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这才想起之前初南为了诓这黄胖子,编出了王佳她儿摔成脑震荡的事。
也是够损的,他淡淡地应了句“行”。
“谢谢纪队、谢谢纪队!”
接下来,整个行程里都充斥着黄腾达通电话的声音。
这家伙和王佳的感情确实好,大概因为自己早没了父母,有点将王老师当成亲人的意思,这电话一打就是大半天。
可副驾座上的女人竟只是边抽着烟边听着,完全没有让这死胖子闭嘴的意思。
纪延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初南面色平淡,目光没什么焦点地游弋在车窗外,不过很明显她还闲了只耳朵在听黄腾达的家长里短,听得还挺认真。
他想说什么,可话没出口,置物架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叫“胖子”的名字大咧咧地浮在屏幕上。
纪延下意识地瞅了初南一眼,一只手迅速接过手机:“说。”
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听筒音调低。
“老大,你刚发给我的人查到了,不过我这还需要一份东西——你之前不是有收集剪报的习惯吗?把19年8月16日的那份传给我。”
纪延:“干嘛?”
胖子:“那小子可能有案底。”
吱——车子一歪,在红灯前仓促地停下。
他刚刚发给胖子的,正是那帽子男的照片!
“王老师她们还在吃饭是吗?”
“是啊纪队,才刚开饭呢,让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行。”
“行什么……诶、诶纪队您开错了,古盛村不是往这走……”
“我先回家一趟,有事。”
车子急速调头,十五分钟后,拐入一个住宅区。
这是一片开发没几年的新楼盘,说偏不算偏,说热闹也不热闹,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离市局近,只有五分钟车程。
“你现在住这?”初南有一搭没一搭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嗯。”纪延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下来。”
他的本意是让这两人在车里等他一会,可这厢他才刚下车,那厢初南也跟着解了安全带:“正好,上去参观下。”
“你……”
“顺便借用一下纪队家的洗手间。”
纪延:“……”
下车的女人径直往电梯口走,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几楼?”
纪延:“…………”
这女人!
纪延家在三十楼。当初他是直接买的精装房,房子不大,百来坪左右,看起来虽然尚称得上是整洁,可也很明显没被好好地布置过。偌大的客厅一眼望去,唯一的装饰只有落地窗前那一米多高的绿植,还是最好养活的那一种。
整个房子简洁,不柔软,带着纯男性的硬气,就如同纪队长本身。
“没什么异性气息啊,看来纪队这几年来都一个人过?”
纪延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警告。
初南轻轻笑了起来,刚刚在车里的冷漠压抑突然消失了,速度快得仿佛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洗手间在哪?”
“那。”
初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拐入厕所后,又在洗手台上扫了眼:除了洗手液外,只一只男性洗面奶,没有任何属于女人的东西。
哪像年少轻狂时的延哥啊?递出个眼神,屁股后分分钟就能跟一堆姑娘。
她在洗手间里补了个口红,再出来时,就看到已不再年少轻狂的延哥站在对面的书房里,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
书房里的阳光很充沛,透过窗灵打在他身上,照着半边英俊的面孔和一小节手臂。
手臂结实,撑在桌上时,流畅的肌肉线条微微嘭了起来,像是蓄满了无数有安全感的力量。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
啧,值得拥有。
书房里的男人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直起身,惊动了一屋沉默的光影。
射入书房的光线转了个方向,明灭之间,镀亮了方才被他身影洇暗的某一个角落。
那角落一下就亮了起来,其中有个玻璃质的小东西闪了闪,初南被那亮光照得眼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忍着过亮的光线再看过去——
“君子喻于义”,一串朱红色的小篆刻在那玻璃质的笔筒里。
小篆下印着个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私章:初行。
初行,她父亲的名字。
纪延正好在这时确认好了资料,头一抬就看到她:“洗手间用好了?”
可目光顺着初南的眼看过去时,纪延又一愣。
微僵的身躯陷入日光里,在明暗交错的一瞬间,他眼底有难辨的情绪忽闪而过:“这笔筒是……”
初南:“我爸的。”
纪延沉默了。
气氛似乎有一瞬间的僵,不过很快又被初南打破了:“原来还留着这玩艺儿呢。看来纪队心口不一啊,嘴上说着和我没关系,可背地里却还留着当年我珍藏过的东西。”
勾人的弧度在唇角绽起,初南不紧不慢地踏入书房,走向他:“因为上面印了我爸的私章,所以当年被我好好收藏了很久。而纪队您,应该就是因为它曾经被我好好地收藏过,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带在身边吧?”
纪队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初小姐的想象力真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