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居然敢有人当众这么对贺厌说话?
细微处,目光传来递去,八卦意味十足。
言晚说完就将试卷随手塞进自己的桌肚,然后不顾众人呆滞的目光,转身大步从前门离开。
贺厌看着面前消失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吴恒“我靠!”了一声,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你们班小仙女怎么脾气这么差啊?”
说着他抬头去看后门靠着的少年,原是为了寻求认同,没成想看到对方的表情后,一下心中冷了半截。
少年双手抄在校服口袋里,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在门上,他漂亮的眉眼压的低低的,幽深的眸藏着压不住的戾气,浑身上下的不悦感快要破巢而出。
贺厌在生气。
即使他们几乎从未见过贺厌真的生气。
可几乎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确定。
贺厌生气了。
而且,恐怕后果不会简单揭过。
“厌哥,我……”吴恒心里有点慌。
贺厌站直身体,几步走到自己座位旁,他似乎哼笑了一声,可脸上的寒意却还是伤人。
“这么喜欢念人卷子,我把语文书塞你嘴里信不信?”
“贺厌……”吴恒也来了火,却被沈琦一把按下。
“厌哥,我去带吴恒跟人道歉,算了。”
贺厌转眼看沈琦,反问他,“你替谁算了?”
“我……”,沈琦一时语塞。
下一秒。
咚——
吴恒的椅子被狠踹一脚。
椅子翻到,吴恒被猝不及防踢倒在地。
贺厌顺势躬身下去,修长的骨节一把拎起他的校服脖领。
橙黄夕阳洒在少年的肩头,却半点暖意都漏不出。
少年一字一句说的极冷。
“我警告你,下次离我远点,不然,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人。”
吴恒被脖子上的手掐的无法呼吸,瞬间憋红了脸。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贺厌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一股恐惧感从脚底蔓延上来。
还是沈琦眼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拉住贺厌,打了圆场。
被沈琦拉着,脖间掐着的那只手松了一点,吴恒得到短暂的呼吸。
沈琦一边朝吴恒使眼色,一边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吴恒见到言晚绕路走,现在当务之急是跟人解释清楚对吧?”
贺厌果然松了手。
就这一个松手的间隙,吴恒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逃命似的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出了三班。
揪根到底,吴恒是怕贺厌的。
虽然贺厌这个人好像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他有钱,所以朋友出去聚,总是他买单,可他也无所谓。
有时候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更是一笑而过。
但凡有难缠的事找到他,他出手也总能轻易解决。
甚至,他们平常围在一起说脏话,看不正常电影,讨论男女那档子事,他不参与,也依旧游刃有余的身处其中。
可这些只是他的表象。
贺厌这个人是叛逆的,是不可控的,甚至是……让人恐惧的。
如果要形容,他就是一头维持着表面温和的狮子。
有人侵犯他的领地,他就会将那人咬的鲜血淋漓。
吴恒见过他打架,拳拳到肉,不留活口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贺厌内里,绝对不是可以亲近的人。
沈琦将贺厌拉回来后遣散众人,“都赶紧散,围在这儿干嘛,不上课了?”
贺厌压着眼睫,周身气场肃杀。
沈琦斟酌着开口,“吴恒他就那样,嘴上没个把门的。”
贺厌抬眼,视线像一把刀,锋利无比。
“那就把舌头割了。”
沈琦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拍了拍贺厌的肩膀,“哥,你别这样,我去,我去跟言晚妹妹道歉,一定把妹妹哄好行不行?”
“谁他妈是你妹,你有人年纪大吗?”贺厌被他逗笑。
沈琦心里松了口气,“不是你天天叫人小姑娘的吗?你有人年纪大吗?”
一记眼风扫过来,沈琦举手投降,“成成成,姐姐,言晚姐姐行了吧?”
贺厌轻哧一声,“少他妈姐姐妹妹地攀关系,人用得着你哄?”
“哎,不是我说,你都护成这样了,还不喜欢人家啊?”
“你懂个屁,把人小姑娘气跑了,谁拯救我36分的语文?”越说越委屈,他补了一句,“那试卷老子还没看过呢,就让人撕了。”
“行,我明白了。”
贺厌抬眸,不解,“你明白什么了?”
沈琦朝他挤眉弄眼,“等着瞧好吧您就!”
话音落下,关月和言晚从前门进来。
两人一路往座位走,贺厌盯着前面的人,没成想那人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半点。
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的眼睛。
还行,没哭,贺厌莫明松了口气。
一整个晚自习,贺厌一道题都没写出来,身旁的沈琦窸窸窣窣,动个没完。
贺厌本来就烦躁,被他整的更加烦躁。
他伸脚给了旁边人一下,“身上痒就回家洗澡,动来动去小儿多动症啊?”
沈琦摸了摸被踹的腿,没好气道:“哥们这都是为了谁啊我请问呢?”
“为了谁?”
“为了狗!”
贺厌嘶了一声,眯了眯眼。
沈琦抢先把腿往后收了收,语气神秘道:“你别担心,明天,明天中午我找机会。”
“找机会做什么?”
沈琦一本正经,“还你一片语文的海洋!”
“你要做什么?”
“哎你别管了。”
贺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第15章
第二天中午,午休。
言晚昨晚来了例假,她一直体寒,所以痛经有些厉害,特别是第一天。
本来中午言晚都是和关月一起去食堂吃饭的。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一张小脸疼得惨白。
关月看着也心疼,于是就自己去食堂,顺便帮言晚把饭买回来。
午休时间,整个教室里空无一人,言晚一个人趴在桌上,闭着眼休息。
小腹的痛感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她的身体也随着这样的阵痛不断蜷缩又舒展。
十月底的天,早上下了一场雨,空气里还残留着湿漉漉的味道,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校服外套被风吹地鼓起,凉气丝丝缕缕地钻进身体里,叫人更加难以忍耐。
言晚闭着眼,陡然听见教室后面有脚步声。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人,言晚听见他轻呼一声,“靠!怎么在教室!”
听声音,是沈琦。
本以为沈琦只是回来拿东西,言晚并没有想去在意,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居然停在了她的身边。
她刚想睁眼起身,一只手悄悄伸进她的桌肚。
所以言晚一睁眼就看见男孩的手偷偷摸摸地往她小腹前面伸去。
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啊!”
言晚反应很大地弹开身体。
沈琦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被她的反应吓得伸手狠狠一推。
“我靠!”
言晚整个人被沈琦推地往后一个踉跄。
耳边的助听器直接从耳垂下方划落。
刺耳的电流声过后,言晚的世界陷入成片的寂静。
几乎是本能,她立刻弯腰去地上找助听器。
沈琦似乎在说什么,因为他在没得到回应以后还在拽她的胳膊。
贺厌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前桌的姑娘整个人慌乱地趴在地上寻找什么,沈琦一个人对牛弹琴,面容苦恼。
“不是,你说话啊!”
“你在找什么啊?”
“不是,你别哭啊!我不知道你醒着,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天,祖宗啊……”
沈琦还要伸手去拉完全没有反应的小姑娘,贺厌却在听见他那句“你别哭啊”的时候忍不住皱眉出了声。
“你在做什么?”
沈琦闻声回头,在看清来人后,一下看到救星似的,忙走过去挠着头道:“你可算来了厌哥,这姑娘什么情况啊?我承认偷偷翻她桌肚还吓到她,是我不对,但是她现在一个劲儿哭着找东西,我也不知道她丢了什么,我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半天了,她也不理我。”
贺厌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他扫了眼过去,语气不悦,“你翻她课桌做什么?”
沈琦一副莫大冤枉得模样,“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拿她的卷子?”
“我什么时候让你拿她卷子了?”
沈琦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您说卷子你还没看到吗?”
贺厌直接被他气笑了。
懒得跟他攀扯,他几步走过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