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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未眠_关禅【完结+番外】(19)

  沈濯冷笑了声:“心好善,大佬。”

  沈澈没应声,仍然盯着贺羡棠,看她低头和郑婉秋讲话,眉眼间的倦意藏的很好。似乎是冷,她搓了下手心。

  入夜降温了,医院里又是最阴寒的地方,贺羡棠穿的单薄,只一件衬衫。沈澈给司机打电话,吩咐:“车上有条羊绒披肩,拿上来给太太。”

  沈澈听了,心想这是栽坑里了还不自知。

  司机办事利索,很快就把披肩送上来,贺羡棠正冷的发抖,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她立刻把自己裹起来。蒙古最好的小山羊绒,从长出到生产不过短短几天,柔软温暖,舒服得不得了。

  贺羡棠很讲礼貌:“唔该。”

  “是沈董吩咐的。”

  司机没多待,留下这句话就离开。贺羡棠歪着身子往露台的方向看,对上沈澈的视线,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沈澈也笑了下,笑意转瞬即逝。沈濯说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喊饿,他像没听见,阔步推门,回去了。

  贺羡棠又对他说:“谢谢。我真的好冷,这里阴森森的。”

  “不用谢。”等了这么久了,沈澈问她,“饿不饿?让司机去买点东西吃?”

  贺羡棠有吃宵夜的习惯,晚上如果没正经吃东西,睡前肯定要问绣姐要糖水一类的。

  饿。贺羡棠不好意思讲,连沈濯规规矩矩地都在这里等着,她吃宵夜算怎么回事?她摇摇头:“我不吃。”

  沈澈说:“唔事,你不用管他们,饿就吃一点。”

  沈濯慢悠悠走过来,听见这话,不停地翻他白眼:“我说饿你听不见?”

  贺羡棠也装听不见这话,讪笑:“还是算了。”

  沈濯心说哥你完了,我帮不了了。

  沈澈转向沈濯,颇不耐烦地讲:“你吃不会自己叫司机去买?”

  “我也不吃!”沈濯瞪他,拌嘴似的。

  一众人都很无语。亲爹还在里面做手术,他们这些亲戚都装的忧心忡忡,亲儿子在这里讨论起来要不要吃宵夜。

  没人敢说。沈诚明生死未卜,他们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沈澈继续发财。但邢璋是专门来给人添堵的。

  “这么好的胃口,真是让人羡慕。”

  沈濯反唇相讥:“比某些人惺惺作态要好。”

  他的视线在邢璋身上停留几秒,又越过他,扫视他身后的那群人。

  贺羡棠抿着唇悄悄看好戏,忍不住在心里夸沈濯,以一挑十,好牛。

  “说谁呢?”沈诚明有个侄子小声嘀咕。

  是个极不成器的,虽然蠢笨,但也因此不招人讨厌。

  沈濯冷哼了声:“蠢货。”

  顿时没了声音。

  沈濯和沈澈不一样,他向来脾气差,连沈诚明都会被他气个半死。除了邢璋,其实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

  手术的时间越长,大家的心情就越起伏不定。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沈诚明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沈诚明死了该怎么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里面有些人没少在集团里捞油水,太子爷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上台后又会第一个拿谁开刀?现在表忠心还来得及吗?

  手术室外这一方天地的气氛就格外凝重。

  贺羡棠是个旁观者,无聊到抠手指。

  凌晨,手术终于结束。沈诚明那个白人主治首先出来,宣布手术的成功,但病人还需要送入ICU观察。

  所有人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沈澈。

  他没什么表情,认真地听医师讲话,偶尔点一记头。

  沈诚明被推出来后,沈澈和沈濯看了他一眼。

  病床上的人灰白浮肿,像在水里泡了太久。

  正要散了,警署的一队人忽然冲出来,步履匆匆,二话不说铐走了沈诚明的堂弟。

  这个人以前为了讨好沈诚明,没少替他干脏活。

  被铐走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向警署讨说法,这次来的人却格外训练有素,一点口风不透。沈澈负手而立,微笑地看着他:“阿叔,亏心事做多了是会撞到鬼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沈澈做的。

  他故意选择这个时间,为了告诉大家,沈诚明没死,但沈诚明大势已去了。

  父子争权,改朝换代,免不了的事情。沈诚明这么多年牢牢握着权柄不愿松手,他的儿子却比他想象中的更没耐心。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贺羡棠呆呆地看着沈澈,没想到今晚还有这出戏。

  “澈仔啊,你阿叔他……”有长辈讲话。

  沈澈置若未闻,牵起贺羡棠的手:“太晚了,回去休息。”

  贺羡棠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不知为何,这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好。”

  司机等在医院后门。

  步行穿过后花园。夜晚起了雾,地面也湿漉漉的,贺羡棠小心地绕过水坑,沈澈一直走在她身边,她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沈澈挂着笑意的脸。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贺羡棠问他:“你很不喜欢家公吗?”

  沈澈点头:“当然。”

  “点解?”

  这是贺羡棠第一次问到这些事情。

  其实也没期望沈澈的回答。贺羡棠和他一样的出身,大家族里外面养几个太太,搞私生子,父子离心离德,这些事情都见过太多了,沈澈不愿意讲,一两句话糊弄过去也没什么。

  她只是找点话说。

  只是没想到她问沈澈就会讲。

  “小时候很少能见到沈诚明。而且他对我……”

  沈澈顿了一下,委婉地讲:“要求很严格。”

  他是长子,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童年过的基本没什么乐趣,也不常见沈诚明,见到了也像考试一样,还不如不见。

  别的小孩子还在学英语的时候,他就跟着老师在北美的射击场上。大家族当然重视继承人的教育,像沈诚明这样严苛的却很少见。

  小时候都没培养出什么感情,更别提成年以后了。只不过沈澈从前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父子相处模式,沈诚明对他有期待,他是沈家下一任的话事人,家族兴衰的重任担在他肩上。

  直到那年在北美,因境外几处港口,沈诚明和当地的船运巨商结下梁子,北美治安差,一次沈诚明和沈澈换了车出行,也是那次他们遇到了枪.击案。

  沈诚明似乎是早有消息,沈澈事后没去求证过,算是留一点父子情分。

  他已经懒得想这些事情了,对贺羡棠说:“其实也还好。”

  贺羡棠问:“你小时候都学过什么?”

  贺家也有一些特殊的课程,不过大多数是和安全有关的。贺家祖上有些底蕴,但真正发展成望族是在贺齐父亲那一代,他去世后,因为一些变故,贺齐被迫成为家族的话事人。

  被赶鸭子上架的贺齐和林樾都很开明,给孩子们准备好了信托和股份,不强求他们真的争气,只要别败光家业就行,所以贺家的家庭氛围也算是全香港最轻松的。

  沈澈说:“乱七八糟什么都学。”

  他听见贺羡棠打了个喷嚏,就握着她的手放进口袋里,想到下周家事法庭就会发最终判决令,而他最近要出差,去新加坡一个月,这估计是离婚前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不如说清楚:“只是,我没学过怎么爱人。对不起,这几年里,是我有错。”

  从小他被教育怎样内敛自己的情绪,感情是很没用的东西,对于大家族的继承人来说,他最好永远理性,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沈澈现在仍然不觉得他喜欢贺羡棠,那些很模糊的感受,被他定义为一种对五年婚姻的惋惜。

  如果他知道怎么爱人,应该会装的更像一点。

  贺羡棠垂着眸看水面上路灯的倒影,想说怎么爱人是不用学的。

  但她最终也没讲。

  贺羡棠忽然就释然了。沈澈好坦荡,坦荡地告诉她他就是不会爱人,你说恨吗?也谈不上,沈澈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生活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造就了他,他如果温柔体贴又多情,就不是沈澈了。

  贺羡棠摇摇头:“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贺羡棠觉得自己也有错,如果是联姻,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期待。

  走到车前,司机打开车门,沈澈松开贺羡棠的手,变魔术似的在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一枚钻石。

  是上次贺羡棠问他要的那枚。原本是镶在戒指上的,但他们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再送戒指了,沈澈就让人取下来,干脆送一枚裸钻,随便贺羡棠以后想镶在哪里。

  贺羡棠摊开手心。

  钻石落下,在夜里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贺羡棠笑:“你还记得啊。”

  沈澈很诚实:“Tina去拍的。”

  无所谓谁拍的,很漂亮的钻石,看上去有十几克拉,纯净度很高,贺羡棠很喜欢,拿在手里把玩。

  沈澈看她坐进车里,对司机说:“送太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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