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记得曾在神女像前许的三个愿望。
桌上的油灯越来越暗,舒窈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季时净坐直身子,或许是因为药熏的温度,他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一滴汗珠沿着狭长的眉眼落下,在锁骨处停留一秒,然后沿着肌肤纹理一路往下,最后不甘心的落入不可窥探的暗处。
舒窈正对着他,少年蓬勃的身躯让她莫名燥热,她伸手扇风给自己降温:“今天……还挺热。”
季时净眨了眨眼睛,忽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嫂嫂,我这里好疼。”今日看到她跟着沈镜桉离开,他心脏处没由来地传来阵阵绞痛,直到现在才稍微好些。
舒窈感受着掌心下灼热的温度,以及那颗跳动的心脏,她身子越发燥热起来,想要抽回手,但季时净却按着她的手不放,轻轻一拉,她弯下腰,抬头时,两人鼻尖相碰。
他靠近,舌尖轻舔了下干燥的唇,呼吸渐重。
他贪婪吮吸着她的气息,嘴里呢喃:“嫂嫂啊,你可曾听过——兄终弟及。”
舒窈脑袋开始发晕,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
后半夜,舒窈才回到自己屋子,她躺在床上,不自觉抚上脖颈,那里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她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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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她很早就到了和沈镜桉约定的地方,她以为自己来的够早,哪知他早就等在那里了。
沈镜桉刚准备上前和舒窈打招呼,就看到她旁边站着的季时净,他收回脚步,冲舒窈灿然一笑。
舒窈:“世子怎么来的这么早?久等了。”
沈镜桉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到。”然后他把目光转向季时净,“这位是季府二公子吧。”
舒窈低下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季府二公子季时净,今日他想上街买几本书,便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沈镜桉笑了笑:“想不到季府竟然还出了个如此绝色的美男。”
舒窈:……
季时净表情淡淡。
打开新铺子的大门,舒窈以为铺子许久不用里面肯定积了不少灰尘,但一眼望过去,所有的家具都擦的锃光瓦亮,她心里喜滋滋的,至少不用再搞卫生了。
铺子店面不大,但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沈镜桉好朋友似的揽过她的肩:“小窈儿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多谢世子了。”
“朋友之间不说谢这个字。”他道。
季时净站在二人身后,看到沈镜桉搭在舒窈肩上的那只手,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他们每一个亲昵的动作都让他生出想杀人的想法。
“每月租金多少?”舒窈问。
“不收小窈儿的钱。”沈镜桉说着便玩起她垂下的一缕头发。
舒窈连忙后退一步。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递给舒窈一杯茶:“小窈儿累了吧,先喝口茶歇歇。”
舒窈刚好口渴,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她也没有察觉。
沈镜桉抿唇,摩挲着手背。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沈千潇带着十几个坊里的新面孔走进铺子,她快步走到沈镜桉身边,挽着他的手:“世子。”
沈镜桉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坊里的姑娘们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化妆奁,想让舒窈快点帮她们化妆。
舒窈让她们先别急,一个一个来。
季时净刚好从后屋出来,掀开帘子的瞬间,看到铺子里站着这么多人,他微微错愕了一瞬。
姑娘们也看见了他。
她们纷纷面露惊艳之色,以前只觉沈世子是京城绝色,那知世间更有惊艳少年郎。
不远处的少年虽然瘦弱,但身量极高,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了他的绝代风华,姑娘们眼睛都看直了。
醉香坊里寻乐的客人大多都是肥头方脸,极少有这样标志的人儿。
刚刚还围在舒窈身边的姑娘现在一窝蜂的全部扑向季时净。
“公子可否要去醉香坊坐一坐?”
“公子……”
季时净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周围吵得不可开交,庸俗的脂粉气让他忍不住作呕,一位姑娘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摆,他眼神渐冷。
舒窈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吃瓜的表情。
季时净看向她,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无名火。
舒窈对上他的目光,他漆黑的眼瞳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她立马意识到他现在情绪不对,于是赶紧走过去帮他解围。
第四十五章
她拉着他的手从人堆里挤出来:“阿净,要不你先去书铺买书,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季时净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舒窈这才发现他的手很凉,心下一惊,抬头问他:“很冷吗?”
“不冷。”他淡淡道。
醉香坊的姑娘们一个个自觉的排起队等着化妆,瞧着季时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们也不敢再去“调戏”他,可还是会有人偷偷问舒窈。
在得知季时净是季府二公子时,她们一个个的开始摇头,谁不知道季二公子是个灾星啊,刚出生就克死了亲娘,据说跟他沾上边的都得倒霉,还是老老实实化妆吧。
沈镜桉抱着沈千潇坐在一边,她摸着他的唇,目光却是看向季时净:“世子,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姿色如此上乘之人。”
沈镜桉轻轻咬了一口她的细指,声音不悦:“千潇是觉得他好看?”
沈千潇倒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捧起他的脸,很认真的说:“在千潇这儿,世子独一无二。”
沈镜桉这才笑了,在她嘴角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揽着她走向外面的马车,径直去了醉香坊。
他们走后,季时净过去“啪”的一声把门紧紧关上。
沈镜桉听到动静朝身后看了看,看到紧闭的铺门时,他微微一愣。
舒窈忙活了一个上午,季时净就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她,她给浓颜系的姑娘们都化了梅花妆,她们个个满意极了。
中午一过,铺子里就只剩下了舒窈和季时,知道下午不会再有姑娘过来后,她打算关门回家。
两人走到街上,许是临近年关,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一些酒楼书社也换上了喜气的大红妆。
舒窈买了两份糖炒栗子,把其中一份递给季时净:“暖暖手。”可一想到昨晚他的所作所为,她就不自觉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季时净看着她:“你怕我?”
舒窈剥开一个板栗:“怎么可能。”
“那你为何看见我就躲?”他追问。
舒窈语塞,认命似的拉起他的手:“好好好,我不躲行了吧。”
季时净这才勾起嘴角。
走到西街道,舒窈看到季天宝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一间十分豪大的庄子,他红光满面,周围全是吹嘘他的人。
舒窈抬头,只见庄子的牌匾上写着“赌坊”两个大字。
她握紧了手里的糖炒栗子,看来季天宝是染上赌瘾了,难怪这几天在府里没有看见他,原来是宿在赌坊了。
“赌”这东西一沾上,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季时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你想进去。”
舒窈赶紧摇头,拉他进了另一边的书铺,挑了几本经书。
再出来的时候,她匆匆瞥了一眼对面的“赌坊”,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是季招出嫁的日子,可是宅子里并无一丝喜气,就连红绸都没有挂,下人们也各司其职,仿佛不知道今日府里有喜一样。
郭翠萍帮女儿梳着头,强忍眼泪,语气满是不舍:“招儿,昨日你还像小孩一样被娘抱在手里,今日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季招满心欢喜等着情郎来接自己,并没有理会母亲的情绪,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把口脂涂歪了,她就使劲拧着丫鬟的耳朵:“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看你的这双手也不想要了。”
丫鬟惊恐,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季来捧着嫁衣进来:“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就饶过这个小丫鬟吧。”说完就上去为她更衣。
季招踢了那个小丫鬟一脚,让她滚出去,转眼看到季来拿进来的嫁衣时,她立马不满起来。
只见这件嫁衣十分朴素,用的也是一般的料子,上面并无任何宝石点缀,连金线都找不出几根,她来了脾气:“昨日我看中的那件金缕嫁衣呢?”
季来斟酌道:“祖母说,那件衣裳不能给姐姐。”
季招拿起手边的茶杯“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转头看向郭翠萍:“娘,女儿想要那件嫁衣。”
郭翠萍心疼女儿,但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气,她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季招这才缓和下来,不情不愿的穿上眼前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