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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未眠_关禅【完结+番外】(72)

  窗外是维港夜景。海水轻轻荡漾,璀璨华丽的内透灯光后,不远处山上一缕薄雾。

  他来应酬,西装革履,助理陪同,对面坐着政务司官员和他太太。

  显然他们刚到,桌上菜品还未上齐。沈澈笑的冷淡,偶尔抬头,视线也略过屏风,与贺羡棠的目光撞在一块儿,略一点头,算打招呼。

  视线一触即分。

  他现在这样,是贺羡棠最熟悉的样子。举止风度,神色淡漠,那份淡漠不是倦怠,而是因为天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运筹帷幄,无往不利。

  贺羡棠想起那晚Olivia生日宴后他邀她吃晚餐的目光,如有月光破碎,和如今截然不同。

  他讲“不远不近地陪伴”,居然说话算数。他的身影每天都在,日日有人往家里送一束花,上周贺羡棠和陈嘉欣聊天时随口提了句手腕不舒服,隔日送花的人就一并送来了缓解肌肉痛的膏药。

  但他的身影也在贺羡棠的生活中隐去了,算算时间,*自从Olivia生日后,贺羡棠就没再见过沈澈。今晚是第一面。

  他打算这样陪她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

  未来飘渺遥远,贺羡棠垂下眸,挖一勺甜品放进嘴中。

  司长太太大笑:“你们夫妻俩怎么弄的像不认识一样?叫cici一起来吃啊!”

  “我没告诉她今晚来翠园,她和朋友聚餐,凑巧碰上了。”沈澈说,“让她自己玩吧。”

  司长太太碰了下丈夫:“看见没?这真是相敬如宾。”

  司长只笑。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知晓内情,笑意里赔着尴尬。

  五年婚姻,沈澈听到最多的赞美,就是这句“相敬如宾”。大概在外人眼里夫妻俩确实彼此尊重,亲疏有度。

  沈澈以前觉得好,夫妻关系本该如此,现在想来,这词未免有些太疏离。

  就比如——贺羡棠从不和他发脾气闹别扭。

  一闹就闹了个大的。

  况且离婚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不是滋味。贺羡棠不愿意他去打扰,沈澈只能用一种沉默的方式陪着她。

  就像那些年,贺羡棠也是沉默地待在他身边。

  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即便是再来五年,沈澈都认了。

  可如果贺羡棠一辈子都不再回心转意呢?

  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呢?

  面对这些问题,沈澈萌生的只有逃避。他第一次逃避问题,第一次学会,原来在感情里,无论地位如何、财富如何、智慧如何,动心的那个人只能是等着别人施舍一点爱的角色。

  他想要贺羡棠施舍他。

  哪怕只是可怜他。

  沈澈那点烟瘾又犯了,食指和拇指蹭了蹭,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走前,他给助理递了个眼神,让他招待好。

  沈澈转去露台吸了支烟,手肘搭在围栏上。他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贺羡棠,对面的女生看起来很善谈,引得贺羡棠连连大笑。

  她笑起来很漂亮,灵动的眸,眼波流转。

  一支烟燃尽,沈澈在外面吹风,散了会儿味道。再回去时,正巧碰上贺羡棠要离开。

  两人相聚不过几米,如隔一汪秋水,两人相望,沉默了一会儿。

  贺羡棠的视线扫过沈澈,锃亮反着光的皮鞋,熨烫的笔挺的西裤,衬衫袖口下露出一块精致的表盘。

  矜贵、优雅、芝兰玉树般的人。

  沈澈最先打破沉默:“手腕还疼吗?”

  贺羡棠的手心贴上左手手腕:“还好。”

  “开车了吗?”

  贺羡棠摇头。

  沈澈给他的司机打电话,让人送她回去。

  简短交谈后,两人分开,一个向外走,一个向里走,背道而驰。

  Chloe跟在贺羡棠身侧,很聪明地只挑与沈澈无关的话题聊:“你手腕怎么啦?”

  “最近练琴练太久,有点痛。”贺羡棠抬起手给她闻,一点清亮的薄荷药膏味。

  侍应生按电梯。

  Chloe用胯顶她,仰天长叹:“唉——这么有钱还这么努力,让我们怎么活啊!”

  香港的夏天闷热无比,酷暑、潮湿,隔三差五地下雨,即将又有台风登陆,因此即便露台修好了,贺羡棠依旧在石澳躲清净,懒得搬回去,只雇了人照顾她的花草。

  某天奢侈品店员来给她送本月的衣服,在衣帽间的沙发上找到一件遗落的男士衬衫。

  三个衣帽间,这一间贺羡棠不怎么过来,于是它就一直待在那。

  是沈澈留下的。

  贺羡棠拿起来时,上面男人的味道已经消失殆尽了,转而被她衣帽间里梨子味的香薰覆盖。

  还?还是不还?

  这是一个问题。

  还的话,就意味着贺羡棠又要主动联系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很有可能再次被打破。

  不还的话……

  贺羡棠盯着那件衬衫发呆,就是一件款式很普通的白衬衫,只能从剪裁和面料上看出他不菲的价格。

  贺羡棠感觉沈澈有上百件一模一样的衬衫。

  好像不还也行,他自己估计都忘了。

  但是……良心上好像有些过不去。

  思来想去,一直到店员走了,她也没办法决断。

  陈嘉欣下午过来,贺羡棠就暂且把这件事搁置了。

  “cici!”陈嘉欣一阵风似地拐进来抱住她,“又见面啦!”

  她晃晃手里的纸袋:“开心果泡芙和可露丽,中环新开的甜品店,可火了,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你想先尝尝吗?”

  贺羡棠说:“我正好有点饿。”

  她让管家泡伯爵红茶端到一楼会客厅,大幅落地窗可一览花园景色,这时节入目一片翠绿,草坪上两只雪白羽毛的柯尔鸭追逐玩闹,只是天色阴着,看上去又要下雨了。

  “早上还是晴天呢。”贺羡棠打了个哈欠,天色差她就犯困。

  陈嘉欣说:“香港就这样喽,又要刮台风。”

  贺羡棠都有点讨厌下雨天了。

  吃完甜品,两个人半躺在摇椅上晃着腿,看天看云,聊两句闲话,陈嘉欣提到她下周要去美国参加一个行业论坛,没办法给贺羡棠做咨询。

  “经过我专业的评估,你目前的状态很不错,可以考虑延长咨询间隔时间了,半个月一次或者一个月一次。”

  “真的?”贺羡棠只想着另一件事,“那我是不是就能尝试一下你说的那种恐惧消除式的催眠?”

  陈嘉欣看了眼天色:“今天天气不好。”

  没有阳光,很容易让人心情低落,不是个好时候。

  贺羡棠叹气:“还不行?”

  陈嘉欣想了下,对新事物感兴趣是很健康的表现,贺羡棠原本也没什么心理问题,只是需要有人疏导她尽快从亲人离世的巨大悲恸中走出来。

  “……也可以试试。”

  依旧在那间避免灯光干扰的房间,开始催眠前陈嘉欣一再强调:“感受会和你之前体验的非常不同,如果你有任何不适,就及时叫停。”

  贺羡棠很乖巧,重重点头,比“ok”的手势。

  她躺下,闭上眼睛,跟着陈嘉欣的指示冥想。最开始感觉都还可以,和以前并无不同,只是这次出现了画面。

  在一道刺眼的白光后,逐渐是白色天花板、一道门、红灯闪烁,看不清字。

  然后仿佛有一些声音,刺耳如蝉鸣。

  一声急匆匆的“医生”忽然炸开,惊雷一般,让人心脏随之一颤。贺羡棠循声望去,那道门开了,许多看不清面容的人推着医疗转运车出来。

  他们中间围着一个人。

  看不见是谁,白布蒙着。

  是绣姐吗?

  贺羡棠像被盯在原地,动不了。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恐惧、紧张、焦虑。心跳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快,她自己都能听清了。

  头痛欲裂。

  她想停下了,却发不出声音。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将那层白布吹落,她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人是谁。

  那人脸色病态的白,轻阖着双眼。

  贺羡棠猛地睁开眼:“不要!”

  心跳剧烈不止。

  她下意识攥住了身下的布料,似乎只有抓住什么东西才能安心,那一点柔软的料子,是她和世界的连接。

  白布下的人不是绣姐。

  陈嘉欣及时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背。

  她没想到贺羡棠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

  “别害怕,别害怕。”陈嘉欣放柔声音,一点点把她带回现实世界。

  贺羡棠看着陈嘉欣,缓过神来,眼底那层惊恐渐渐褪下了。

  她喝了口温水,说:“这感觉真不好。”

  陈嘉欣问:“你看到了什么?”

  “医院、病床、很多医生和护士,还有……”

  还有病床上的人。

  贺羡棠又回忆起那个画面,白布被风掀开,露出了沈澈的脸。

  64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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