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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有雨_晃月光【完结】(13)

  “就你,没别人。”

  郑月昭的眼皮又开始跳,致电李想鹏,她的前老板。李想鹏是老狐狸,无论她怎么试探,他都滴水不漏地回答,一口咬定自己没说。

  庆江地区的泛山水都是她的同事,一千多张嘴,竹林风声,岂是谁能锁的。

  郑月昭回去前给成恒宇发消息:【我回家接受暴风雨洗礼,之宇哥,有空来救一下我。】

  成恒宇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决策,听不完的提案,等他想起时,是下班后司机惯性驱向他们小家。他缓缓睁眼,路边流光四色的霓虹灯侧面映进他的瞳孔,探不出情绪,他淡淡道:“去华麓公馆。”

  司机应声,在前方转向掉头。

  走了一半,成恒宇又言:“去和易医院。”

  成恒宇连打了几个电话,郑月昭没接。转而问周苏蓉,周苏蓉重叹口气,说她爸被她气进了医院。

  成恒宇的认知里,事态不至于此。创业而已,她的自由选择,成年人有对自己负责的能力。

  他是放养长大的孩子,只要不涉及法律法规,长辈从不管他,叛逆时期的打架,逃学,抽烟,成妈不会生气,不因多次被请家长而对他横眉冷对,家长不会因他的决策而牵动情绪。

  兴许养男孩子,心可以大些。

  郑月昭不是,她是捧在手心的公主。若两家人都在,她是八个人的宝贝。成恒宇记得她两岁,磕磕绊绊摔一跤,一群人围着哄。她生病,家长轮流守,成家父母满眼心疼她。

  她被爱包围长大,郑国远为她摘星摘月,尽全力扫清人生路的障碍。她的生活是多少浮沉人世竭力想要的。

  但从另一角度而言,她活在象牙塔,是被爱囚禁的金丝雀。

  成恒宇问过她,为什么要创业?

  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大部分人渴求而不得,她安逸享受不满足吗?

  她半开玩笑:“因为生活无趣啊。”

  很显然,成家人眼里,二十八岁的她还是重大事情需要父母参与的小孩。她的私自出逃,是郑家的动荡。

  成恒宇看到她时,她倚靠在病房门口,隔着长长走廊与他相视。

  睫羽颤动,哭红的眼,泪痕,脸庞红肿,泪痕与发丝风干在脸上,他拂去她脸上的发,她嘴唇翕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成恒宇也没说安抚的话,他进病房前撂下一句:“等我。”

  郑国远没大碍,情绪波动大,血压急升而晕倒。郑国远见他语气生硬,连连质问他是否为帮凶,即便不是,帮其隐瞒也是重罪。

  郑月昭不懂事,他也让大人失望。

  成恒宇不敢多说,怕人再动怒,却又想为她辩解:“爸,昭昭是个成年人,她有为决策负责.......”

  郑国远没想到他仍站在她的那旁,早将他当自家人的郑国远很是失望,气得手颤抖,“你、你也出去、

  成恒宇已经十年没体会被人扫地出门了,轻声关门出去,看到某人,成恒宇不解,“我知道你乐观,但这个时候能笑出声,我是没想到。”

  郑月昭的眼红通通,却是笑着的。病房里的声音传出来,堂堂成大总裁也被她爸赶出来,多滑稽好笑。

  他们一前一后,郑月昭怕他没颜面,宽慰:“其实我爸留面子了,他让我滚,只让你出去。”

  成恒宇拉开车门让她先进去,坐下后俯身拿纸给她。郑月昭拿镜子看,狼狈,妆花得不成样。

  看到这般模样的自己,情绪似浪潮,将岸上的她席卷到深海,她没心情补妆,垂手看向窗外。

  成恒宇示意,车窗皆下降,通透的风从南到北,从她的那头贯穿到他的方向。成恒宇没有开窗习惯,无隐私,他也不喜欢风声刮在窗边的噪声。

  她喜欢,每次上车都会摇下车窗感受风,一脸享受。久而久之,他明白了,风吹起的涟漪,是她的心在悄然荡漾。

  风声鼓噪,他没有打搅她。

  直至半夜,她独自待在书房。成恒宇鲜少起夜,偏偏那晚,他口干舌燥下来寻水,书房的灯是亮的。成恒宇瞥了眼,放好水杯上楼。

  只是困意被打断,意识慢慢清醒,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再次起床。

  书房的光从门缝里渗出。他敲门推开,阳台上,纱幔不停歇地飞舞,她依旧坐姿挺拔,高傲。

  她的笔触不断与纸面摩擦,生出美丽新世界。

  画架旁,是一团又一团废纸。

  郑月昭听到动静,动作滞了一瞬,没回头,接着画。

  成恒宇拖了户外椅坐她旁边,没说话,默默看她画,

  画面的整体色调是黑白灰,仔细看发现是斑马线,前景是飘忽的树叶,上空悬挂弯月,金光闪闪。

  郑月昭从小学画画,他小学的时候还送她去过画室。小小身子背着画板,成恒宇每每看不下去,都会替她背。她爱画画这事,是受爷爷郑克武的影响。

  郑克武下班后的爱好就是下棋和画画,成恒宇记得有一年生日,他收到郑爷爷的生日礼物是一张他的画像,虽说是业余,但画工了得,神情和他很是相似。

  那时候他对画画没兴趣,郑月昭系统学习画画时,自己爷爷也问过,他坚定不要,放学了还要去胡同里当孩子王,没有时间再学习。

  谁曾想大学他学的建筑,虽说有各种画图软件,但手绘是基本功,他也天天和画笔打交道。

  郑月昭啧一声,将画揉成一团丢掉,重新铺上新画纸。成恒宇没看出哪里不同,“很好看,哪里不满意?”

  “哪里都不满意。”

  郑月昭看似专心画画,注意力越集中,负面情绪就像滚雪球,越大。

  郑月昭这才瞥他一眼,“怎么不睡?”

  “下来喝水。”

  “不用管我,你去休息。”

  “喝点?”成恒宇缓解压力的方式就是洗热水澡,睡觉和独酌。

  郑月昭放下笔,“可以。”

  两人移身吧台。

  他拿来时,郑月昭扫到瓶身,麦卡伦,这款是和水晶品牌合作的限量款,价格不菲的收藏款。“你舍得?”

  “酒不喝,又为什么要叫酒?”

  他问:“对威士忌很感兴趣?”她一眼能看出,说明懂行。

  “没有,朋友喜欢。”

  “上次你爸说你酒精过敏?”

  “我爸觉得女孩子喝酒不好,伤身体也不安全。他不准我喝酒,对外口径是我酒精过敏。”她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是不是觉得我很叛逆?只是表面上很听话。”

  成恒宇喝了一口,视线从客厅的落地窗投出去,“怎么定义叛逆?”

  “我的人生中,大大小小的决定都要开会,参会人有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我。决策标准是针对我的人生,是否有前景,有价值,有益。如何把控风险,降低伤害。”

  “初中前,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父母的爱,丰富的物质条件,足够的情绪价值,让我很幸福。直到我去到新西兰。”

  成恒宇想起郑月昭上初一的时候,他上高一。那时候的他是个浑球,读一年几十万的国际高中,放养式教育。愿意学习的人收获无数,而他,篮球场,网吧,台球室都有他的身影,除了教室。

  朋友同学知道他有个妹妹,并且是父母口头定下婚约的妹妹,开玩笑说是他的童养媳,他是包办婚姻下穿长褂留长辫的封建人。

  国际学校的青春期学生,价值观不稳定,向往西式的一切,对于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成恒宇逐渐反感,与郑月昭越发疏远,要么躲她,要么冷言冷语。在她升初中时,得知她要去新西兰,成恒宇很开心。因为如果她不去,那必然会来他的学校。

  而她走前,哭着跟他说不想走,拜托他出主意,帮她说服郑父郑母。

  郑月昭以为是岁月让两人疏远,实际他清楚为什么。

  其实到现在来看,成恒宇不明白既然掌控欲极强的郑父,怎么会将她送出国,远离自己的身边。

  郑月昭说:“那会刚进青春期,很敏感,文静,内敛。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我爸觉得我太内向,不够大方。当时丁斯琳在新西兰读高中,也是去之前很内向,但再回国,能在过年时给大伙表演健美操。”

  郑国远夫妇舍不得,但也狠心送出去。

  最开始的一年里,妈妈陪同,异国他乡的陌生感稍微好些。但一年后,她还是那么腼腆,文静。郑国远觉得是周苏蓉陪同导致效果不佳,所以她去了寄宿家庭。

  郑月昭仰头饮尽杯中酒,“你不觉得他们很矛盾吗?送我出去想要我开朗大方,独立。我独立在国外待了六年,自由自在。回家后又想将我关进笼中做金丝雀。”

  成恒宇没怎么搭话,听她说,他没怎么喝,也没制止她一杯又一杯续上,成恒宇体会到章质恒那句‘她酒量了的。’

  “如果我做得不令他满意,那就是我不孝,叛逆,不懂事。”郑月昭很累,“他们生下我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为什么要道德绑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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