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她懂。
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她见到许多像老常头一样困苦的百姓。两国太平之时，他们日子便已苦到闻者落泪的境地，若是开战，无法想象这些人要怎么活。
她不愿听到有人说楚燃不好。
知道他决意进入岭南，楚南夕没再说想回家，紧紧抱着他，将后世一国领导的上位方式当故事讲给他听。
楚燃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百姓票选一国之君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细细想来，竟觉得里面充满大智慧。
世人常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君，稳定人心者也。
若是坐在至高之位上的人，是民心所向者，那必定德才兼备，品行高洁。若能将国家交给这样的人治理，盛世可期。
知道她告诉他这些，是担心他会起夺权的心，但听她一言，他心中确实有了新的较量，迫切地想要见一见恩师。
楚燃征求：“南夕，等出城，我带你去见元老夫子好不好？”
“好。”楚南夕一口答应，“我刚好想看看他是不是像哥哥画里那般精神。”
想到她偷偷变卖元老夫子的画像牟利，楚燃仍觉无奈：“我其实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是何模样，那画像，实在当不得真。”
楚南夕才不在乎元老夫子是何模样：“那等见到他，哥哥再重新帮我画几张，我也好更新一下我的周边，让更多学子膜拜一下他老人家。”
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兜售别人画像是一桩错事，反而以此为荣，举止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楚燃不愿打破此刻的美好，更不愿在仅剩不多的宁日里惹她难过，无奈应：“好。”
楚南夕开心地将他抱紧。
旷日持久的误会就这么说开，心里对他的情意又浓烈几分，知道他不讨厌她，楚南夕只想待在他身边，半步也不愿离开他。
整日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面对她这般亲昵，楚燃时而窃喜，时而苦恼。
窃喜她不再刻意疏远他，无论去哪里，她的目光一直凝注在他身上。
苦恼她不讲规矩……
入夜时分，万籁俱寂。
窗牖的响动声，在夜里格外醒耳。没一会儿，携着夜风而来的身影钻进他怀里。
小姑娘不复刚才爬窗时的果敢，像担心他赶她走一般，委屈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哥哥，我一个人睡害怕。”
小骗子！
之前明明一个人睡得很好。
楚燃很是无奈。
他听过很多男子半夜偷闯姑娘房间的事，姑娘闯男子房间，他闻所未闻，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听到驱赶声，楚南夕胆子又大了些，扯过被褥，自来熟地钻进去，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满足地阖上眼。
脖子被温热的小脸紧贴，轻柔的呼吸拂过皮肤，异常痒。圈在腰间的腿不老实地乱动，摩挲得他呼吸都乱了。
他将她的手脚移开，她又搭上来。来来回回，怎么躲都躲不开她，实在困扰。
楚燃没好气地喊了声：“楚南夕。”
楚南夕克制着想笑的冲动，故作无辜地问：“哥哥，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明显是故意……
受不了她这样的撩拨，楚燃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威胁道：“是不是没人告诉你，别高估男人的道德？”
“听说过啊！”
楚南夕不以为意。
她就是想看他因她失控又失智的模样。
楚南夕又往他跟前凑了几分：“哥哥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鼻尖相触，她说话的气息落在唇畔，犹如落下一个个轻浅的吻……
那双弯如新月的眼眸，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透窗而入的月华萦绕在她细腻如玉的脸庞上，娇艳欲滴的樱唇还在张张合合地蛊惑他的心智……
“哥哥，你真好看。”在他鼻间深吸一口气，“还很香……”
第 44 章
翌日醒来, 楚南夕察觉到躺在身边的人，嘴角情不自禁扬起。
这次他没有提早离开。
不仅没逃走，还将手搭在她的身上，把她轻揽在怀里。
这样的姿势, 可谓是亲密。
回想昨夜, 他被她撩得呼吸急促, 紧紧抱着她、缱绻地吻着她……更是亲密得不得了。
他失控时不同于以往的禁欲正经, 热情得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他动了情……
楚南夕越想越觉得脸热。
楚燃脸同样热得不像话。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昨夜相拥亲吻的画面，越想越觉得他们如今实在过于亲近。
即便她说喜欢一个人不该拘泥于世俗规矩的束缚中。可尚未成婚, 便亲密得宛若夫妻，实在有违常理……
楚燃想承诺些什么。
揉着她的发丝，缓缓开口：“南夕, 此行若我尚有命在……”
“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楚南夕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她不想听。
她不需要他的承诺。
走到今日, 楚燃的境况到底有多难, 她想不出。哪怕她很想让他娶她, 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比起他的承诺，她更想让他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而她，想做他的盔甲, 不想做他的负担。
楚南夕亲昵地揽着他说：“哥哥，我真没觉得你占我便宜，喜欢一个人本就想要靠近，我喜欢你亲近我。”
楚燃不认同：“南夕, 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不是这样！
楚南夕不接受他迂腐的观点，开口打断：“我知道哥哥无法接受我的观点, 但我也不接受你的观点。”
见他又要反驳，楚南夕再次捂住他的嘴：“哥哥，你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孤魂野鬼，若不是你救我，我根本没机会活下去，你救了我，又给我亲近你的机会，我真的很开心，哪怕跟着你真的会把命弄丢，那我也不怨你。”
不理会他的震惊，楚南夕想趁现在，把心里话全说给他听。
“哥哥，我知道一旦我们出城，将会面临重重危险，但你不要担心我害怕，我一点也不怕，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觉是赚的，反倒是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即便以后有人用我的性命威胁你，你也不要让步。”
楚南夕越说越害怕失去他，手揽着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哥哥，我在这里只熟悉你，若没有你，我绝不独活。”
若没有你，我绝不独活。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很柔，落在耳中却仿若万里晴空下突起的一声惊雷，炸得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楚燃完全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一番字字不提爱，又句句都是爱的话。不难听出她是不想让他牵挂她，想让他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被她这般不计得失地爱着，实在很难不感动，她依赖贴近的力道，他也很喜欢。
楚燃被她抱得熨帖踏实。
孤寂十多年的灵魂好似也被她的体温温润，如今再也感觉不到半点冷。
不想再推开她，想依她所言，好好珍惜现下的每一天，想要抓紧此刻的温暖。更想好好活下去，不辜负她的情意。
楚燃将她扣在怀里，紧紧抱住。
他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抱进身体里，楚南夕被他勒得呼吸都乱了。
实在喘不上气，楚南夕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哥哥，你抱得太紧，我快被憋死了。”
没想到会勒到她，看她小脸憋得通红，楚燃慌忙解释：“我……我……”
他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反而耳根越来越红，配上清隽禁欲的一张脸，真的好好看！
楚南夕贪恋地抱住他：“哥哥，你别急，我喜欢你这么抱我。”喜欢紧靠着他，听他怦然而动的心跳，这种感觉既满足又幸福。
楚南夕抱着他，完全不舍得松手。
紧密地相拥，绵长持久。
一直持续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谢靳在她门口，边敲门边喊：“小夕，别睡了，快点起来吃饭。”
她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楚南夕在楚燃怀里蹭了蹭，不满地嘟囔：“谢靳可真烦！”
“是吗？”楚燃不信。
想到前段时日，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心里又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
楚南夕知道她前段时日确实跟谢靳走得近了些，不敢解释，怕越描越黑，心虚地说：“我真觉得他超烦人。”飞快从榻上爬起来，“我现在就去打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