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茫然一瞬,接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光。
几乎是一下就坐直了身体,贺厌看言晚的时候是满眼的担忧。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山崩的时候,小枝凭借在山中生活多年的经验,将她带进了一处封闭的山洞,虽然还是受了些碎石的擦伤,但没多大问题。
暂时的眩晕也是因为力竭。
言晚动了动酸软的身体,然后摇头,“我没事。”
然后又问:“小枝呢?她怎么样?”
贺厌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你把她护在身下,她没有事。”
言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耳朵里塞着一个更加精巧的助听器。
她疑惑,“这是……”
贺厌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淡淡道:“我身边常年备着这个,很怕……”
后面没有说完,但言晚还是被感动到。
因为自己,所以他常年在身边配着助听器吗?
而且不管是从设计上,还是从精巧程度上,都不像市面上的产品。
“你……”
有很多话想问,但真正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贺厌只看她一眼就好像了解她所有的所思所想。
“能有荣幸为你做这些,我很幸福。”
“你现在还有体力吗?如果有的话,我给你看点东西。”
言晚点点头。
贺厌起身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着坐起来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病房内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但仔细闻,还有一丝清冽的薄荷味。
言晚认得出,那是贺厌惯用的沐浴露味道。
大概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囫囵地洗了个澡。
但也只是洗了个澡,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林特助进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沓文件。
贺厌拿过就直接递给床上的言晚。
言晚一边翻阅,他一边轻声道:“这是我两年前开始投资的医疗项目,专门针对后期形成的聋哑人式,事实上除了先天残疾,大部分后期形成的聋哑障碍,都是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正确治疗或者是心理因素,这是我和美国一位顶尖医疗教授合作的,两年时间,我们研究了一套还未面市的医疗手法,不仅结合了临床还结合了相关心理诊疗。”
言晚越翻越觉得震惊。
两年时间,他居然在这上面投资了这么多精力和物力。
“你是要做公益吗?”言晚相信贺厌不是为了挣钱才去做这些。
贺厌沉着眼摇头,字句清晰。
“不,我没有这么伟大。”
“我是为了你。”
“我想让你听见声音。”
言晚直接愣住,有些不敢置信,“你是为了我?”
贺厌似乎有些懊恼,“事实上,约克教授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提议我让你进入治疗,可当时还没有成功案例,我不敢让你去冒险,但是当你困在山上不知所踪,没有回应的时候,我很后悔,后悔自己的犹豫和不果断。”
“我在想,如果我那时候接受了提议,是不是就会更快找到你,你就不用一个人害怕那么久。”
已经是晚上,病房内的光源并不明朗,微弱昏黄的光影落在面前人的身上,将他的身型勾勒地更加落拓。
那个一向被人众星捧月,站在高山之巅的男人,此刻颓唐又自伤。
言晚心中陡然一痛,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对方埋着的脑袋。
碎发摩擦在手心,痒痒麻麻的感觉传来,言晚才感知到自己的动作。
赶忙想收回手,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漂亮的桃花眼骤然睁开,里面是期盼和紧张。
言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因为那个她爱了很久的少年此刻委屈得像一只随时会被丢弃的小狗。
他睁着眼,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宝宝,对不起,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给我机会,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言晚的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阿厌,你没有对不起你。”
“被你这样喜欢着,好像就弥补了我前半生所有的不足。”
贺厌瞬间目光放亮,他像个邀功的小狗。
“你别担心,我不会因为你受伤就阻止你想去做的事。”
他用下巴点了点床上的文件,又侧脸亲了亲握着的手的掌心。
“万星的董事会已经通过议案,我会把蒋李村的地皮买下来,和那边政府合作打造成度假村,同时配备医疗和教育用地。”
“另外,针对那边的残障人士,万星也会设立专项公益团队,负责对接,不仅会让他们接受正常教育还会接受专业的治疗。”
言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别人如何评价贺厌。
可这一秒,她还是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确认。
贺厌是顶好顶好的人,是她言晚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你要是还想去支教,我就把周正拉到公司,这样我每周都去看你,这样我们就不算异地恋,你上次说家里的沙发不买皮的,那要什么?我让林澈挑了好几个,但是我不敢自己做决定,我怕你不满意,这样,我让林澈都发给你,你……”
贺厌还在说着自己的计划,面上是言晚没见过的兴奋。
情之所起,言晚猛地凑近,忽然说了一句打断他。
“阿厌,我可以吻你吗?”
贺厌忽然就噤了声,那双眸子里风雨欲来。
他哑声,“杳杳,这次可是你主动的。”
下一句,“我不会停的。”
“什么不会……”
停字被骤然覆下来的唇断在嗓子眼里。
不像之前的吻,急风骤雨。
这一次,贺厌似乎很有耐心。
他右手掌住言晚的后颈,另一只手带着她的手往下揽住自己的腰身。
言晚碰到他衬衫下精瘦分明的腰身,也感触到他逐步上升的体温。
胸腔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言晚的唇瓣被他反复厮磨。
绵密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言晚觉得自己像块烧红的铁,随时都要爆开。
“嗯……”
浅浅地推拒更像是欲拒还迎。
贺厌忽然就沉了眼,含欲的眼中漆黑一团。
唇上的柔软忽然离开。
言晚脑袋晕乎乎的,又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
“宝宝,你说我去外婆门上去向你提亲,胜算有几成?”
“啊?”话题转变的突然,言晚完全没反应过来。
贺厌却轻笑一声,“不管了,哪怕是跪着求,我也要把你求到手。”
风雨再来,窗外雪意渐浓。
雪光照亮远处的山峰,像个不染俗世的谪仙静静伫立。
但病房内,气温陡升,暧昧气氛拉到极致,像是和远处的谪仙作对一般。
那柔软再次覆下来。
言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溺死在一片海里,几乎呼吸不过来。
舌尖发麻,言晚受不住地闷哼出声,却换来更为强势的入侵。
贺厌像是偷尝禁果的毛头小子。
不知疲倦,不肯放过。
言晚这才明白那句。
“我不会停的。”
终究还是心疼言晚还受着伤,贺厌强迫自己从她温热的颈窝里起身。
他眼中的欲色还未褪去,转眼又看见面前的姑娘脸红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他无奈地从喉间溢出笑来,又像是小朋友耍脾气。
“今天先放过你,以后你要还我。”
……
看着言晚睡着以后,由林澈驱车,贺厌去了一趟警局。
贺呈带人看着,但窦博死不承认自己做的事。
两位受害者还在病房,没办法立即指控做笔录,怎么也要等到天亮。
窦博的态度让警方很难办。
贺厌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彼时贺呈正靠在警局外抽烟。
见贺厌大步走近,他掐了烟抬抬下巴。
“人醒了?”
贺厌沉着脸,“嗯。”
“等她休息完再安排人做笔录。”
贺呈没多说,他这弟弟把人疼的眼珠子似的,再加上这两天这一出,正是有气还没撒的时候,他没想着非去触他霉头。
“成,但那小子还是年纪不大,现在还嘴硬着呢,怕是今天只能先拘着。”
贺厌没做声,直接阔步进去。
审讯室内,窦博一脸无畏地坐在椅子上。
“反正你们没证据,就是不能抓我!”
几位警官也是犯难,只能吼他,“老实点!”
贺厌走过去,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窦博是吧?出来,我跟你谈谈。”
窦博一愣,这人他知道,搜救的时候他都以为言晚和小枝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面前这位神通广大,找了一堆无人机和直升机,硬是把人挖出来了。
来者不善,他不想理会。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