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撑着下巴,随意翻看手机,回复几条消息,看一点新闻。有则新闻报道华人富商在摩洛哥出车祸,她点了个不感兴趣。
一周后去苏格兰,刚踩到苏格兰的土地上,贺羡棠就缠着Mia问:“秘密是什么?能告诉我了吧?”
Mia打着哈哈:“哎呀先去看叶微,晚上再告诉你。”
一段时间不见,叶微又瘦了,双颊凹下去,化妆又刻意在那处打了阴影,看着更加凹陷,大概是秀场都喜欢的“高级感妆容”。
贺羡棠抱她,好细的腰,感觉她的胳膊能缠两圈:“你什么时候能休假?”
“七月是时装周。”叶微已经饿了一个月了。工作就要保持体重,笑基数减肥没什么好办法,除了饿还是饿,饿的她整日里头晕眼花,现在恨不吃人。
“好可怜。”贺羡棠拍了下她肩膀,扭头跟Mia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别在这里诱惑她了。”
Mia左手一个汉堡右手一杯可乐,闻言递给叶微:“尝一口,秀场之后的晚宴肯定吃不饱。”
叶微深吸一口气,蠢蠢欲动,她经纪人大喝一声,贺羡棠赶紧带着Mia溜了,临走前跟叶微挥手:“拜拜,一会儿秀场见。”
Vic用户永远头排看秀,永远离设计师最近,只不过这次,贺羡棠还在第一排看见了一个很不想看见的人。
周聿安和她面面相觑,他身旁是一个很娇小的女孩子,圆脸,杏仁眼,瘦瘦的但不高,看上去也就大学刚毕业。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很多困惑。
比如贺羡棠想,这个女人是从叶微手里撬走周聿安的那个吗?看着不像啊?安仔也没那么长情吧,说不定有换女朋友了!扑街!这是谁排的座位?
比如周聿安想……
他想什么就说出来了:“嫂子?你没去陪我哥吗?”
贺羡棠蹙眉:“你哥?”
大事不好!Mia不停给周聿安使眼色,可惜这人生下来脑子就缺了根弦,完全看不懂她的暗示。
“对啊,沈澈。他在摩洛哥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俩……”周聿安的视线越过贺羡棠,看向Mia,疑惑地问,“Mia姐你眼睛怎么了?”
“轰”的一声,贺羡棠耳畔仿佛有惊雷平地炸开。
她想起那个噩梦般的画面,沈澈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被一群人推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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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66章
当晚从苏格兰飞往摩洛哥的航班,需要从伦敦和巴黎转两次机,抵达塞尔机场时,是次日下午一点钟。
这座大西洋沿岸的城市阳光正好,贺羡棠拖着行李箱出了机场,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沈澈在哪。
甚至……可能不在拉巴特。
贺羡棠没办法,只好联系沈澈的助理。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机场外。
他助理亲自来接。
贺羡棠庆幸没飞错城市,摩洛哥的首都在马拉喀什、菲斯这些旅游城市的光环照耀下显得过分黯淡。
助理为她拉开车门,也疑惑:“夫人怎么想到来扎巴特?”
贺羡棠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你们在这里有一家子公司。”
助理微微颔首,不再多话,载她去医院,路上讲了一点沈澈的情况,幸好他的车都是经过改装的,人没事,只是动了个小手术,医生嘱咐要静养。
“什么小手术?”
助理沉吟片刻:“骨折。”
“都要做手术了?”
“已经快好了。”助理瞄着后视镜里贺羡棠的脸色,斟酌道,“就是沈董心情不好。我在他身边工作了七年,还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贺羡棠沉默。
助理不吐不快:“他二十几岁接触公司业务,从底层做起,跟您订婚那年上任执行董事,五年里宵衣旰食,夙夜不懈。”
“远南集团在全球有十几万名员工,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十几万个家庭,董事的身份不仅是权利,更是责任和担当!您如果想要一个无微不至的丈夫,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沈董。”
他大学毕业后就到远南集团工作,遇到彼时来底层锻炼的沈澈,坦白讲,他现在这个位置就是沈澈一手提拔起来的*。
助理这个岗位,是离沈澈最近的人,毫不夸张地说,是心腹。七年职业生涯,他从没见过沈澈这副困于儿女情长里的模样,那和一个领导者的形象相差甚远。
沈澈应该和以往一样,是手腕强硬果决,处事不失温情,在任何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和冷静,然后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的一个人。而不是傍晚枯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遗憾他曾经没有陪贺羡棠看过一场日落。
离婚半年多,助理每天见到的沈澈,都比前一天更憔悴。澳洲肺炎、绣姐去世,他频频耽搁工作,而最近,他甚至提不起精神了,如一具行尸走肉。
“还有光总!您以为他有那么多时间和所谓的朋友打球社交吗?那都是应酬!他这个位置,哪还有什么纯粹的朋友!”
“您还要他怎么样?”助理为沈澈抱不平,“从澳洲回来以后,他的肺炎一直没好,一受凉就要复发。绣姐去世,他亲自扶灵,陪了您快两个月,您呢?转头就把他赶出门,您知道报纸上怎么写他吗?!”
贺羡棠撇开头,看沿途风景。异国他乡,望出去都是阿拉伯式的建筑,白顶白房子,花树环绕。
她怎么会不知道报纸上怎么写他。沈董事长纡尊降贵给一个保姆扶灵,除了一句夫妻情深外难道还能有好听的话吗?他家里那些守旧的老掉牙的长辈,又怎么会不借此找他的麻烦?
可贺羡棠还是有点生气。她哪被人劈头盖脸地这么指责过,那点火气翻涌着,堵不住。过了会儿,她嚷:“停车!”
她要回香港!
沈澈又没死,区区骨折,她干嘛要来看他!
助理缓缓踩下刹车,扭过头风平浪静地对她说:“到医院了。沈董在七楼,左拐第二间病房。”
贺羡棠顿时哑火,什么气都消了。
她抬眼,数七层,望向中间偏左的第二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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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没想到能在摩洛哥见到贺羡棠。
病房的门被推开时,他已经是查房的护士,刚想命人先出去,一抬头,便愣住了。
贺羡棠立在门前。
她穿一条白色刺绣长裙,盈盈望过来,抿紧了唇。
“cecilia。”沈澈屏住呼吸,“过来一点。”
贺羡棠顺手关上门,走到病床前看他。他瘦了,因此眉眼更加深邃,不知道为什么头发也理短了一点。
对视的目光太炽热,贺羡棠垂下眸躲避,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我和Mia在欧洲玩,听说你出车祸了,顺便过来看看你,好歹夫妻一场,你要是死……”
话没说完,唇被封上。贺羡棠猝不及防,尝到嘴唇上湿漉漉的触感,瞳孔微微扩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挨的这么近,她眼前是一片连纹理都清晰可见的皮肤。
贺羡棠抬起手,搭在沈澈肩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可还是软绵绵的,推不开他,最后那只手放弃抵抗,揉皱了他身上的病号服。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贺羡棠有点安心。
鬼知道她听见周聿安的话时是什么心情,像听到医院打电话来,告知她绣姐病发时一样,意外把人砸的猝不及防头晕目眩。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耗尽了贺羡棠所有的心力,她睡不着觉,牛一般混着焦虑和恐惧一遍遍反刍催眠时看到的画面,想象着沈澈是不是也这样?
在经历过绣姐离世后,她再也经不起任何一场离别了。
在伦敦和巴黎的机场,她像只幽灵飘在人群里,登机时在廊桥上,看见夜色如水,黄铜色的圆月高悬。
人生能有几个满月的夏夜?
沈澈碾着她的唇,最初很轻,像是不敢惊扰这样宁静的午后。
她来找他,像一场梦一样。
在彼此温热的鼻息中,沈澈缓缓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真实的贺羡棠。他不自觉地用力,想要更多,略微放开她,沉声说:“嘴张开。”
贺羡棠微微张开唇,露出莹白的贝齿。
再没有阻碍,沈澈长驱直入。
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句话了,两人都专心在这个吻里,阳光真的好的像梦境里一样了,金灿灿的笼着这间病房,空气里浮沉跳跃。
沈澈人生里,很难有这样一个午后。他把贺羡棠扣在怀里,捏着她柔软的掌心研究,她的指甲怎么这么好看?水葱似的,莹润润的透着点粉。
贺羡棠说:“我涂指甲油了。”
沈澈握着她的手指亲了一口,再看向她,几乎不能对视,目光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火花,他俯身又吻上去。
这个吻更轻柔,不带任何欲望。
窗外有种鸟在啾啾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