啊?卖?”您也不缺钱吧……
到底是为了拿出去卖还是为了搞坏天庭的名声啊……
邬辞砚道:“对,快写。”
拿去妖界卖,妖界的百姓一听是写六年前血洗天庭的事,肯定争先恐后地买,温兰枝的功劳自然而然就被传播开了。
不认字的也没关系,他到时候,免费给说书先生送一本,大街小巷都传一传。
这件事必须在成亲前搞定!
他感受到腰间的钱袋子动了一下,温兰枝醒了。
他伸了一只手进去,挠了挠兔子耳朵。
软软的,他又往进伸了伸,摸摸兔子的头、脸、眼睛、鼻子、嘴巴、门牙……
被咬了。
他摸摸把手拿出来,忽略手指上的那个牙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邬辞砚正要压低声音再重复一次,那个小神仙突然大声喊起来:“不行不行!邬公子这绝对不行!要是被别的神仙知道了……我就没命活了。”
他就是个每月领着月钱的小神仙,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也不是他说了算,他只要把上面的意思完成就行了,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他知道这件事,天庭是非常避讳的,别说写了,连提都不让提。
到时候传开了,天上的神仙知道是出自他手,肯定杀了他。
而且邬辞砚不自己写,非要让他写,不就是要借“天庭记载官”的名号去宣传吗?
到时候肯定大肆宣扬,都不需要调查,直接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邬辞砚丢下一颗龙眼珠,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没人敢动你。谁要是为难你,你自去找慕蓉上神就是。”
小神仙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把龙眼珠捏在手心儿,护在胸口,心一横:“成!”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龙眼珠。
邬辞砚叮嘱道:“多写写温兰枝。”
小神仙:“成。”
他提笔,犹豫,又抬头,看着邬辞砚,“邬公子,呃……一时半刻肯定写不完,而且要想写好的话,还得先构思,总不可能一晚上写完的。”
邬辞砚:“让你陈述事实构思什么。”
小神仙:“……您不是要卖吗?”
邬辞砚:“对啊。”
小神仙:“写流水账没人看啊。”
慕蓉笑出了声,道:“邬辞砚,你不懂写书就别掺和了,有那么紧迫吗?就给他两天时间呗,我看着。”
邬辞砚犹豫片刻,“行。”
等两天后写完,他用法术先誊抄个一两千本,正式开始卖,大概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肯定能在成亲礼之前弄完。
他带着温兰枝回去了。
慕蓉又打了个哈欠,道:“上神,能不能借宿一晚?”
小神仙点头,“西偏殿有收拾好的被褥枕头,上神去休息吧。”
温兰枝在钱袋子里没怎么睡好,回到房间,大睡特睡。
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邬辞砚已经开始试喜服了。
温兰枝打了个哈欠,这家伙是打算成亲前几日都不睡了吗?
她抱着枕头,把生理性的眼泪蹭在枕头上。
她从小就控制不住眼泪,小时候阿娘一说她,她就哭,阿娘还烦她,“一说你,你就哭!你哭什么嘛!哭什么!”
温兰枝也不知道她哭什么,就是控制不住。
她长大了,很多事情就忘了,关于阿娘的事情,也就记得一两件。
她每次莫名其妙流泪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画面,然后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哭。
今天得出的答案是:太困了吧。
邬辞砚把她怀里的枕头丢开,“起来了起来了,换衣服……你哭什么?”
温兰枝:“……嗯?”她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哭什么?
不知道啊。
邬辞砚道:“没事你哭吧,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哭完?哭完了我带你去试喜服。”
温兰枝歪头,她被逗笑了,已经没有眼泪了,道:“我哭完了。”
邬辞砚:“那走吧,试完衣服我带你走一下成亲礼的那条路。”
第63章
成亲的那条路很长,需要骑马。
邬辞砚没准备马车,准备了两匹漂亮的马,这两匹马的毛色都是对称的。
一匹是黑色的,只有额头那里有点白色的毛。
一匹是白色的,只有额头那里有点黑色的毛。
邬辞砚找了好久才找到两匹正好合适的。
他让温兰枝先选。
温兰枝选了白色的那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骑马,好像生来就会一样。
邬辞砚边走,边跟她说成亲当天的事宜。
他道:“这条路很长,咱们要从晚上走到白天,你不是喜欢放烟花吗?晚上烟花一出,我们就开始走。我让人找了很多鲜花,咱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花了,专门挑那种晚上开的,你边走,它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