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知道普通的解释压根没有用,如果解释她和羽生之间清清白白,毫无情意,他也不会信,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头,把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他的头上。
幸亏季白看过原主和褚师怀之间的通信,虽然她不知他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当初是褚师怀负了原主,那么她今天变成这样,也全都是他的错。
系统看到这儿,都忍不住冷声嗤了一句。
【真是好一手甩锅。】
【瞧瞧他的傻样,你几句话就让他从质问变成愧疚了。】
季白在脑海中默默回道。
【原本就是他对不住原主。】
【你少说话,别影响我发挥!】
褚师怀望着她眼角的泪,呢喃着问:“所以你是用他气我对不对?”
“你还是在怪我当年放弃了你。”
他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常年练武的指腹有几分粗粝,“是我对不住你。”
“你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
“可是小白,我真的真的快认不清你了。”
他的笑难看得像是在哭。
“我已经分不清你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分不清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季白捧上他的脸,眼神又变得温柔纯澈。
她掂起脚尖吻上褚师怀的眼角,吮去他眼边的泪。
“怀哥哥,你不能怪我,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羽生他很好,他为了给我出气,被闻人瑾折磨了一番赶了出去,我不能不管他。”
“他喜欢我的样子,总是能让我想到以前的你。”
“可是……”季白松开捧着他脸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可是他再好也不是你。”
褚师怀连忙伸手抓住季白,近乎于急迫地说:“我会变成以前的我,你也变成以前的你,好不好?”
“我们都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紧紧搂着季白,近乎于哀求地说:“你不要喜欢别人,求你,如果你不爱我,我真的会疯掉。”
“你先放开我。”季白说。
褚师怀的脸色一下又变得很难看,“是不是要我杀了他,你才会回来?”
他说到这儿,蓦然松开了季白,拎着剑就朝柴房的方向去。
季白冷冷说:“那我再也不会理你。”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是闻人瑾的妻子,死后的魂魄也属于闻人家,与你褚师怀没有半点关系。”
这句话显然是戳中了褚师怀的软肋,他最怕季白不爱他,不属于他。
他前进的脚步僵在原地,季白又上前环住他的腰身,在他身后低语,“我刚刚的话都是安慰他的,我怎么可能真的和他走?”
“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你相信我好不好?”
褚师怀低眸看了一眼手上的剑,他看似恢复平静了,其实他在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现在就杀了季白,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季白会离开他了。
他会烧一把大火,让他们的尸骨彼此交融,再也分不出你我,永永远远地在一次。
季白不清楚褚师怀现在的想法,但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褚师怀变得危险的气息。
“你刚刚和他也是这么说的。”褚师怀低声说,“你说让他相信你,你现在又让我相信你。”
“你能骗他,焉知不会骗我?”
她咽了咽口水,那种危险的气息越发浓厚了,她的身子不禁地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跑,这是动物求生的本能。
可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跑了,就真的全完了……
褚师怀的手搭在了剑柄上,轻声说:“小白,你现在太爱撒谎了,我分不清,也不想分了。”
1第16章
季白听见了剑锋出鞘的声音,缓慢的,尖锐的,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在寂静的黑夜响起,让人无从躲避,不知何时会被一剑毙命。
季白的后背激起了一层冷汗,闪烁着寒光的剑身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惊慌的眼神。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紧紧抱住褚师怀不松手,仿佛看不见那柄已然出鞘对准她的剑。
她知道如果再不说点什么,自己的小命真就交代在这儿了。
可极端的恐惧让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伶俐的口齿也似乎被糊住了,眼下,她也压根不敢乱说话,生怕哪句话不对刺激到又不正常的褚师怀。
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念了一首诗。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她念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沉闷的声音宛若有着千钧之力化为重锤一下下地锤到他的心上,紧攥的长剑应声而落,发出一声悲怆的凄鸣。
剑的主人亦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都在抖,暗哑低沉的声音颤得语不成调。
“你……你还记得?”
“当然。”季白虚情假意的泪水润湿他胸前的衣襟,“我怎么会忘了我和怀哥哥的誓言?”
季白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在信中看过这首诗后就记下来了,不然今天真要死定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抬头去看褚师怀脸上的神色。
剑都掉了,应该不会再想着杀她了吧?
褚师怀轻笑着,沉寂肃寒的眼眸里又生出点点生机。
“我也记得。”褚师怀说,“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小白,哪怕真有一日青山烂,秤锤浮,黄河枯,白日参辰,北斗回南,三更见日,我也不要和你分开。”
季白抱着褚师怀腰身的胳膊又紧了紧,轻声说:“可你放弃过我一次了。”
她话音刚落,季白就很明显的感受到褚师怀蓦然紧绷的肌肉,搂在她腰上的手颤得厉害,似乎是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犯下这样的错,背叛了他们的承诺。
季白用温柔的,带着蛊惑性的语气说:“但我不会放弃你,我永远都记得我们的承诺。”
“我知道你觉得我变了,觉得我爱说谎了,可我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你啊。”
“我怕闻人瑾对你不利,假意与你断绝关系,我恨你弃我不顾,故意同羽生亲近而刺激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有你可以牵动我所有的情绪,我所有的痛苦,欢喜都来自你,无论你如何对我,我对你的心都永远不会变。”
季白深情地诉说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痒痒的,她本能地抬手一抓,是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羽毛。
她并没有当做一回事,而是随手扔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间里少女柔软深情的声音缓缓铺开,可诡异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女子。
羽生靠坐在墙角,一只腿随意的曲起,神色淡漠地把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向上的掌心里漂浮着一根白羽,细听之下,方惊异的发觉原来少女的声音皆是由这根羽毛发出的。
羽生忽地嗤笑一声,什么三天后跟他一起走,果然都是骗他的。
他闭上了眼向后靠去,脸上神色淡然,就连一滴泪也没有,也没有平日故意示弱的可怜,可却偏偏给人一种震颤到骨子的心碎。
只听少女还在继续对她的情郎表白。
“怀哥哥,你若还要怀疑我骗你,不如多等三日,看三日后,我会不会背弃我们的承诺。”
“若我那时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再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褚师怀轻抚着她的乌发,掌心下是如同丝绸般微凉滑顺的触感,拂动间隐有暗香浮动。
她的话多么动人啊。
可如果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为什么还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他亲吻呢?
这也是为了他吗?
褚师怀轻抚的手掌蓦地一顿,五指骤然用力,把人重重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刚刚说在那儿不方便,那在方便的地方,他们都做过什么?
是不是……什么都做了。
季白的脸被那双炙热的大手紧紧压在他的怀里,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但她又不敢挣扎,眼见褚师怀的情绪得到平复,万一她一挣扎又激得他发起疯来,就得不偿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褚师怀终于松开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新鲜空气重新充盈在她的鼻尖,让她得以重新呼吸。
季白见褚师怀久久不语,正想着再说点什么,褚师怀却突然伸手捧上了她的脸,她顺着这股力道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目光。
“差点又被你骗过去了。”
“你不喜欢他,也可以和他亲吻吗?”
季白望着他如幽谷般森冷的目光,紧张得嘴巴发干,他连这都看见了?
他沉沉地笑着,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想说你是被迫的?”
“可他分明说弄得你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