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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我爹是奸臣_王廿七【完结】(157)

  “跪下。”皇帝忽然变了脸色。

  珉王:??!

  “李泊言,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直直盯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别以为朕不知道,定是师傅们对你的考评过于中肯,你索性打着劝谏的幌子揣着浑水摸鱼的心思一把火烧掉,似你这般顽劣,再不管教,要欺师灭祖了。来人!”

  皇帝一声令下,门外进来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不是太监,是侍卫。

  速度之快,珉王都来不及辩解。

  平安吓得小脸惨白,眼见珉王殿下是逃不过一顿廷杖了,赶紧往旁边挪了半步。

  “等一下!”珉王喊道。

  四个侍卫愣在原地。

  珉王赶紧道:“父皇明鉴,操评册没烧,就藏在臣的床底下。”

  皇帝面色稍霁,到底是小孩子,随便一吓唬就招了,不像他那三儿子,跪了一夜都没有半句实话。

  珉王挑眼一看,只见父皇满脸写着“跟你爹斗,还嫩点。”便摆手令侍卫出去,又叫进两个宦官,命他们去长春宫将操评册取来。

  ……

  兵部距大内比吏部更近,是以陈琰跟着两位上司先到乾清宫,皇帝正在翻看珉王的考评。

  一项一项地跟他算账。

  珉王内心是崩溃的,失算了!

  还不如一口咬死已经烧了,只需要挨一顿打,照这样算下去,至少要挨十顿打!

  平安下意识的往老爹身边挪了挪。

  皇帝见陈琰来了,似乎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从一沓劄子里翻出陈平安的操评册,给他也看看。

  平安又悄悄挪了回去。

  其实陈平安什么德行,陈琰心里早就有数了,相比儿子在学堂的日常表现,他更想知道这家伙方才到底跟圣上说了什么。

  再看向平安,他正低着头,垂着眼,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盘啊盘。

  凡天子近臣都认得这东西,陈琰就更熟悉了,先前被皇帝赏给了平安,又为救陈平继被还了回去,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平安手里了?

  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仔细收好拿回家供着,还敢盘着它念经。

  一想到太后寿宴回家,他喊着要把太后赏赐的红珊瑚车成珠子,陈琰的后脖颈都嗖嗖发凉。

  临近午时,官员们到齐了,皇帝也终于训完了儿子,放他们回博兼堂用膳,开始商议国事。

  两个孩子如蒙大赦,行礼告退,撒腿就跑,一派逃出生天的样子。

  陈琰心里更没底了,这孩子到底说了什么?

  ……

  回到博兼堂,原本听说操评册被烧的同窗们个个如遭雷击。

  “你们别怨我啊,我尽力了。”珉王道。

  平安给他作证:“殿下真的尽力了。”

  差点儿回不来。

  同窗们自然不会怨他,只是关心他们在乾清宫的遭遇。

  听完珉王的叙述,只觉得两人的形象都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平安散学回家,狗狗祟祟跑到祖父祖母院里,他得先去祖母那里铺垫一下,免得哪天突然一道圣旨吓到她老人家。

  可是刚一进院子,就见堂屋门敞着,里面竖着一扇黄花梨木的屏风,平安猫着腰溜进去,透过屏风缝隙,只见祖母在爹娘的陪伴下正在试穿诰命服。

  娘亲正事无巨细地对祖母讲解进宫的礼仪规矩,一向精明强势的祖母,通身都散发着焦虑。

  照说皇后太后宫中的事,轮不到五品宜人辅助,可怜两位诰命,丈夫还没到位极人臣的地步,就要被迫成长了。

  平安心想,吴公公长了三个脑袋吗?做事也太有效率了吧!

  悄没声地赶紧开溜。

  “平安。”陈琰绕过屏风出来,把他抓了个正着:“你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怎么把祖母也给搭进去了?”

  平安瞧瞧四下,压低声音道:“爹,小心说话,陪太后修斋设醮怎么能叫搭进去,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这时候知道小心说话了?”陈琰道:“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不怕呀,吓死我了。”平安道:“可是我一想到晋州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就觉得不能置身事外。”

  陈琰上下端详他一圈,人不大,还挺忧国忧民。

  平安又小声道:“我原想着编个‘陈母刺字’的故事劝谏陛下,顺便给您名垂一下青史的,一时没想好该刺什么字,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陈琰嘴角一抽,转身又回堂屋去了。

  平安站在原地发愣,就见老爹不知从哪抄了一根鸡毛掸子,三步并两步走下台阶,气势汹汹地朝着他撵过来。

  想当年孙知县反复告诫他不要打小孩儿,如今小孩儿长成大孩儿了,可以打了吧!

  你心系百姓,你忧国忧民,你但凡拿你爹当个人……都想不出这么损的主意!

  ……

  到了九月底,朝廷经过廷推,推举南直隶提刑按察使顾宪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晋州,总揽全省军务,对辖区内四品以下官吏有任免处置之权,赐王命旗牌,凡逆伦重犯、抗命不遵、抢劫匪盗、聚众抗官、通敌叛国者,五品一下皆可先斩后奏。

  另调任户科给事中郑行远为晋州道巡按御史,考察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员,有风闻言事之权。

  平安又从老爹那里打听到,宣州调遣了一支骑兵移师晋州,巩固边防。

  听到这个消息,平安很是高兴,顾宪他是见过的,大师祖的同门师弟,老爹的师叔,那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狠角色,自他们离开家乡后,将南直隶的帮派匪盗奸商宵小料理的服服帖帖。

  但是陈琰告诉他,晋州的问题非常复杂,宗室、贵戚、大户、官僚、中官、边军,盘踞在晋州数十年,以利益为纽带,沆瀣一气,盘根错节,结成了一股牢不可破的势力。

  因此这个晋州巡抚的难度超乎想象,太过温和会被多方势力联合压制,像前任巡抚那样,没有半点话语权;太过雷厉风行又极有可能酿成兵变,使整个晋州陷入动荡,介时非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给敌军以可乘之机。

  “难怪陛下犹豫不决。”平安喃喃道。

  “所以朝廷很多事,都是在平衡与妥协中勉强维持的。”陈琰道。

  平安揣着满腹担心,赶在小郑先生临行前去了一趟郑家,郑家没有年轻女眷,平安这么大的男孩子也可以跟全家人一桌吃饭,吃的是郑先生祖母亲手烙的肉饼,又香又脆。

  郑母叮嘱即将远行的儿子,包里裹了二十张饼,还有一包袜底酥,眼下天寒不易腐坏,带着路上吃。

  当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饭后,平安跟小郑先生去了堂屋说话。

  郑行远显然已经接到圣旨了,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与挑战,前任惨死在晋州任上,朝廷再怎样解释,都难消人们心中的揣测和怀疑。

  “我问过大师祖,一般给事中是不会调任到都察院的,但因为王御史的事,很多人拒绝这份差事,所以……您其实也可以拒绝的。”

  巡按御史的风险毕竟比一省巡抚大得多,顾宪最多是斗不过他们,被弄得灰头土脸黯然收场,郑行远却有性命之危。

  “我是必须要去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决心,死一个御史,还有十个百个,前赴后继,势必将他们绳之以法。”

  “先生……”

  郑行远笑道:“权当我这条命已经交代在诏狱里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咣啷”一声,杯盘打翻的声音,平安回头一看,是小郑先生的母亲进来倒茶,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娘,小心碎瓷片。”郑行远赶紧上前帮忙,宽慰郑母道:“我跟平安开玩笑的。”

  平安也帮忙拿来了笤帚簸箕:“师祖母,您别担心,先生这次是钦差,代表皇上巡视地方的,尚方宝剑听说过吧?只有他砍别人的份。”

  郑母听罢,略放心一些,还很善良地叮嘱他:“也不要随便砍人哈。”

  郑先生哭笑不得,连道“知道了”。

  总算劝好了郑母,郑先生关起门来,笑容渐失,回过身,对平安一揖到底。

  “您干什么!”平安赶紧避开扶他:“您这是折我的寿!”

  郑行远道:“平安,你看到了,我是独子,有父母、祖父母四人要奉养,原本家境殷实富有,为我读书科举耗费了大半家业,家有族亲,但路途遥远来不及托付,想来想去,能拜托的只有你了。若我此行遭遇不测,请你派人将他们送回祁州老家,我们郑家尚算义门,族里有安置孤老的法子,会保障他们安度余年。”

  平安闻言,感到一阵纠结难过,他所做一切的动力,依旧是挽救未来的亲人,可别人家若是失去儿子,又何尝不是灭顶之灾?

  他点点头:“您放心,您出巡的这一年,我每天都会派人过来,万一……我也会保障他们的晚年。”

  郑先生显然松一口气,面带愧色道:“想来我也没教过你什么,却给你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你自己都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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