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捏了下鼻根,心想贺羡棠总不至于狠心到把他一个病人拒之门外吧。
谁知贺羡棠真就这么狠心,一开门看见是他,二话不说反手关上门。
沈澈:?
他敲门,一边咳嗽一边喊“cici”,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果然贺羡棠还是心疼他的。
接着贺羡棠迎面塞给他个花瓶,里面插着支快谢了的海棠花。
“明天去把你的海棠挖走!”
说着又要关门,沈澈眼疾手快,伸手挡住。
“不行啊,”他笑道,“树随便挪会死的。”
贺羡棠横眉竖眼,冷不丁来了句:“调直升机很难吗?”
沈澈:“……”
“不如这样更让人心疼是吧?”
沈澈:“…………”
贺羡棠犹如被骗走了两百多斤真情实感的受害人,愤愤然道:“你得肺炎就是活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昨晚没更。昨天开组会半个小时干巴巴念完PPT的时候我差点嘎巴一下死在电脑前π_π
不过这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啦( ̄▽ ̄)
50
第50章
“沈生请回吧。”
贺羡棠朝她手心向外,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却甜。小表情灵动,得意洋洋的,带着扳回一城的喜悦。
“哐当”一下,门又关上了。
沈澈摸了摸鼻尖,一鼻子灰。
晚上睡前,依旧是贺羡棠的练琴时间。从五岁学琴开始,钢琴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数十年如一日地练琴,最初时还觉得枯燥乏味,小小的人坐不了多久就喊累,时至今日,已经变成和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了。
她练肖邦叙事曲,123弹过去,有些累,4懒得磨,正巧接到Chloe的电话,让她看邮件。
贺羡棠倒了杯水,站在岛台边打开笔电,鼠标上下滑动,点开Chloe那一封,是露台造景的设计图成稿。她大致扫了一眼,没什么不满意的,切回whatsapp回复“ok”。
Chloe秒回:“cici,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甲方!”
贺羡棠一笑,鼠标往下滑,扫视有没有其他重要邮件,最底下一封,是她远在北美的恩师发来的。
颇负盛名的一场国际钢琴比赛邀请函,四年举办一次,每届的冠军,都已经成为了大师级别的钢琴家。
这些国际赛事的年龄限制通常在三十岁以下,今年放宽几岁,贺羡棠正好卡在线上。
可她已经很多年不参加比赛了——这是年轻时候才应该做的事情。
年少成名,一举夺冠,钢琴界的许多天才都是这么被发掘的。那是少年人的专场,不是她的。
正思索如何回复,视线扫到邀请函下,恩师附上的一行小字——
“Cecilia,你需要一个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她需要吗?
这些年演出,也积攒了一些名气。无论独奏音乐会还是和乐团合作,也有些人买单。可她的名气也仅限于此,国内年轻钢琴家盘点,她榜上无名,反倒是各种八卦娱乐小报上,“cecilia”和“贺羡棠”的名字频现。
不可否认,这对于现在的贺羡棠来说,很有诱惑力。
她成名过吗?好像也成过,那时她年轻,还没毕业,把肖邦弹的很好听,只是后来,钢琴在她生命中的比重逐渐被“沈太”这个身份占据了。
已经过去太久了,恍惚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
许是恩师也对她失望。
春日的温差大,夜晚起风了,呼啸地拍着窗户。贺羡棠觉得她的胸腔里也刮着一阵风,循着这股气,她点进参赛报名链接。
再关上电脑时,贺羡棠觉得脚底轻飘飘的。水杯放在一旁,再拿起,滑了一下,手心里一片潮湿。
三十多岁,和二十来岁甚至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同场角逐,听起来好像有些丢脸。
贺羡棠有点后悔了。
她该不会是年龄最大的参赛者吧?
贺羡棠仰头喝尽一杯水,名都报了,总不能反悔。
试试吧,总不会真有人在她面前取笑她。
网上也不行。
但她有钱,可以买水军。
做了一番心理按摩,贺羡棠心态平和多了,就是有点精神,睡不着,想吃东西,叫人送一份糖水过来。
自家酒店不敢怠慢,送的很快,她贴上面膜,没来得及摘,物业管家就来按门铃了,贺羡棠一推门,发现沈澈还在外面。
他戴上口罩,咳的惊天动地。
贺羡棠微怔:“你怎么还在?”
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
回应她的只有咳嗽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沈澈咳一声,贺羡棠就心软一分,想到他是自找的,又冷哼了声,暗骂自己没出息容易骗。
沈澈好容易咳完了:“cici,借一杯水。”
“进来吧。”
贺羡棠给了他一杯温水,看他拿出一枚药袋,也没数有几颗,一股脑倒进嘴里,自然又是被呛的咳了一阵子。
贺羡棠拆开糖水,依旧说:“活该。”
沈澈咳完了,放下水杯,忽然说:“下个月我要去匈牙利出差。”
已是三月月底,下个月也没几天了。贺羡棠先是在心底计算了下时间,然后才冒出“想这个干什么”的念头。
“关我什么事儿。”她说。
沈澈定定地看着她:“应该要去很久。”
他原计划是去德国出差,行程排的很满,再加上一个匈牙利,没半个月回不来。
贺羡棠掀起眼皮瞧他:“哦。”
沈澈散漫地笑,长途航班,带病熬到凌晨,饶是他精神也有些支撑不住,眼底漫起几分倦意。
“别生气了好不好?”沈澈手心搭上她膝盖,轻轻晃了下,“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不想我吗?”
贺羡棠神色冷淡:“想你什么?想你骗我还是想你拿我当傻瓜耍?看我为你内疚你很高兴吧。”
“我错了。”沈澈从善如流地道歉,单膝点地,脑袋抵在她膝盖上,“我承认这件事上我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但那天我担心你是真的,生病也是真的。”
贺羡棠不言语。
“你不是傻瓜,你最聪明。”沈澈叹了口气,脑袋去顶她手心,“我才是傻瓜,我以后绝对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你不真诚。”贺羡棠拂开他,“沈生,你毫无信誉。”
贺羡棠赶客:“不早了,吃完药就赶紧回家吧。”
街景流动,霓虹灯斑驳,沈澈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有些困倦了,可脑子里左一句“真诚”右一句“信誉”。
他一个商人,要这东西干什么。
贺羡棠还真凌晨把他赶出来了。
生这么大气……该怎么哄?
/
贺羡棠琢磨着比赛的事。
帕那索斯国际钢琴比赛,在比利时举办,被誉为钢琴界的“奥林匹克”,是青年演奏家走向世界的跳板。
青年演奏家……
贺羡棠一个卡着年龄限制参赛的,再过几年都能被称为中年钢琴家了,实在是忝居此列。
她又踌躇了,给Mia打电话讲这件事,试图寻求共鸣,一接通,那边传来十分暧昧不得不让人多心的声音。
贺羡棠额头上缓缓滑落三根黑线,听见Mia打了某人一巴掌,好清脆响亮的一声,然后问她:“cici,怎么了?”
“没事。”她赶忙把电话挂了。
香港是晚上八点,瑞士那边明明是下午,白日宣淫,好不道德!
贺羡棠拍拍发烫的小脸蛋,又拨叶微的电话,那边扯着嗓子边哭边喊:“cici——!”
贺羡棠吓了一跳,比赛抛诸脑后:“你怎么了?”
叶微伤心过度,话也讲不明白,贺羡棠担心她,问清她在哪家酒吧,拎上包一脚油门,开车到中环。
叶微哭的有些意识不清了。
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应当不想被狗仔拍到在酒吧痛哭,明天上新闻,又不知道被怎么编排。
贺羡棠要了杯温水给她喂下去:“去我家?”
叶微两条胳膊缠上她脖子,鼻音很重:“嗯。”
“我抱不动你呀。”贺羡棠搀着她,跌跌撞撞地,总算体会到当初Mia把贺舒弄回她家有多不容易。
怎么她家总是收留醉鬼?
一到家,叶微瘫在地毯上不肯动,贺羡棠干脆坐在她旁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叶微一把攥住她手指,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贺羡棠说:“你喝多了。”
叶微否认:“没有。”
“想吐吗?”
叶微摇头。
醉鬼的话不可信,下一秒,叶微瞪大双眼,肩膀一抖,贺羡棠眼疾手快,立刻端来垃圾桶,下一秒,叶微吐了个昏天黑地。
还好,她特意从北欧背回来的羊毛地毯保住了。
这味道实在不好闻,贺羡棠捏着鼻子,要把垃圾丢出去,叶微见状,开始大哭:“你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