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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未眠_关禅【完结+番外】(73)

  深夜下雨了。

  闷雷滚滚,雨“哗”地一声就下大了。托下午那杯茶的福,贺羡棠睡不着,到窗边发呆。她半躺在躺椅上,小腿蜷缩,白色长袍式家居服盖过脚背,露出涂着裸粉色指甲油的脚趾。

  风很大,绿意翻涌,雨打芭蕉,开着扇窗,雨丝被吹进来,扑在脸上,一点清凉。

  贺羡棠想起下午看见的画面,仍心有余悸。陈嘉欣说得对,今天天气不好,阴沉的天,呼啸的风,不止的雨,让人心情也跟着低落,很难从某些惊慌中抽离出来。

  她怎么会想到沈澈呢?

  他正值壮年,身体健康,一整个医疗团队围着他服务,生过最严重的病,就是在澳洲那次肺炎。

  可他好像也没那么安全,在国外遭遇过枪/击案,司机是境外雇佣兵的出身,每一辆车都经过防弹改装。

  是她潜意识里,接受不了沈澈永远离开吗?

  贺羡棠想分开和离开是不一样的。

  他们分开了,但她也祝他好,祝他长命百岁。

  贺羡棠搓了把脸,回去休息,又在床尾凳上见到下午她匆忙放在那的白衬衫,盯着发了会呆,回过神来时,一通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喂?”沈澈很有磁性的声音混着一点微弱的雨声,“cici?还没睡吗?”

  贺羡棠抿了下唇,开始后悔。

  沉默间时间总是很难熬,几秒钟像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开始后悔,打这一通电话。

  “怎么了cici?”沈澈有些紧张,“不舒服吗?”

  贺羡棠说:“没有。”

  她捏着衬衫,手心一片潮湿。

  沈澈松了口气,靠回椅背里:“这么晚还不休息?”

  “你也没睡?”

  “有应酬。”沈澈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打火机滚轮“嚓”的一声,火光映上他有些倦怠的面容,照的五官愈加深邃。

  他咬着烟去凑火,空气潮湿,等了一会儿点燃,才说:“你的电话打的及时,我正烦没理由出来透口气。”

  合作方是德国人,南部方言口音很重的德语,听的沈澈头疼。

  贺羡棠说:“打扰你了。”

  她要挂电话,沈澈说:“别挂。”

  贺羡棠放开被她揉的一团皱的衬衫:“有什么事?”

  沈澈问:“cici打电话有什么事?”

  贺羡棠说:“你有件衬衫落在我家了。”

  心虚似地,她补充:“下午整理衣帽间的时候才发现。”

  沈澈斟酌片刻,不确定贺羡棠是否愿意被打扰,谨慎地问:“明天我让司机去取?”

  贺羡棠轻轻“嗯”了声。

  沈澈主动报备:“这周我要去非洲出差。”

  又不知要去多久。贺羡棠祝他:“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关上灯,又辗转许多才睡着,一闭上眼就是沈澈躺在病床上被一群白大褂围着的样子,贺羡棠一会儿想这些都是错觉,一会儿又想在玄学上讲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预感。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香港很多人讲究风水八字,信神明。大家族尤其讲究这些,譬如子女结婚要合八字,又譬如沈家是靠海运起家,老宅里就专门有地方供奉妈祖,数十年如一日地吃鱼不翻面。

  年轻人相对不守这些传统,贺羡棠见沈澈在家吃鱼时用两只筷子翻面翻地很利索,只有在沈家老宅时他才遵父母之命收敛一些。

  贺羡棠中学就去国外读书了,更不相信这个,唯一一次在佛前虔诚地上香,还是婚前求她和沈澈姻缘美满。

  事实证明也没什么用。

  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到这些。

  她翻个身,在手机上搜出一条微积分视频,刚看了五分钟就倒头大睡。

  次日早晨十点钟,沈澈的司机来取衬衫,贺羡棠早已心情大好,昨天的烦恼皆抛诸脑后,微笑着递过去时,忽然想起她忘记干洗,上面全都是清甜的梨子味。

  她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司机略带疑惑地看着她:“太太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贺羡棠条件反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太太,叫我cici就可以。”

  司机不敢造次,略一低头,恭谨地称呼:“贺小姐。”

  贺羡棠松开手:“我忘记干洗了,叫你老板洗吧。”

  沈澈拿到的衬衫上全是贺羡棠的气息。

  很清新的、被凉溪水冲洗过的梨子味,夹杂着一点草木香,是春天摘下后能入口的那种青草。香气难得不甜,若有似无般,让人想起丰沛多汁的口感。

  贺羡棠这个人,和她用的香氛一样,虽然淡,但清新美好又独特,让人欲罢不能。

  衣摆一角皱了,看上去是被人攥在手心里把玩过,不用想沈澈也知道是昨天贺羡棠给他打电话时留下的。

  他想象着那情景。她低垂着脸,涎澄澄的双眸里水波荡漾,连唇珠也是水润的,一只纤细的手攥着他的衬衫,不知她手心出汗了没?

  光是想着,沈澈就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那点躁动。

  司机将贺羡棠的话转述给他,沈澈挥了下手,让他出去。

  洗?

  干什么玩笑,他天天抱着闻。

  门关上,沈澈再看笔记本屏幕上最近一次董事会议上的提案,只觉得头晕目眩。幸好办公室里有卫浴间,大白天,他食指扣上领带,扯下来,连同外套一起随手丢到沙发上,拿着衬衫径自走近了浴室。

  贺羡棠缩在家里练了几天琴,闲暇时准备参赛的服装,在她收藏的高定里逛了一圈,没找到心怡的,忽然想起她远在法国的那件半成品高定。

  果然喜新厌旧是人类本性。

  贺羡棠立刻打开电脑给设计师和裁缝师发邮件,询问这周是否可以fitting,得到回复后携Mia飞往法国。

  贺少川黏人精也要跟着去,贺羡棠烦他,说:“男人太黏人会被甩。”

  贺少川不遑多让:“不黏人的也被你甩了。”

  贺羡棠顿时哑火了,舔了舔唇,不甘就此落败,说:“你舔一下嘴唇。”

  贺少川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点?”

  “我看看你会不会被毒死啊!”贺羡棠扔抱枕砸他。

  和贺少川一起出行唯一的好处就是又可以乘他的私人飞机,贺羡棠认为这是给她的精神损失费。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Mia在飞机上规划旅途。她闲人一个,计划等贺羡棠fitting完,从法国去苏格兰看叶微走秀。叶微自从分手之后,事业心又燃起来了,这几个月都见不到她身影。

  贺羡棠现在也是很有事业心的人:“我要回家练琴。”

  Mia侧目:“为了你那个比赛?”

  这是最后一次参赛机会,贺羡棠说:“我势在必得!”

  Mia说:“不就是个比赛而已,给几百万奖金?还不够你买条去参赛穿的裙子的,至于这么拼命?”

  贺少川评价:“净干赔本买卖!”

  贺羡棠“啪”一巴掌拍过去。

  “这不只是个比赛!也不只是几百万奖金的事儿!”贺羡棠仰着小脑袋给Mia科普,“如果能夺冠,就意味着全世界、古典音乐届、所有人都能看见我!到时候就是各种媒体采访、商务代言、独奏音乐会、顶级乐团合作……”

  Mia对艺术一窍不通,给贺羡棠讲她离艺术最近的一次,就是还在上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学油画的男朋友,第一次约会带她去看画展,对着一副全是方块的画讲的头头是道。

  Mia当时问:“这个……蒙,蒙什么?”

  “蒙德里安。”

  “哦!蒙德里安,他和梵高谁厉害?”

  “不能这么比较。”那男人手舞足蹈,“梵高的笔触自由奔放,色彩浓烈,如同他熊熊燃烧的情感!而蒙德里安是抽象艺术的先驱,你看这几何色块,看这运用到极致的三原色……”

  Mia说:“我只认识梵高。”

  “哦不对,还有毕加索和莫奈。莫奈还不错,那荷花画的挺好看的。”

  “是睡莲!”

  “睡莲就睡莲吧,不都差不多么。我家还有幅真迹,压箱底了吧。”

  贺羡棠拍着手大笑,问:“后来呢?”

  “回去就跟我分手啦。”Mia回忆了下,“还挺可惜的,他长的很帅,床上也很会玩。”

  贺少川的脸色黑的像糊掉的锅底。

  贺羡棠故意问:“是你在瑞士的同学吗?”

  “对啊。”

  “那你上次回瑞士,怎么没和他再续前缘?”

  贺少川一个抱枕扔过去:“贺羡棠你够了啊!”

  贺羡棠朝他扮鬼脸:“你看他还急了。”

  到巴黎,没来得及倒时差,一下飞机直奔高定屋,贺羡棠这次试的时候,感觉合身多了,细节处理的极好。

  裁缝师又找礼帽给她戴,罩着一层薄纱的款式,老生常谈地夸她漂亮。

  她只关心:“看着差不多了,七月可以做出来吗?我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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