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叹气:“燃儿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山间夜晚静谧祥和,楚燃心里却无比纷乱。
徐氏的话,重复萦绕耳畔。若谢靳求娶,他真能做到不后悔吗?
大抵是不能。
每每回想起她和谢靳在一起,心里就格外别扭。不想让她和谢靳走太近。
等回到后山,老常头已做好晚饭,见他进门,含笑招呼:“燃儿,回来了,赶紧吃饭。”
桌上摆着两碗素面,和一盆豆角做的卤子。
简单,日常,跟谢府的吃食完全不能比。
楚燃情不自禁想起楚南夕。
他也曾给她做过这么简单、日常的吃食,小姑娘却吃得干干净净,一个劲夸他做饭好吃。
他只当她胡说八道!
回想起在谢府的这些日子,谢靳什么好吃的都拿到她面前,她也只是闷头吃,不会觍着脸、眉眼弯下、甜言蜜语地哄谢靳……
“常伯,你先吃,我走了。”
“天都黑了,去哪里啊!”老常头问。
“去找南夕。”
第 27 章
楚燃也不知找她能做什么。
他只知道在陌生地, 从头再来的滋味,很难受。孤寂到极致时,真觉得没什么不能放弃。
越想越觉得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谢府,就这么将她留在谢靳身边, 按照她那爱胡闹的性子, 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楚燃无法想象……
跑到门口, 又掉头跑回来。去院子里挑了个最大的西瓜。
小姑娘总惦记他种的瓜, 给她带一个赔礼,她应该会高兴吧?
老常头看到,心里欣慰:“燃儿, 你这么做就对了,赶紧去,常伯虽老, 但能看出南夕中意你,她若是看到你回去, 定然开心。”
她喜欢他, 尽人皆知。
他却宁肯当她胡说八道, 也不愿信。
楚燃没再犹豫, 踏着夜色下了山。
还未走到村口,撞见楚三。
“三叔怎么在这里?”
楚三放心不下他,本想再来劝劝, 见他拎着个瓜往村走,心里更气:“我和你三婶不用你孝敬,你要真有那孝心,不如把南夕带回来, 我和你三婶真觉得你把她一人丢在谢府不像回事。”
“我也觉得。”
楚燃如实相告,“我打算现在回谢家陪南夕。”
楚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手指向他手里的网兜:“瓜是给南夕带的?”
楚燃点头:“南夕说我种的瓜甜。”
“好!好!好!”
楚三激动极了,扭头往村里跑,“你走路太慢,三叔去村长家借辆车送你。”
凝望完全黑下的天色,楚燃没有回绝楚三的好意。
……
每次想到楚燃,楚南夕心里都闷得慌。
谢靳不习惯她沉默,拿起桌上的木箸,对准她的发髻插进去:“荷花精,你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发丝被硬物塞入,拉扯得非常疼,楚南夕拔出木箸,抓住他想要收回去的手,狠狠敲打:“你是不是手贱!疼死我了!”
“到底谁疼啊!”谢靳喊着把手夺回去,一个劲揉,“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就不怕我厌倦你?”
“随你。”楚南夕满不在乎,把木箸放到桌上,托着腮,凝望小摊上冒出的袅袅热气。
这么晚了,也不知楚燃吃饱没!她今天买那么多好吃的,他和老常头今晚应该吃得很丰盛吧。
真想回去和他们一起吃。
楚南夕越想心里越酸。
她不想因为爱而不得就顾影自伤,不想变成一个悲观的人,把老板端来的馄饨移到面前,垂眸细品。
可能是扑面而来的热气太烫,熏得眼睛生疼,眼里的酸涩感变得更重,眼眶盛不住这么沉的分量,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落在碗中,泛起圈圈涟漪。
谢靳看得目瞪口呆。
不想白她为什么突然落泪,是馄饨太难吃吗?
谢靳拿起汤勺,尝了一个。
味道尚可。
她为什么哭?
看她丢下碗勺,一言不发地离开摊子,谢靳急忙起身去追。
州府繁华,中心街道热闹,但终究不比现代,这里的繁华有尽头,越往外走,便越像下边的镇子,等路上不见行人,再见河堤。
楚南夕没再继续往前走,在河沿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胡乱地往河里扔。
不想承认,她想楚燃想得心里难受极了。
以前总觉得,只要他好,她便开心,没想到如今竟不再甘于远远望着他。
想靠近,想触碰,想拥有……
也不知以后还会想什么……
她这样很不好,不仅自己困扰,也让楚燃烦恼,她不该这么做。
楚南夕又一次劝说自己别打扰他。
谢靳紧赶慢赶,好不容寻到人。
长舒一口气,坐到她旁边,不解地问:“小夕,你刚才为什么哭?是因为我弄疼你了吗?”
“没什么。”
楚南夕不想告诉他实情。
“跟我有什么不能说,告诉我,我跟你说个解闷的好法子。”
楚南夕不想说,但好奇:“什么解闷的好法子?”
谢靳得意地挑挑眉:“带你喝酒怎样?”
“喝酒真能解闷?”楚南夕不确定地问。
她从未喝过酒,好像是听人说过一醉解千愁。
“肯定能!不能解闷,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酒楼。”
谢靳想到刚路过的勾栏,对上她扑闪扑闪的眼睛,把那句带她去看看的话咽下去,只道:“不信我带你去喝一壶,保证你不烦。”
楚南夕很心动,站起来说:“走。”
两人回到住处,让小二送来几个菜,又点了两壶好酒。
尚未沾酒,谢靳在桌前摆弄着酒菜,脸却红得不像话。
楚南夕看得皱起眉头:“谢靳,你该不会酒精过敏吧?”
“什么是酒精过敏?”
楚南夕指向他通红的脸:“就是不能碰酒,你闻了些酒气,脸便这么红,若是喝到身体里,肯定会不舒服。”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脸上不见半点旖旎的神色。
谢靳错开她纯真的目光,摒除杂念,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小爷才没有你说的那种娘唧唧的过敏症。”拿过酒壶,将杯里斟满酒,递给她,“来,喝,今晚势必带你喝开心。”
“我也希望自己能开心点。”楚南夕接过酒杯,闻着呛鼻的酒气,便知这酒不好喝。
但不知为何,她很想尝尝,掐着鼻子,一口闷掉杯中酒。
烧酒入喉,辛辣感从嘴里一直蔓延至胃里。
“好难喝啊!”楚南夕吐着舌头,辣得直跳脚。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辛辣感,抓起桌上的花生米,一个劲往嘴里塞。
“哈哈哈!”谢靳被她逗得直笑,看她耳根红透,小手一个劲对着嘴巴扇气,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愉悦压下,给她倒了杯茶,打趣道,“小爷还是第一次见不会喝酒却敢一口闷的人,你这么喝就不怕喝醉?”
“喝醉就喝醉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嘛!”楚南夕无所谓。
谢靳知道她是嘴上逞强。
她面前的酒杯里没再倒酒,菜倒是吃了不少,明显是不想再喝。
谢靳没有劝,自顾自地喝着。
楚南夕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好不好。被酒烧得难受,没一会儿,便觉得全身烫烫的,额头出了一层汗。
反观谢靳,一杯杯往嘴里倒,跟喝水一样,脸色也不复刚才的红,白皙干净,似乎越喝越清醒。
楚南夕看得颇有些不服气,又让他给倒了杯,小口啜饮。
觉得辣,便往嘴里塞菜,觉得好些,再饮一口,慢慢便不再觉得辛辣,细品有股香气,口感似乎真不错。
适应过来,楚南夕不再抗拒这种辛辣的味道,端起酒杯,主动和谢靳碰了碰:“好喝,干杯。”
谢靳喜欢她娇俏的模样,开心回应:“干杯。”
推杯换盏间,酒杯撞得叮当作响。
楚南夕脸越来越热。
本就娇美的容颜,敷上红晕,像熟透的柿子般,看着软糯可口,让人想咬一口。
谢靳一点点向她靠近,手搭在她的腰上,脸控制不住地往她面前凑。
楚南夕别扭地推他:“你做什么?”
她下手没留半点情面。谢靳毫无防备,摔倒在地。
微醺酒意被撞醒,她真实不做作的样子,看着却更加迷人。
从未想过被人推倒,竟无丝毫恼意,谢靳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