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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我爹是奸臣_王廿七【完结】(159)

  吴公公屏退宫人,轻轻退出东暖阁。

  皇后以手加额,朝皇帝一拜:“妾闻娘家多行不法,兼并良田,致边民困苦;垄断军粮供应,罔顾将士生死;昌平侯魏良目无国法纲纪,丧行败德。妾虽久居深宫,亦难辞失察之责,愧为六宫表率,深负陛下信任。今自去簪珥珠翠,素衣跣足,向陛下请罪,伏乞陛下严惩魏氏一族,以正朝纲,若能稍解万民之苦,妾虽死而无憾。”

  皇帝对着沙盘沉默片刻,上前躬身将她扶起,将一份锦衣卫的奏报交给了她。

  皇后展开一看,一股寒意遍袭全身。

  因为御史王文焕的甲缝中发现些微皮肉,锦衣卫重刑审问了他的长随,长随诏狱中招供,是受魏家奴仆重金贿买,让他将王御史杀死。

  恰逢地震,王御史猛一抬头,便看见了拿着绳索欲将他勒死的长随,两人看了个对眼。

  王御史起身逃命,被长随抓住脚踝拖回内室,两人厮打在一处,王文焕正是此时抓伤了长随的脖颈,不料支撑主梁的屋柱坍塌,不但砸死了王御史,还将两人一并埋在了底下。

  钦差遇害,有损朝廷威仪,只能秘而不宣,但魏家是外戚,做出这等事,皇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闭了闭眼,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单单是这些问题,不至于让他们对钦差痛下杀手。”皇帝道:“那份文卷和账册,至今下落不明,王御史到底发现了什么,令他们如此忌惮?谋杀钦差,他们打算谋反吗?”

  皇后面无人色,摇头道:“臣妾已命魏良动身回晋州去查。”

  皇帝微哂,凭魏良那个猪脑子,他要是能查清楚,猪都能当首辅……

  守在门口的沈清儿,忽听皇帝喊了一声“传太医”,便冲了进来。

  一搭脉搏,原是急火攻心晕厥了,她指挥太监将皇后扶到榻上,立刻取出银针,被皇帝厉声喝止,问吴用:“怎会有小孩子在太医院?”

  “陛下,这是太医院今年征召的女医学生。”吴公公道:“这半年来常来给皇后请脉。”

  皇帝白日极少去后宫,这才想似乎有这么回事,还是他亲自下锝旨。遂面色稍缓,让沈清儿继续施针。

  第130章 立刻开门,本院要刷卷……

  沈清儿从容不迫,指尖捻着银针,约扎了十几处穴位。

  皇帝凝神屏息,许是因为年纪轻,这孩子与其他医官不同,下手太利索了,没有因为面对一国之母就有丝毫迟疑。

  沈太医来时,皇后已经悠悠转醒。他看着跪坐在踏板上正在收拾医箱的沈清儿,心里捏了把汗,这孩子对谁都像对蟾蜍一样敢下手啊。

  沈太医请过脉,皇后并无大碍,开过一副安神养气的汤药,便带着清儿退了出去。

  吴用再次屏退宫人太监,将东暖阁的门关紧。

  “魏氏族人罪孽深重,臣妾已不敢奢求陛下饶恕,只是臣妾的胞弟魏良一家……魏良他从小被父母骄纵出一身毛病,但并非大奸大恶,请陛下革除他的爵位,将他一家贬到南京圈禁。”

  皇帝并未答话,只令人将她送回坤宁宫修养,不要再为此劳神。

  皇后不怕皇帝降下责罚,怕的是不责罚,那意味着不肯放过,悬在头顶的剑才是最可怕的。

  加之皇帝委婉表达了禁足之意,皇后回到中宫便只剩吃斋念佛。

  ……

  自打平安在乾清宫对皇帝大叔一顿劝谏,大人们都变得忙忙叨叨的,连一丝不苟的二师祖也无暇教他练字,只是隔三差五去一趟博兼堂,收了他的功课开始打黑圈。

  一个黑圈重写十遍,弄得平安夜里做噩梦都是和一堆廉价玩具一起蹲在广场上被人套圈圈,套中可以当场抱走……

  早上醒来得又将几张草纸钉在墙上,悬腕练字。

  墙上已经被钉了不少钉眼。

  不是他有多勤奋,而是成了精的二师祖,扫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字是在墙上练的,还是在桌子上。

  陈琰早起上朝,看到东厢房亮着灯,敲门进去一看,平安果然在习字,那手饱满工整的馆阁体已经初见模样。

  果然读书可以靠天赋,想写一手好字,还是要下足功夫的。

  “爹。”

  “哎。”

  陈琰看着有点心酸,世人对孩子的要求也太严苛了,他儿明明如此乖巧,胡学士还总说他捣蛋。

  再去看墙上的字,令一旁打着哈欠陪他的曹妈妈再点一盏灯来,别小小年纪练成王阁老那样的半瞎,动不动就在找他的叆叇。

  ……

  两个月的时间,阿蛮已经完全适应了长随的身份。

  陈琰要上朝,阿蛮每日提前到兵部衙门,先听员外郎、主事们把该吵得架吵完,用凝练的文字记录重点,然后收齐前一日处理好的文书,按轻重缓急排序,整齐地码放在陈琰的案头;复将通政司送过来的文移、驿站呈送的塘报、各地抚按、总督、总兵送来的揭帖,能处理的分派给胥吏处理,不能处理的列一张清单,等陈琰来处理;最后是需要呈报或移咨其他衙门的题本和咨文,单放一处等陈琰签押。

  如此一来,陈琰一下朝就可以立刻开始办公,不用听主事们发牢骚,也不用因为交接文书而空耗时间。

  自打治理黄河回来,陈琰练就了调配指挥的本事,他虽事事掌控,却非事必躬亲,将冗杂的庶务条理清晰地分配到个人,不出一个月,清吏司成了整个兵部最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的地方。

  阿蛮有多大的本事,他就放她多大的权,底下人意见找他来说,他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好在阿蛮也是真的精明强干,精力体力脑子都不赖,一笔小楷削金断玉,还在一个月内学会了往来文移的种类、用途与格式。

  日子久了,大家都开始谣传阿蛮是陈郎中的远房侄子,带在身边历练的,毕竟普通长随最多跑腿传话端茶研墨,谁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为主家效力?

  陈琰从不解释,阿蛮也就就坡下驴,以便更好的展开工作。

  到了早梅缀满枝头的时候,已有那胆大的下属为自家的女儿侄女来向陈琰提亲了。

  陈琰只记得阿蛮翻过年就十五岁了,也想成天公之美,差点就让她去人家家里相看一番,话到嘴边才想起阿蛮是个女孩儿。

  赶紧找借口推辞了。

  这事儿把平安笑得不行:“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阿蛮颇得主家看重,月俸是全家最高的,曹妈妈却总是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

  一进腊月,连下了三天大雪,道路两侧积雪三尺,滴水成冰。

  平安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往二门走——今天休沐,大师祖母过寿,摆了个家宴请他们过去吃饭。

  院子被白雪覆盖了。

  比起南方薄薄的一层,北方的积雪就像松软的大棉被,轩敞的前院还没来得及清扫,平安激动,“噗”地一声扑进雪地里,阿吉紧跟其后,一头扎进去,后脚乱蹬,一根大尾巴朝天竖着。

  陈琰跟在他后头,嘘着白气感叹:“万象晓一色,皓然天地中。”

  陈敬时接道:“黄犬身上白,白犬身上肿。”

  平安笨手笨脚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羊绒小袄,再看看旁边滚了白雪的黄狗。

  “小叔公你骂人!”他气鼓鼓地,找祖母娘亲挤一辆车去了。

  因为今日陈老爷、陈敬时都来了,沈太医一家也来了,大师祖家分开了男女席,下人们正在摆桌子,女眷们在里面说话,平安和沈清儿坐在门槛上丢羊骨头,陈琰被沈廷鹤叫去书房,平安探头探脑地,也想跟着听。

  陈琰知道他担心郑行远,便招手让他一起来了。

  沈廷鹤从抽匣中拿出一本手札,是顾宪遣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扈从,一路换马不换人,从关外带回来的,托已经官至右副都御史的沈廷鹤进宫直接呈送给皇帝。

  这是一份行军手札,其实就是行军日记,记录每月每日军队的行军情况、作战经历等,许多武举出身的军官都有此习惯。

  札记的主人姓冯,是晋州某卫所的指挥佥事。

  陈琰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翻阅浏览,目光停在中间的一页。

  去岁正月,刚出十五,冯佥事接到命令,将一千五百兵丁调往城内,为昌平侯魏家修建“楼外楼”——一个集观赏、娱乐、休闲于一体的特殊场所——预计九天修完。

  当着未成年人,沈廷鹤说得比较隐晦,结果平安托着下巴朗声反问:“就是妓院吧?”

  沈廷鹤:“……”

  陈琰:“……”

  别看晋州人口稀少,富户一点也不少,娱乐活动匮乏,缺的就是这么个销金窟。

  陈琰道:“国朝军制,每卫统兵五千六百人,抛去老病、缺额,实际可以作战的不到三千人,抽走一千五,仅剩不到一小半,守卫四十里防线,他们怎么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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