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闯进院子,舒窈来不及反应,郭翠萍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她一巴掌,呲牙咧嘴:“你个小贱蹄子,把我儿子藏哪了?”
舒窈头歪向一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只不过片刻,她就反应了过来,狠狠一巴掌还了回去,一巴掌不过瘾,又送了郭翠萍一巴掌,打得她的手微微发麻。
她可不是什么受气包,别人惹了她,她一定要双倍还回去。
郭翠萍有些不可置信,捂着发肿的半边脸,狠狠的盯着她:“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大伯母,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说着又想上手来挠舒窈的脸。
舒窈反应快,及时抓住她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手:“你平白无故打我一巴掌,我送你两巴掌,这叫礼尚往来,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礼尚往来”这四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郭翠萍有点被她的气势震到了,但一想到自己是长辈,怎么能怕一个小丫头片子,随即她就扯着大嗓门:“肯定是你把我们天宝藏起来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舒窈觉得好笑:“你家耀祖失踪关我什么事?”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了,老夫人一杵拐杖,大声呵斥:“够了,都别吵了。”
郭翠萍不服气的退回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眯着眼睛,在舒窈和季时净身上巡视一圈,最后用她那发黄浑浊的眼球半斜着季时净:“天宝昨晚上可来过你们院子?”
季时净目光一直落在舒窈被打红的半张脸上,听到老夫人的话,他才慢慢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那口井。
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感不妙,吓得手里的拐杖差点掉在地上,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差点要了她的命。
“啊,我的天宝啊。”
嚎完这一声,只看见她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旁边的婆子赶紧扶住她。
郭翠萍看到老夫人这个反应,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她紧张的往井里看了一眼,突然,她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脸上全是恐惧。
老夫人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旁边的婆子正在手忙脚乱的帮她顺气。
郭翠萍脸色被吓得惨白,她一直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井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天宝。”
老夫人深呼吸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她赶紧让人把井里的那具尸体捞出来。
两个壮丁在腰上捆好绳子后跳入冰凉的井水里捞人。
老夫人转头看向舒窈和季时净,目光无比怨毒:“要是我的天宝有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得给我陪葬。”
舒窈舔着干涩的唇,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她踮起脚尖,凑近季时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阿净,你发现没有,不管府里出什么坏事你祖母都认定是我们做的,我们太难了。”
莫名其妙成为替罪羊。
就气啊。
季时净瞧着她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莫名有些想笑,只是瞥见她脸上被打的痕迹时,他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井里面的两个家丁也终于把井中的尸体给捞了出来。
老夫人和郭翠萍立马凑过去。
舒窈有些害怕,她躲在季时净身后,扯着他的衣角微微掩盖视线,只见一具衣衫凌乱的女尸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老夫人和郭翠萍见不是季天宝,一下子就舒了一口气,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老夫人灵机一动,转身对着舒窈和季时净,语气非常严肃:“我们季府怎么出了你们两个这样的恶人,竟敢干如此伤天害理的勾当,我要把你们交给官府,相信官老爷定会为民除害。”
“老夫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女子是我们害的?”舒窈不服,凭什么坏事都落到他们头上。
老夫人砸吧了两下嘴,不甚在意:“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证,人就是你们杀的。”
下人们纷纷点头。
舒窈气笑了,这大宅子里面住着一群比鬼还可怕的人。
老夫人洋洋得意,就在这时,一旁废弃的猪圈里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过去。
季天宝头脑发晕的从枯黄的稻草堆里起身,他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胸膛上还有自己流下的口水,他锤了锤沉痛的脑袋,表情非常迷茫。
老夫人眼睛最尖,她快步走到季天宝身边:“我的乖孙,你怎么在这里?”
季天宝有些懵:“祖母。”一开口,依旧酒气冲天。
郭翠萍也赶紧上前,拉着季天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季天宝脑子终于清楚了些,他看了眼周围,有些疑惑:“我怎么在这儿?”他使劲摇了摇脑袋,有些记不清了。
“那个醉香坊的女人呢?”他问。
老夫人一愣,立马警觉起来:“什么女人?”
季天宝挠了挠头:“就是昨夜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左脸上还长了一颗痣。”
他只记得完事后女人说有点渴,就自己去舀水喝了,他在睡过去的时候,看到水井旁边站着一抹瘦高的身影,其他的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老夫人指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季天宝望过去,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之后吓得腿一软,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郭翠萍连忙去扶。
他抓着郭翠萍的手,十分害怕:“娘,她怎么死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说罢竟然尿了出来,“她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郭翠萍安抚他:“天宝不怕,没事的。”
老夫人面色不太好看,她问季天宝:“昨日这姑娘跟你回来的时候有谁看到了?”
季天宝缩在郭翠萍怀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全看到了。”
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她让郭翠萍先把季天宝带走,然后看着院子里面的下人,威胁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要是有人乱说话,小心我拔了他的舌头。”
众人低头,不敢出声。
老夫人让两个家丁把地上的女人卷进一张破草席。
最后,她盯着舒窈和季时净,冷哼一声,这次又让他们两个躲过一劫,要不是有人看到那个女人是和天宝一起回来的,她大可以把锅扣在舒窈身上。
只是现在不行了,如果把舒窈交给官府,一定会牵扯出天宝。
现在只能花钱息事,赔一大笔钱给醉香坊,希望能将此事掩盖过去。
等人走了后,舒窈坐在小板凳上,她现在稍微放下心来,老夫人估计不敢把她和季时净告进官府,毕竟这事和季天宝脱不了干系。
她目光盯着那口井,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和季天宝是什么关系,但还是替她惋惜。
只是,那姑娘真的是失足掉下去的吗?
“阿净,这地方出了人命,你害怕吗?”北院变成了凶宅,她说到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季时净站在她身边,轻轻牵了牵嘴角,这地方出过的人命还少吗?只是他不打算告诉她,毕竟她胆子小。
“疼吗?”他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她脸上的红痕。
“啊?”舒窈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疼,用冰敷一下就好了。”
季时净没再说话。
昨夜,他刚准备熄烛休息,一个陌生女人竟然摸了进来,看到他的时候,她满脸羞红,夹着嗓子开口:“公子,我来讨口水喝。”
说话间她故意俯下身,露出胸前雪白一片,染着红色指甲的手在碰到他衣袖的时候。
他突然冲她一笑,笑容在烛火映照中蛊惑妖孽。
女人迷了神。
……
季时净目光重新落到那口井上,深邃的眼底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
良久,他轻叹一声,转身回屋。
第二十六章
晚上,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穿梭在长廊里。
漆黑的夜里,只能听见偶尔划过的风声和几阵轻微的脚步声。
万物寂静,大宅院里面的人早已熟睡,舒窈带着季时净偷偷溜进离北院最近的小厨房,准备找点东西吃。
她推开门,木门不可避免的发出一阵响声,她神经一绷,万分小心的将门再合上,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
老夫人不让人送吃食来北院,不就是想把她和季时净饿死吗?她可不会坐以待毙。
把门关好后,看着食材丰富的厨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一天的她早已经饥肠辘辘,瞧着地上放着的番薯,她甚至都能生吃下两个。
舒窈转头对季时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阿净,我来给你露一手。”
季时净表情淡淡。
舒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本来想煮点饭,但煮饭时间太长了,还是吃点速食吧,这样想着她拿了一袋面粉和一条肉,顺带还有几颗小青菜,然后看向季时净:“今天我们吃面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