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昭没心情扯皮,眼神求助保安,保安在对方撸起袖子前一秒赶来。
扫兴、
回卡座后她猛灌了两杯,邻桌人说想拼桌,拒绝的话到嘴边,童知茜爽朗一笑:“好啊。”郑月昭抬眼看过去,是童知茜喜欢的类型,痞气,浪荡,和郭绪为一个样。
对方也三人,得到应允后,立马拿东西过来。
何芸桦坐角落,板着脸像教导主任。郑月昭为给他们挪位置,贴着何芸桦,她把杯子递给何芸桦,“你如果站起来,大喊一声:警察,例行检查,你看有没有人抱头蹲下。”
何芸桦冷冷一瞥,“你确定要招惹我?”
她百般不愿意,白天忙得很,眼下又困得难受。
郑月昭余光里,童知茜已经跟人摇起骰子了,她若加入,真是把人拽来又冷落,她舍不得。
“啧,那你板着脸做什么?人家弟弟看上了都不敢上。放松点,没有第二春,one night也行。”她的眼蒙了层酒精,迷离又纯真的朝何芸桦笑。
何芸桦没应声,解锁手机,身旁的男人凑过来和她打招呼,她转头应付,并未看到何芸桦打开成恒宇的微信,发了个定位。
何芸桦不知他睡没睡,也不管他懂不懂其意。
聪明人会懂。
成恒宇赶来时,郑月昭随着鼓点摇头晃脑,一手拿酒,一手和人玩捉手指。
看到撒旦般的人,她像被醉酒的迟钝,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真人,他整个人在红色光里,分明看不清神色的晦涩光线,但他站那儿,就莫名让人心虚。
郑月昭收了目光,向身旁人展示灿烂笑容。
第46章
毫无疑问, 她又一次被拽住手腕,拖拽着出去。
成恒宇要送她回家,郑月昭挣脱, 挥手打他。他忍无可忍, 将人扛在肩上。
郑月昭一身酒气, 混杂香水的甜腻在密闭空间弥漫, 发散。上了车就没再挣扎,偏头看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今天是结婚冷静期第一天。”
他默了会儿, 车窗外的风越发大, 对面新店面横幅在狂风中凌乱, 路上是情侣搂着抵挡风前行。曾几何时他也用外套裹着她, 逆着人群,像抵抗全世界。
物是人非, 回首发现,有些事其实不记得更好, 牢记是徒添烦恼。
是不是离别使然?这段时间里, 任何小事都能让她想起他们相处的细节, 原应该消失在时空长河里的琐事。
“住哪儿。”
郑月昭报了何云桦的住址。
一路无言, 她撑头看着窗外, 他专注开车。
红灯时,他打开车载音乐。是熟悉的前奏让她瞥眼,她说过的,憧憬的幸福,爱人开着车带她回家,旅途的歌是日落大道。
歌过一半, 被她切了。“换一首。”
成恒宇没说什么,任由痛感极强的女声道离开, 挽留,假装坚强,悲痛。
郑月昭刚躺好,又坐直切歌。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她若有所思看着歌词滚动,出了神。不知想着什么。
直到车轮不再转动,熟悉的别墅出现在她的余光里,她解开安全带,轻言细语说:“为什么要和未野合作?”
车锁没解开,他没有动作。他的声音很轻,融入温柔夜色,让人辨析不出其意,“你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呢,她如果知道,就不会看不清自己,就不会迷茫又无措的站在原地。她像碰到滚烫的开水壶,仅一瞬就缩回来。不敢问下去,她不确定她用很多个夜晚堆砌的城墙,会不会崩塌。
郑月昭开车门,是锁住的,他沉吟不语,过了好久,对车的车灯射过来,车轮席卷风声,轮胎碾压地面,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的所有声音,她恍惚间听到他说对不起,为那句作孽,为否认爱她。
他说:“你想要自由,我还给你。”
郑月昭听到车锁解开的声音,丢兵卸甲下了车。
她的思绪很乱,像持续低气压,阴云压城又不下雨的闷热,无论做什么,注意力分散或集中,她能明确感知到胸口积郁气,用石块压着。
周六,借着苏淳安公司的活动,她起了大早,越野车来接上她。
苏淳安大概给她讲路线,注意事项,一个初级徒步活动,对她没有难度。
苏淳安自上次见面后没再见过她,也没问过她那日的事。但他都知道,圈子就那么大,一打听便一清二楚。
苏淳安不在意,播放音乐,“你后面又分享给我的歌,我挺喜欢里面一句词,迎风的人处变不惊。”
郑月昭嘚瑟,“我的听歌品味你放心好啦。”
苏淳安也向她推荐自己喜欢的歌,电影和书。
书不是她的兴趣范畴,电影与他相见甚欢,一些老片,他们交换观影体验,讨论角色丰富度,导演拍摄视角。
她好久没这么侃侃而谈,苏淳安抛给她苏打水,“喝口水。”郑月昭喝了一口,她想起什么,突然问:“你是真喜欢,还是只为和我找话题?”
苏淳安反问她为什么这么说,郑月昭耸耸肩,“随口一问。”
他以共同谈论的这部片,延伸类似的片子,歌曲以及户外旅的经历,以佐证真实喜欢。郑月昭说:“没想到,我们好些观念都相似。”
自由,独立,热情,她主张的,也是他认为的。提到当今敏感的男女对立话题,他的观念不像大男子主义的传统,他说女生柔软又美丽,就该发光发热,结婚生子算什么价值,是最低级的追求。
这番话,郑月昭当真将人视作同类人。两人聊了一路,快到时,她累了,没再聊。
苏淳安冷不丁说:“我们团队有长期活动,一个四天三晚的沙漠徒步,要不要参加?”
“什么时间?”
“一个月后,4月20号前后。”
“那个时间段,我要去办离婚证。”
是突然的沉默。
郑月昭笑说:“是不是我把天聊死了。”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接话,懵了下,也笑了,“那正好,就当纪念恢复单身的旅行好了。”
“费用呢?”
“我出!”他说:“就当庆祝这个世界又多了个清醒独立的独身女人。”
如果结婚是跨过混沌门,离婚是清醒离开。
是这样吗?
她觉得不是,她只是找不到路了,囿于昼夜,不停内耗,她必须要跳出来,跳出棋局。
徒步路上,亦如每一次,她更多是沉浸路途,附和搭子笑一下,在适当风景下驻足。苏淳安很会拍照,每一张她都勾着唇,恰逢风过,恰逢光落发梢,每一张都张扬而肆意,她极为满意。
夜里的篝火晚会吸引她,来自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浓墨重彩的故事,在此刻彼此交换。
是徒步后,她和苏淳安的联系变频繁。他有千般万般理由去工作室,他随和,没几次就将人心收拢严实。
就连童知茜,一口一个安哥!
他比郑月昭都小,她不知道童知茜怎么喊得出口。
总之,只要他在,人群永远笑声不断,氛围轻松。
是工作室聚餐,大家点了很多菜在一楼煮火锅。郑月昭和童知茜在小院的石桌前,桌上放着可乐。
郑月昭看着气泡声不断的可乐,一个个腾升在咖色表面,再突然消失掉。她想起成恒宇皱着眉头仰头喝掉可乐,喉结来回滚动。
“分手后,你会时不时想到郭绪为吗?”
童知茜眯着眼看室内的热气腾腾的火锅,缭绕蒸气裹着吊灯,融为一体。
她像在说别人的事,“会啊,做梦梦到,早晨睁眼时脑子里自动轮播那三个字。尤其是将忘未忘,听到名字,全身神经立马进入警惕状态,还会在心里反复回味那三个字。”
“看什么都会想到他,脑海里任何连贯画面都能插一帧和他的回忆。”
童知茜肩膀撞她:“你以前嚷嚷的理想型,不就这嘛。”
她曾说过的理想型,是彼此心里连接,有契合的三观,同频共振的生命力。有少年感,阳光,活跃爱笑的健康型男。
她喝了口可乐,囫囵:“再说。”
是下班的时间,成恒宇打来电话,说要谈接下来合作项目的事宜。两方的合作模式原是成拓的项目,景观部分给野够,成拓适当抽成。在她签约前,何云桦又与人谈了一番,最后,成拓买了何云桦手里10%的人力股。
郑月昭:“下班了,明天?”工作上,她尽可能摆正态度。
成恒宇坚持让她现在去成拓,合作的是施工块,严格说该是方敏清去。从落地窗里看着人,喝得两颊酡红,醉态明显。她叹口气,说十分钟内到。
童知茜作为外人,不觉得成恒宇有多大问题,她只想看高岭之花如何走下神坛追妻,如何碰壁,能否追到。所以她不劝,也不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